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你,朕只剩天下江山了 第48章

作者:映在月光里 标签: 基建 轻松 沙雕 穿越重生

  虞昉听他们说?完,唔了声,没有当场做决断。

  翌日,江大学士他们进?了皇城,久闭的政事堂大门,终于打开?了。

  下过了雨,政事堂里已经一股霉味,江大学士掏出块抹布,挽起衣袖擦拭起来。

  小厮忙上前?帮忙,江大学士摆手,让他去打水:“我要亲自动手,洗净尘埃。”

  小厮跟在江大学士身边久了,知道他这句话有深意?,只听不懂,便去茶水房打水。

  茶水房里换了宫女?内侍当差,小厮一个都不认识,不过宫女?内侍很是客气,问过了名字,让他在名册上画押,给了他要的热水。

  小厮提着热水回到值房,回了在茶水房的事,江大学士笑眯眯听着,道:“如此甚好,宫中的主子少了,无需那般多的人伺候,他们总要有个去处。他们取代那些刁奴小吏,以?后可会?变成同以?前?那般捧高踩低且不提,至少如今井井有条。你且去看着,看一圈再回来。”

  小厮领命出去了,政事堂无人敢随便进?来,只有在御书房拜见过虞昉,得了她许可的八人前?后脚到了。

  其他的六部并翰林院等,消息灵通的朝臣官员,无事人一般,跟着回了官廨。虽无人阻拦,却也没人派遣差使?。一应的文书,公函,都不知到了何处,官廨里只剩下空荡荡的案几桌椅。

  各部的茶水房一样换成了宫女?内侍,有官员前?去要热茶热水,或者?小炉炭,有人空着手出来,有人领到了。

  小厮看了一阵,回到政事堂,仔细回给了江大学士。

  江大学士坐在案桌背后,捧着茶盏啜饮了口,呵呵笑了。这时?,王御史来了,他搂着个紫砂壶,提着一包茶,将茶递给了小厮,“拿去,茶水房的茶叶,比树叶都苦,还不如吃白水。”

  “嫌弃差了?”江大学士问道。

  “是差,不过无关紧要,我知道朝廷缺钱,恰好有一些茶,喝自己的就是。你这个人,我请你喝,你还故意?说?酸话。”王御史瞪着他道。

  “好好好,多谢多谢,是我小人之心了。”江大学士随口赔了不是,说?了小厮在茶水房的见闻。

  王御史神色凝重,道:“这次陛下真是下了决心,要精简朝廷各部。”

  江大学士压低声音,道:“倒也不全是精简,这些没领到茶水之人,他们的品行,所作所为,实属令人不齿。老王,陛下称对建安城不熟悉,你觉着,这叫不熟悉?”

  王御史愣住,江大学士哈哈笑起来,甚是高兴道:“还有好些人装腔作势,拿捏着等陛下向他们服软。以?为武夫,打得了天下,治不了天下。真真是可笑至极,打得了天下的人,岂是寻常武夫。以?前?是先打再治理?,陛下这一路打过来,各州府都被她顺手理?得干干净净,一刻都没耽搁,百姓马上可以?春耕。这是真正的明君,明君呐!”

  边笑,江大学士站起了身,朝外?走去。王御史忙起身跟上,追问道:“你去何处?”

  “去替陛下分忧!”江大学士负手在后,头也不回道。

  王御史将心爱的紫砂壶随手朝案桌上一扔,小跑着追了上去,“我也去。”

  江大学士侧头看向王御史,问道:“你打算如何替陛下分忧?”

  “就只你聪明!”王御史白了一眼江大学士,道:“百废待兴,事情多得很。陛下看中民,郊外?田地之事,苏尚书张府尹他们已经办得七七八八。还有些不肯动,尚在死守的,估计会?借机闹事。他们能借何时?机,姚太后死在众目睽睽之前?,好些人都看得落了泪,他们要借的,便是那些左摇右摆,记吃不记打之人的善心!”

  “你聪明,想得也远。呵呵。”江大学士夸赞了句,笑了声,“不止这一件,这宫中乌泱泱住着那么?多人,陛下也头疼。”

  王御史恍然大悟,抚掌道:“哎,我真是老糊涂了,昨晚我还在琢磨,前?朝的娘娘们,皇子皇女?们,楚氏的宗亲,是该做出安排处置了。”

  “废帝仍在。”江大学士垂眸,补充了句。

  “这才是麻烦。”王御史也皱起了眉,“生得美貌若仙,诗画双绝,还不顾危险,御驾亲征。还凄惨无比,亲眼目睹母亲惨死,失了家国。非但能收拢一众士子的心,哪怕是杀父仇敌,也能原谅他。我听老伴说?,好些小娘子偷偷替他哭,那些不知好歹,险恶的少年读书人,都在替他写诗,写撰。”

  江大学士也听闻过,他冷笑了声,道:“雍州军驻守在京城,张仲滕又拼命表现,还有张邸先投诚。张邸张放是本家,虽不对付,同样是削尖脑袋钻营之人,建安城何处有个风吹草动,岂能瞒得过两人去。只怕陛下早已得知了,没去管此事,就是要由着他们闹。”

  王御史一琢磨,“倒是这样,他们自管闹,正好趁机一并收拾了。”

  两人说?着话,来到了中殿,铃兰将他们领了进?去。

  殿内,除了虞昉,严琼儿严淑妃,辛贤妃等几个高位嫔妃,都一并在了。

  虞昉抬了抬手,道:“我正要让人来找你们,你们坐吧。铃兰,你让人去把政事堂,苏尚书他们都叫来。”

  江大学士王御史对视了眼,在空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铃兰出去后,虞昉又对黑塔道:“你去带楚定安来。”

  听到久未露面的景元帝名字,殿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第52章

  严琼儿从走进大殿后, 便如石像一般坐着,盯着眼前的金砖地面,一动不动。

  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太多, 在以前,严琼儿?有所预料,真正面临时, 以为自己会不在乎。

  她厌倦了深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早就快疯了。谁曾想, 她却感到天崩地裂。

  宫闱深深,严琼儿在夜里总是睡不着,她经常能听到哭声, 压抑,凄凉。她拼命堵着耳朵, 还是丝丝缕缕往脑子里钻。

  伺候的宫女内侍少了大半, 吃穿用度自然远不能与从前比,连怜儿?都吃不下。

  毕竟严府富贵,怜儿?的一应花销用度,寻常官宦人?家的主子都远不能比。怜儿?成?日也魂不守舍。

  已经改朝换代, 严宗这?个?宰相做到了头,严府再也不复以前的荣光。树倒猢狲散,怜儿?担心自己,也担心严府的父母兄弟。

  怜儿?有时候也偷偷哭, 急得嘴角起了泡,从不在严琼儿?面前提, 也不问?她该如何办。

  因为觉着她不仅无用,还有可能被?牵连, 严琼儿?清楚得很。

  毕竟严宗恶名在外,她又是景元帝的宠妃,怜儿?还看不上她,认为她除去严府主子的身份,心气高,却没本事?。

  严琼儿?起初很生气,她想?惩处怜儿?,只她这?个?主子的身份变得很尴尬,后宫也到处充满着焦虑不安,她已经没办法惩处怜儿?,只能做了罢。

  后来在漫长的深夜里?,严琼儿?回想?了自己的这?一生。

  不过片刻就?想?完了,主要是没甚可想?,她也没做出什么值得回忆之事?。

  反倒是进宫为妃,虞景元帝相处,她才认为自己活了,费尽心思博取他的宠爱,无论情不情愿,这?段时日,她都在努力活着。

  当?然,她的努力,与怜儿?都不能比,在虞昉面前,更不值得一提。

  听到虞昉传楚定安前来,严琼儿?终于?抬起了头,不过她愣了一下,方反应过来,楚定安便是景元帝。

  平时无人?敢叫景元帝的大名,他是陛下,高高在上,其实与她一样,就?是个?出身高贵,好?看的废物。

  严琼儿?很是不解,虞昉传召景元帝前来的意思,将她们?都叫来,又所为何事?。

  江大学士与王御史?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他们?沉得住气,只管静坐着等。

  其他如辛贤妃等就?坐不住了,辛贤妃有儿?子,短短时日,丰腴的她已经瘦了一大圈,在宫中守着儿?子,一步都没出过门。

  不多时,政事?堂几人?都来到了大殿,景元帝很快也来了。他身上依旧穿着那身白?袍,站在殿门前,抬头不知看着什么。

  “进去!”黑塔在旁边等了片刻,不耐烦地道。

  景元帝恍惚回过神,抬腿进了大殿。

  曾经再也熟悉不过之地,他惯常坐的上首,如今虞昉慵懒坐在上面。

  景元帝的心情很是怪异,难过悲伤已经过去,他本来已经麻木,偶尔会冒出憎恨。

  此时他悲愤中夹杂着失落,耻辱,他一时也分辨不清楚。

  像是以前朝臣觐见那般,景元帝缓缓走到大殿中央站定。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了来,大皇子眨着眼睛,笨拙地抱拳下去,叫了声爹爹。

  景元帝转动僵硬的头,朝大皇子看去,他的眼睛有些干涩,抬了抬手,话堵在嗓子中,含糊嘟囔了声。

  大皇子见完礼,便自己站好?了,被?紧张得快哭出来的辛贤妃拉进了怀里?。

  虞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笑了下,道:“你的后妃多,大殿站着拥挤,就?没全部叫来,你的儿?女们?都在这?里?了,你且说说看,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景元帝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虞昉竟然问?他的意见,她难道心中还有他?

  江大学士眼神一亮,转头朝王御史?看去,正巧王御史?也朝他看来,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便很快端坐着了。

  妙,真是妙!

  虞昉不厌其烦,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景元帝总算听清楚了,他刚要说话,严琼儿?猛然尖声喊道:“不!”

  声音凌厉,尖锐,吓了大家一跳,景元帝皱起了眉。

  严琼儿?蹭地站起了身,看到景元帝的模样,她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神色狰狞大喊:“不,他凭什么来处置我们?,凭什么!”

  “大胆!”景元帝顿时恼了,沉声训斥。

  他就?算是虎落平阳,始终是楚氏,就?是虞昉也要征询他的意见,哪轮得到仰仗着他鼻息而活的妇人?来指手画脚!

  也是,以前严琼儿?就?处处学着姚太后,野心勃勃,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他曾经警告过她,她竟然死性不改!

  景元帝毫不留情,阴森森道:“严氏一族作恶多端,严宗把持朝政,结党营私,贪赃枉法,严氏恃宠而骄,嚣张跋扈,不守规矩孝道,此时身上还穿着绫罗,当?绞!”

  “不!”严琼儿?此时脑子里?只余下愤怒憎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顾着尖声大喊。

  辛贤妃也被?吓住了,以前景元帝对严琼儿?的宠爱,无人?不知。在景元帝御驾亲征前,两人?一直好?得如蜜里?调油,成?日都厮混在一起,也没听过有什么不和。

  谁知严琼儿?突然发疯,景元帝更是丝毫不顾念往日的情分,要直接处死她!

  她们?虽然给景元帝生儿?育女过,前朝的皇子皇女,这?点情分,就?更不值得提了。

  辛贤妃也忍不住呜呜哭起来,“陛......”她想?叫陛下,觉着不妥,又想?叫夫君。

  夫君也不妥,若景元帝不再是皇帝,她们?就?是妾室,妾室称不了夫君。

  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更好?的称呼,辛贤妃急得大哭。她一哭,大皇子跟着哭,其他嫔妃害怕得跟着哭起来。

  大殿瞬间闹哄哄一团,景元帝脸色难看至极,拔高声音训斥:“闭嘴,都给我闭嘴!”

  都生死难料了,谁还顾得上理会他,景元帝喊得嗓子都哑了,他们?还是只顾着哭。

  江大学士看向虞昉,她面色寻常,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黑塔手搭在了刀柄上,虞昉未曾有指示,他便使?眼色,让亲卫退了下去。

  严琼儿?胸口那团火,熊熊燃烧起来,冲到景元帝面前,眼眶赤红望着他,朝他啐了口。

  “呸!我祖父是奸臣,你就?是昏君!你丢了江山社稷......”

  “啪!”景元帝盛怒,抬手挥了严琼儿?一巴掌,打得她惨叫一声,踉跄后退,摔倒在了地上。

  景元帝神色凶狠,上前几步,抬脚就?踹,咒骂着:“泼妇,恶妇.......”

  江大学士他们?看得呆住了,景元帝的风度风仪尽失,竟然变得跟坊市的混混地痞一般了。

  虞昉皱起了眉,抬了抬手,黑塔立即大步上前,挡住了景元帝,提着他的衣襟,拖到了一边。

  严琼儿?趴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其他人?见景元帝发狂,也流泪不止。

  铃兰踏步上前,气沉丹田喊道:“肃静,都肃静!”

  浑厚的声音,压过了她们?的哭声,辛贤妃等人?朝虞昉看了眼,她虽依旧神色平淡,殿内的哭声,很快就?停了。

  景元帝沉默站着,连严琼儿?都自己爬起来坐了回去,重新变得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