我在阴冷厂督身边吃香喝辣 第85章

作者:秀木成林 标签: 爽文 逆袭 穿越重生

  他在指挥大房的内间睡觉,清醒的时候,就望见内间门帘一侧的小几上放了一汤盅,用棉套子套着,他探身伸指进棉套触了触,还是热的。

  沈星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见有山药鸡内金炖瘦肉的汤。裴玄素上辈子胃不好,估计是家变时在大理寺和诏狱熬伤的,他现在对她好,她记在心上,见了这个对胃好的汤,赶紧拿汤盅舀了一盅,就说是自己爱喝的,东西提辖司的人不往外露弱点的规矩她前世就知道了,这也是上辈子裴玄素一贯的习性。

  沈星轻手轻脚进来,也不敢大动作怕扰了裴玄素睡眠,自己在裴玄素的太师椅上坐了,正在看信。

  她听见里面有动静了,等一会,裴玄素略整理一下披上斗篷端着汤盅撩帘出来,她才赶紧把位置让出来,自己溜溜拖了个圆墩子在书案一侧坐下。

  裴玄素胃不怎么好,冯维听见动静已经去提饭了,沈星乖乖等着,等裴玄素把汤慢慢喝了,饭也吃了,两人聊一些其他事情,等他吃好了饭,她才赶紧说:“二哥,我真不能一起吗?”

  对赵关山是那样说,但对沈星裴玄素又是另外的态度。

  “别去了,”他轻声细语,但态度坚定,说:“铸造局案就够你忙的了。”

  铸造局一案牵扯出大量衍生案件,光目前最远已经涉及到湖广一带的布政衙门,那是正经官场,钦差团里太初宫或非太初宫的大量官员现正干为此忙得不可开交。

  沈星身份跨监察司和东西提辖司,又有好的身世出身,她干这个,收拢人心,正好合适。

  他细细给她分析其中的好处,又指导几句她该怎么着手,末了,他说:“至于你那名单,交给我……和那个谁便好。”

  蒋无涯的名字在他齿间一个囫囵,到底没吐出来。

  裴玄素终究没忍住,顿了一下,他端起茶盏貌似不经意,问:“那天,你去那边干什么?和那人说什么了?”

  说起这个,沈星先是高兴:“我和景昌见面了!二哥二哥,我告诉你,景昌说想设法从暗阁出来了!他说不复爵也罢了,他现在也有些回归市井就好的想法了。”

  她真的开心,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想法,但这个改变是实实在在的,她兴奋之余又担心被别人听见,趴在桌上凑过去小小声说的。

  裴玄素撑额听着,他笑笑:“早就该这样了。”

  他心道,一家团圆平安最好不过。

  若他还能有这个选择,他当毫不犹豫。裴玄素心里淡淡涩然,但他转念按住不想,他很珍惜和沈星这样的独处时间。

  他再次问:“那你们说什么了?”他盯一眼她手里捧着的信,“你大姐又给你写信了,是,关于……蒋无涯的?”

  他敏锐得很,见沈星下意识盯一眼手的信,他就猜中了。

  沈星:“呃,也不全是,还有说景昌的。”

  铸造局布局和外面不同,房舍紧张,有单独指挥间或睡房的仅裴玄素赵关山几人,沈星得和好几个监察司女官挤一个房间,看信很不方便,没办法她只好来裴玄素这边借地方看。

  沈星瞄了一眼,大隔扇窗的冬阳和雪色裴玄素背后透进来,裴玄素哪怕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他背着光撑额,淡笑微微,神色柔和。

  她支吾一下,最后还是小声说了:“他,不知道怎么看出来我不想嫁人了。他和我谈心,哄我高兴,最后问我,能不能考虑给他一个机会。我,我答应考虑了。”

  沈星垂了垂眼睫,和裴玄素说这个,让她顷刻就想起了上辈子那个殷赤凌厉的他,她很不自在的。

  但这辈子的裴玄素,眼前的这个人,真的让她动容了,她渐渐有些沉浸进去,不用再刻意提醒自己但细究其实心里还是不能,她有点真把他当二哥了。

  放在以前,沈星绝对不可能说的。

  但今天,她说了。

  沈星有些不自在翻叠了一下手里的信纸,她手上这封信,确实是徐妙仪新给她的。

  沈星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面对这种感情问题,她不知为什么总想起前生的裴玄素。明明已经说了再见,她要开始新生活了。但大约那个男人在她身体和生命留下的烙印太深了,加上突然意识他消逝的时间太近,她就总时不时就想起她。

  让沈星有点烦乱,有点郁闷,还偷偷骂了那个人一顿。

  沈星昨晚入夜才回来的,装卸封存完证据已经快亥末了,回来自己呆呆坐了一会,最后跑过来借了裴玄素的房间给大姐写了一封信,

  要是平时,她肯定不会为这点子心事给徐妙仪写信,这不原来就要写的,她是写信询问景昌的事,顺便把心事也给写上去了。

  ——她也不想一辈子被前生影响,困锁在里面,尤其是意识到自己想回到十六岁以后。

  她在想,换了心情和选择,会不会好一些?

  沈星认为应该会。

  但她心里真的很渴望和家人回归市井平淡相守的生活,心里有些不愿。

  可能也有她胆子小,潜意识不想改变的原因。

  反正种种想法,就很纠结。

  她剔除了前生的部分,把烦恼都给写了,她两辈子也没有女性长辈在身边指引过,遇上这种问题,她真的有点手足无措。

  徐妙仪的回信这次比较快,她首先告诉沈星,景昌已经来找过她了,姑侄俩包括沈星,宫里她也已使人偷偷递口讯给沈爹,但沈爹肯定不会有异议。

  除去暂时失联的二姐夫妻,家里差不多就这个决定达成一致意见。

  景昌琢磨了一下,他私下传讯出来,说打算找个合适点的任务尝试“负伤,希望能先渐渐淡出一些他那边。

  沈星看到这里当然高兴,但又忍不住牵挂,一会儿担心伤太重了,肯定不能残疾的……就算残疾,徐家影响力使然,沈景昌也不会就这样被放过。但如果能调出正常军队就好了!呸呸,肯定不会残疾的!

  总体来说,还是开心的,另外大姐叮嘱她,让她继续照常发展就好,别畏缩,谁知道将来能不能用上。

  说到最后的最后,正事说完,说到私事,徐妙仪没好气,说家里不养老姑娘,让沈星赶紧打消不嫁人的想法!

  徐妙仪也不知小妹妹好端端怎么会有这么个想法,又气又笑,直接把这孩子骂一顿,干脆利落说就算顺利回归市井当老百姓了,也必须找户好人家把她嫁出去的。

  让她不许胡思乱想!

  赶紧叠起心思和蒋无涯好好相处。

  作为小妹的未婚夫婿,这些年徐妙仪有着力去关注蒋无涯,这个作为军三代的佼佼者青年将领,仪表堂堂人品过关,军功全是真的,凭军功和能力晋升的神策卫指挥使,年纪轻轻已经一跃和他好些故交叔伯辈同级了。

  将来坐镇一方或接替他父亲成为兵马之帅必不在话下。

  反正,就是一个非常难得,人品、能力又拎得清,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还洁身自好的好男人。

  徐妙仪相当满意啊,早早就准备着嫁妹妹,和楚淳风两人连嫁妆都攒了十几车。

  “……傻丫头不许乱想,咱家不养老姑娘,就算当平头百姓,也必的找个人把你嫁了!”

  沈星撇嘴,才不信,她赖家里,肯定不能把她撵出去的。

  但想是这么想,但家人的意见也大致知晓了。

  她抬眼瞄了眼裴玄素,眼前人静静听着,表情并无什么太大变化,黄亮光影落在他的背后,他耳廓往前的面庞一半明亮一边暗,依然是那惊艳俊瑰的轮廓,如荼薇花怒放,但他垂睫光影斑驳。

  和裴玄素说这个,沈星总有些不自在,好像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她坐在上辈子那个裴玄素面前说这些话一样。

  但这辈子裴玄素真心待她,她既然要说,就认认真真说了一遍了。

  “大姐骂我了,可是我还是想好好考虑。”

  裴玄素慢慢抬起眼睛,他轻声说:“真是个傻丫头,一辈子的大事,当然是要慢慢想的,他要是催你,便是他的不好。”

  沈星立即摆手,“不是,他没有催我,他还说不急的,让我慢慢想,他可以等很久的。”

  这点不能冤枉了蒋无涯。

  少女白净小脸映着日光的投影,晕黄一片,她急忙给蒋无涯解释的样子,确实扎眼得很。

  胸腔像有一只手,慢慢探进来,抓住了他的心肝肺腑,慢慢绞成一团。

  裴玄素一直在努力撮合,但当他俩真的有明确的进展,在得悉蒋无涯和她在温泉山涧浪漫聊天,他认真求爱,而她答应考虑那一刻。

  裴玄素发现自己远没有那么潇洒,有种难受从被绞紧的心肺传至四肢百骸,他连手指头都难受起来,忍不住用力抓了一下!

  他竭力控制住自己,让自己保持刚才的语调和神情,他缓声说:“那你就好好想,别急,等想清楚再说。”

  “哦。”

  有人在外面停住脚步,被冯维拦了一下,是瀛州卫那边的消息,裴玄素感觉自己不想待下去了,几乎马上站起身,撑着匆匆和沈星说了一声,快步往门外行去。

  沈星回神,急忙站起,也跟着追出几步,她说:“……二哥,我真的不去了?”

  她抬头往门外的人。

  裴玄素回身挡住了,“嗯,不去了,二哥真要你帮忙,再喊你。”

  沈星只好说:“那好吧。”

  她想了一下,最终败下阵来,没有坚持。

  裴玄素闭了闭眼,柔声道:“我出去了,你正好午睡一下,不是常说身体是本钱吗?休息一下再忙去。”

  他叮嘱两句,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快步出去了房门。

  门外的阳光映着残雪,非常刺眼,他闭了闭目。

  身后室内缓光和面前刺目日头在廊下有一线之隔,前面明晃晃,而一线之后是他站立的黑色阴影。

  缓了良久,心里那种抓着的不适感才稍缓了些,他垂眸盯着面前光明与阴影的交界线。

  他心内涩然,不管私下情感如何,有一点是不会变的,这些黑暗危险就让他一个去就好!

  裴玄素疾步而出,沿着石阶迅步下了前庭。

  当天入夜,他便率韩勃梁彻及一众缇骑往瀛州鹰扬卫方向疾驰而去。

  ……

  下午,钦差营日头也明晃晃的。

  蒋无涯才从瀛州码头回来了。

  钦差团高层这一大伙文官武将,东西提辖司和两监人手四撒眼花缭乱,他被安排去瀛州码头那边,蒋无涯也没说什么,就去了,刚和人交接后回来换药休息。

  冬日太阳白花花的晒着临时驻扎的钦差行辕帐篷区域,军医提着药箱进了蒋无涯的营帐,七八个青年帐内或坐或站聊天说话。

  “嘿,你说那些东西提辖司那些人今早开始轮流休息了,是查到了什么吗?”

  “应该还没有吧,没有消息,都两天多了,人又不是铁打的,休息正常吧。”

  “喂,你们说这回鹰扬府不至于保不住吧?”

  “谁知道呢?……”

  七八个也算相貌堂堂的青年人,个个一身军服,大部分都和蒋无涯差不多出身的军三代,还有两个是神策卫蒋无涯的心腹副将。

  一群军三代了,要数蒋无涯军职最高,已和不少叔伯辈平齐了。

  大家也是刚回来不久,有的吃午饭有的剥橘子,用橘皮丢蒋无涯,“孟舟,你说说。……写什么呢你,该不会是写情书吧?”

  蒋无涯正趴在长榻上,军医给他肩后的伤口换药。他一贯身先士卒,常在河边走总有是些湿鞋的,精赤上身新旧战伤也好些,仅穿夹裤的身躯晒成麦色矫健英壮。

  他行动自如,沈星看不出来,但左肩后有个半掌寸许剜出来的伤口,是破夷族毒蛇阵的时候被咬一口,他自己剜出来的,好了大半了。

  大家也没啥稀奇的,战伤嘛见怪不怪,还有人赶紧凑过去想偷看蒋无涯写什么,被蒋无涯一脚踹开了。

  蒋无涯一个翻身坐起,动了动包扎好的肩膀,对军医点点头,军医瞄到一点信,笑而不语,收拾药箱出去了。

  蒋无涯也忙得飞起,抓紧一点时间趴着给沈星写信,哪里会被这群损友偷看到,信纸折叠起来先收进腰间扣着,才披上内衣甲胄,“你以为我是你啊?”

  是他也肯定不会承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