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巡夜人 第1009章

作者:藕池猫咪 标签: 穿越重生

  两个老婆子像是呵护什么似的,将这半人半鸟的东西用毯子裹起来。

  翠鸟帮着打下手,但眼睛没停过。

  裹在羊绒毯中的东西,像是坐窝的鸟翻了个身。

  一道华光一闪即逝,相较于乱长出的杂色毛发,这东西生出的那只独翅上有一根翠羽流光溢彩。

  仿若最上等的宝石打造,叫人看一眼便……心生贪念。

  这种贪念并非基于对财富的渴求,而是另一种更吸引人的东西。

  如具象化的气运,见者潜意识便想拥有。

  翠鸟紧紧攥着裙摆,死盯着那根翠玉时,被人连拉带拽拖开。

  重重帷帐放下,阻断了所有人的视线。

  将翠鸟强拖走的老婆子低声告诫:“那不是人该碰的东西。”

  不是人该触碰的东西?

  翠鸟无暇再问,长长的回廊上,她听见无数急促催食的喳喳声。

  这些喳喳声越来越急,最后汇聚成一种叫人难以忍受的噪音。

  “先干活吧,旁地事以后再说!”

  两个被掳来的婆子,都是河房中的接生婆。

  这些接生婆干净的脏的无辜的孽障的,什么都看过,心理接受能力颇强。

  如此噪音中,尚算镇定地干活。

  翠鸟稍调整了心态。

  一扇扇门扉打开,每一扇门扉后都有锁着一个半人半鸟的怪物。

  许是增加了翠鸟这个手脚麻利的帮手,今日她们喂食的速度颇快。

  站定在最后一扇门扉前,一个婆子长舒了一口气。

  “最后一个了。”

  此地极寒,只余浅浅一层底的汤锅里,汤水都凝结成了冻。

  这婆子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沉重的橡木门扉。

  只听得里头振翅之声,屋中烛光晃了一下。

  翠鸟察觉到一阵烈风掠来:“小心。”

  她的提醒慢了一步。

  推门的老婆子自来这里不知多久时日,担惊受怕少饮少食面黄肌瘦。

  疾风掠来时,她完全没有反应的余地。

  只听一声古怪闷响。

  翠鸟脸上一热,淋了满头满脑的热血。

  她条件反射闭了一瞬眼,再张开眼睛时,只见那婆子立在门边的身体缓缓软倒。

  保存完好的大半张脸上,还带着些疑惑。

  但自眉头往上的颅顶,已是不见了踪影。

  尸骸倒地,粘稠的血才淌出。

  翠鸟手一滑,那把护身的柳叶刀控在掌心。

  但小小的刀刃,没能给她带来太多安全感。

  她后退了两步,望着地上的尸体。

  尸体躺在半明半暗的烛光交界地,眨眼间不知被何物拖进了门后。

  这时,同行的另一个婆子才一声哭喊:“李婆子!”

  仅翠鸟所知,便有三个接生婆子失踪。

  这三个婆子困在这扭曲的世界不知多少时间。

  看得李婆子惨死,仅存一人难免生出兔死狐悲之心,失了理智便要上前去扑那尸身。

  幸有翠鸟在侧,反应过来后,从后辖住这婆子手臂,硬生将她拖开。

  门后传来翅膀扑腾和咀嚼之声。

  这要命时刻,翠鸟这样的靖宁卫探子便显出优势来。

  她扭头见锅中还有汤冻,不敢怠慢。

  以木勺擓了凝固的汤冻,便往屋里抛。

  啪嗒——

  寒天凝结的汤冻摔在石质地面,碎成几块。

  门背后咀嚼声一停。

  翠鸟迅速将锅底的汤冻全擓出。

  门后一只巨大的鸟爪探了出来。

  尖爪呈流线型的细长,覆盖着粗糙的角质化鳞片。

  这只细爪之后,翠鸟先看见的是一个硕大的腹部。

  翠鸟不敢想这腹部装着什么,她将锅底剩余的汤完全远远抛去。

  半身覆盖血迹的大腹巨鸟,笨拙趴在地面舔舐。

  看着洞开的门扉,翠鸟犹豫在关门还是不关之间。

  就在此时,那吃尽了地上汤冻的怪鸟突然仰头。

  生满绒毛的双眼滚落一滴滴血泪。

  它开始抱着肚子痛苦地呻吟。

  翠鸟拉着那婆子第一时间退到远处,却听得回廊有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两个穿着笼罩全身的皮制大斗篷,头戴尖尖鸟嘴面具的人奔来。

  这两‘人’极高,脑门几乎撞到回廊顶端的铜灯。

  来到这痛苦呻吟的怪鸟身边,不见它们多么用力,像尽职尽责的医生般,将怪鸟整个搀扶回到屋中。

  翠鸟壮着胆子细看。

  便见后来的两个鸟嘴医生,其中一个从门后拖出婆子残缺的半拉身体,丢零嘴一般丢给这怪鸟安抚。

  随后两人协力加固了绷断的铁链。

  然后挤压着怪鸟的腹部。

  怪鸟痛出颤音,两只脚爪一张。

  腿间淅淅沥沥液体淌下,费力的挤出一个肉乎乎的蛋来。

  这过程中,怪鸟独翅开合,翅尖上的一根翠羽耀眼夺目。

  如得解脱的怪鸟长啸一声,翠鸟看清了它的脸。

第1040章 耶莱

  翠鸟迷迷糊糊,跟仅存的婆子相互搀扶着,推着空掉的锅碗离开。

  回到前厅,翠鸟才一阵反胃。

  她急奔到外头想要呕吐,却被婆子死死拽住手臂。

  “不可以出去!”

  被她这一拉一拽,翠鸟在忍不住,扶着墙干呕两声。

  吐了些带黄沫子的胃液。

  她脑中不停回放着那屋中,怪鸟产卵的模样。

  回放着,惊鸿一瞥中那怪鸟的模样。

  她环抱着自己,牙齿得得作响:“是,是长……”

  这些接生婆子或认不出,但接收过上边下发的画像,翠鸟一眼就认出那张脸来。

  她猛咬紧牙关,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

  但她脑中乱成了一滩浆糊。

  见她模样,那婆子以为她是受惊过度,长叹一口气:“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了。”

  她伸出枯瘦的手,引着翠鸟前行。

  绕过前厅,上了一层台阶,她们来到了一间用木板封死窗户的小石屋。

  “我姓陈。”

  自我介绍着,陈婆子打量翠鸟模样,见她半边脸都是血,不知从何处取来一块破布,给她擦拭脸上血痂。

  翠鸟回神来,忙接过:“婶子我自己来。”

  陈婆叹了口气,站起身在一个壁龛中取了一块布包着东西。

  打开来看,里头是些一看就干巴的肉干。

  她道:“我来这一年多,早些时候还不缺吃喝,前个月不知发生了什么,外头突然就变了。”

  “下起了大雪,花园都被盖住,开始缺衣少食的。”

  “你节省着吃点,莫看那锅里的东西眼馋,那不是我们人该吃的。”

  翠鸟心惊于陈婆子口所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