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巡夜人 第1019章

作者:藕池猫咪 标签: 穿越重生

  如山的阴影与压迫感下,河房最高的望楼上一人独站。

  烈风拂起他的绣龙鱼衣摆,黑火烈烈燃烧。

  沈晏仰头望着那座将要砸下的巨城,轻声唤道:“阿鲤。”

  “阿鲤,我的乖女,你定要给力啊。”

  远处毫无仪态的鬼哭狼嚎声中,隆庆帝在临时修筑的祭台上,以金刀豁开了自己的胳膊。

  鲜血流淌在沈之行捧着的盘中。

  大概是因为他太吵,站定湖面上身着黑色龙袍的高大人影侧了侧头。

  隔着老远都准确传达了意思过来——没用的子孙,废物点心。

  同一时间,盛京皇城、太庙皇陵……同时亮起金红光芒。

  回龙观中洪钟晃动,发出阵阵鸣响。

  第一缕稀薄雾气从湖面升腾。

  随后雾气如奔马一般卷来,霎时间弥漫整个盛京城。

  盛京城中百姓被拘束在家,只远远看见似乎有海市蜃楼高悬天上。

  不少人还当西洋景看,暂未生出多少敬畏之心。

  待见城关似乎要压下,不少敏锐之人惊慌前,大雾如纱幔将所有人的视线遮蔽。

  两人面对面站着,都看不清对方脸的浓稠大雾中,只听得一阵阵行军的马蹄声。

  但与寻常行军不同,这些马蹄声缺了几分凝实,空悠悠的,如浮半空。

  渐凝实的圣城耶莱下,寒雾涌动,无数持枪矛面目模糊之身影站定雾中。

  竟如基石稳稳托举住,被大景国运牵引从虚空凝实的黑铁之城。

  雾中黑色祭祀之火如蟒,将盘在圣城耶莱外围。

  火中扑出的青色翠鸟盘旋,一次次试图扑杀那些飞在空中的怪鸟。

  在这关键时刻,翠羽流光中巨树中,手握竹节的女婴发出一声啼哭。

  天边翠羽应哭声而来,一一贴于这女婴身上。

  先是如茧,膨大后猛一炸。

  翠色光芒散开,一个穿着百鸟宫装裙的女孩紧闭双眼,长得极似婉仪郡主。

  身后金红披帛在月下流动灿然光芒。

  “天女啊。”怪形的源雅信极高兴,长手长脚乱舞。

  它扭头,想向赵鲤显摆,也想看赵鲤如何应对。

  不意却对上了赵鲤在月下越发晶亮的双眼。

  “狴犴大人!”

  赵鲤呼喊摇人的声音同样响亮。

  源雅信微愕然之际,却听得耳边一声低低的虎吼。

  它僵住头侧了一半,便被只手揪住一撮鬓角白毛。

  下一瞬视线天旋地转。

  它庞然身躯竟然被徒手掀翻,从高高盘踞的屋顶处砸下。

  它大头朝下,硬摔在中庭白石地面上。

  疼是不怎么疼,慌却是十足的慌。

  它见得一个纤长背影,背对月亮而站。

  仰头时,喉中发出洪亮虎啸。

  下一瞬,这背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消失在原地。

  身上云纹金色袍暗光流动,如箭矢直冲天上那还没睁眼的‘天女’。

  ‘尔等,安敢在老夫地盘生事?’

  不知从何处学的如黑道大佬的语气,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

  天上的怪鸟喳喳叫着,汇聚成流前来阻拦。

  但听得声声虎吼,天空云纹翻卷,这些怪鸟像是进了绞肉机。

  漫天血肉并着羽毛簌簌落下。

  浮空,手握竹枝的女孩眼方睁开了一条缝隙,便被一掌按住。

  巨力之下,如彗星般从半空砸下,深深砸入圣城耶莱左侧。

  “辉夜天女!”源雅信一声惊呼,它挣扎着从碎石中爬起,便要去帮忙。

  但面前一双皂靴拦路。

  对比它的体型牙签似的亮银长刀,横拦路中。

  “丑东西,别去搅扰了我们家狴犴大人的雅兴。”

  远处女子惨叫啼哭,并着虎吼传来。

  源雅信浑身一抖,硕大的爪子按下。

  然下一瞬他便再看不见站在他眼前的赵鲤。

  胯下一烫,随后撕裂般的剧痛传来。

  它急低头看裆下,却只捕捉到了赵鲤的一片衣角。

  顺着它脊柱骨迅速上爬的赵鲤,体型虽小但带来的破坏力巨大。

  沿着源雅信后背凸起的脊柱骨,被她豁开了一道奇长无比的刀痕。

  皮革似的表皮裂开,露出里头殷红血肉。

  源雅信双爪抠抓,口中震天惨嚎,哪还有半刻钟之前的淡定。

  “让你他娘的召辉夜姬!”

  赵鲤手不停嘴也不闲,长刀撬进源雅信的脊柱骨缝隙,一刀刀斩断筋膜。

  “让你在我大景玩假修真。”

  赵鲤越骂越带劲,几乎将源雅信后背脊柱骨整个活剥出来。

  她满身是血,已经没个体面样。

  但比起她,源雅信要更惨几分。

  硕大的体型面对赵鲤这种等级的力敏型对手只会是巨大拖累。

  它遍地打滚,想要将死死粘在它后背的赵鲤压死。

  但赵鲤身手矫健,常换地方在它身上皮褶中藏匿。

  痛极之下,源雅信终喊出声:“血衣父神,按照我们的约定快来助我。”

  他的喊声穿透中庭。

  建筑最高的那座塔上,血色蔓延。

  忽而钟楼上传出一阵阵钟响。

  月像蒙了一层红纱,赵鲤听见远处苍老的如将死肺痨鬼似的闷沉咳嗽之声。

第1051章 圣遗物

  巨大黑城背后,一轮银月高悬。

  城池中央深深的地渊,风雪中矗立着古老建筑。

  远处的钟楼传出一阵阵低沉而悠扬的钟声。

  钟声回荡在空旷的朦胧灰月下。

  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声,沙哑撕心裂肺。

  仿佛一只大手,拂开挡在时间前的薄纱,咳嗽声从时间的彼端,传至这端。

  正努力挖掘源雅信脊柱骨的赵鲤心中一紧。

  她仰头望去。

  风雪与月交织成一种怪异的灰色,矗立这灰色之中的古老钟楼尖顶似剑高高直刺天空。

  尖锐锋利的灰色,左右摇晃的巨大铜钟下,一抹如鲜血染就的极致艳红瞬间吸引住赵鲤的注意。

  俯趴地上的源雅信,扭曲脸上再无风流倜傥与闲适。

  它细长的四趾手爪颤抖,望着那一抹艳红又喊:“父神。”

  听得这一声喊,钟楼上的‘人’还未反应,赵鲤却是再下重手。

  “喊什么?”她手中长刀如切豆腐,顺着血肉的缝隙再深入,朝着源雅信的后心去。

  源雅信痛得本身就丑陋的模样越发扭曲。

  就在此时,钟楼上咳声微顿。

  一缕几乎微不可查的风,拂过赵鲤耳畔。

  她鹰犬的警觉被动触发。

  赵鲤猛朝着侧方急跨一步。

  一道带着犬类独有气味的臭味,伴随利爪闪过。

  赵鲤耳朵一痛,血珠顺着她的耳垂滴落。

  被后方袭来的白色利爪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