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巡夜人 第40章

作者:藕池猫咪 标签: 穿越重生

  先将人带来,如果反抗就出手。

  郑连意会,合拢了手上无常簿,在一个村民的带领下,去了油婆子家。

  油婆子家就在村子中心,不一会就到。

  “官爷,前面就是油婆子家。”带路的村民抖手指了一下。

  郑连大步走近,就感觉到一道视线,回望过去只看见一扇半开的窗户。

  “油婆子,油婆子。”两人推开篱笆门走进院里,走到正屋门前,带路的村民一边拍门一边喊。

  刚喊两声,还没听见回应,便见郑连上前,一脚踹在了门上。

  靖宁卫踹门技巧点满,京中王公大臣的门都踹得开,遑论这村野人家的薄皮门板。

  只听砰的一声,大门猛地撞上墙,嗑下大片墙皮。

  郑连手握在刀柄上,疾步走进去,径直穿过堂屋,走向方才视线望来的那间厢房。

  一进去,就嗅到了满屋子浓郁的香粉味,郑连屏住呼吸,抬袖掩住口鼻,腰间佩刀抽出两寸。

  这房间外头看着简陋,里头却是妆台妆奁俱全,摆着一个雕花楠木衣柜和一架雕花大床。

  床上帐子披红挂彩,花里胡哨。

  被子里正躺了一个肥硕富态的老婆子,额上勒着一条抹额,正哎呦哎呦地叫唤。

  看见郑连,她好像才清醒一般:“你是谁?为什么闯进来?”

  “靖宁卫传话,为何不去?”郑连问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屋子。

  “官爷,不是不去,实是老婆子病得下不来床。”床上油婆子面色发白,满头大汗,倒是很有说服力。

  郑连却冷笑:“没死都得去。”

  说着挂着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走到妆台前拉开妆奁,从里面捡了一支分量坠手的金钗:“你这婆子倒是富裕得很。”

  床上油婆子一愣神,觑了一眼郑连,小心道:“那是老婆子我在路上捡的,正想上交给官爷呢。”

  这油滑至极的话,让郑连又冷笑了一下。

  他将钗子放进怀里,又走向一旁的衣柜。

  猛地拉开,刀鞘在满柜子绫罗衣衫里翻搅了一下,确定没有藏人,这才走向油婆子。

  床上的老婆子满头大汗已经汗湿了枕头。

  郑连蹲下身查看了床底,直起身来:“走吧!还要我请你不成?”

  “这、这……”油婆子没料到,郑连拿了她一根金钗子,居然立刻翻脸不认人。

  “官爷,老婆子我真的病了!哎、官爷,你干什么?”

  郑连可不是什么尊老爱幼好脾气的主。

  确定了这老婆子有问题,又怎么会等她继续废话。

  一把掀了被子,将穿着单衣的油婆子从床上拖下来。

  “救命啊!救命啊!”老婆子被郑连拖着,哭天喊地的拿出了村妇撒泼的手段,“杀人啦!有人要杀我这老婆子。”

  这种手段用作村人骂架还行,真的对上靖宁卫这样的暴力机构,显然并无作用。

  油婆子就这样,被郑连死狗一样拖到了翠香家的院子。

  “哎哟,哎哟。”油婆子半真半假的躺在地上哀嚎。

  郑连走到赵鲤旁边,轻轻耳语了几句,将怀中的金钗递了过去。

  赵鲤接过在手中把玩,冷眼看着地上哭嚎撒泼的油婆子。

  据村民所说,油婆子是个寡妇,无儿无女,靠走街串巷,做卖婆为生。

  大景卖婆,与牙婆、媒婆、师婆、虔婆和稳婆同是三姑六婆。

  卖婆借性别之便,出入周旋富豪大族或小户人家的后院,一张利辨巧嘴,从事买卖,说事传言。

  为情女传信,与贪官过付钱,总干些替人牵线搭桥的事。

  其中固然暗藏职业歧视,但也不是毫无根据。

  而这金钗子分量扎手,成色很新,出现在油婆子的妆奁里本身就值得怀疑。

  那油婆子估计是看赵鲤面嫩无害,以为是她平日里接触的那些年轻小娘,便在拍着大腿坐在地上哭喊。

  从她小时候死了爹妈,长大死了丈夫说起,又道现在年近花甲,病中还要受此搓磨。

  都是多年的邻居,村民们听得面露不忍,只是碍于赵鲤他们身上穿着的鱼服,不敢说话。

  赵鲤却不是吃她这套的人,冷眼看着她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看向赶来的里长:“陈家人怎么还没来?”

  听见问话,里长急点了点头:“我亲自去催。”

  里长抬步就要往外走,就看见一个面容黝黑的男人正慢慢走来,面上满是不甘愿。

  见他来里长松了口气:“陈家二郎来了。”

  油婆子还在地上哭嚎,赵鲤与郑连便带着陈家二郎进屋问话。

  陈家二郎行了个礼,便垂头立在一边。

  “你娘子什么时候不见的?”赵鲤问道。

  这个问题好像触及了陈家二郎的神经,隔着几步都能听见他咯咯咬牙的声音,显是恨极。

  “那个贱妇是三月初一,走的。”

  说到走的两字,陈家二郎的脸红作了一片。

  妻子的消失,对他来说是让他抬不起头的耻辱。

  “她为什么离开?”郑连问道。

  陈家二郎一震,愤愤看向郑连,但目光触及他身上鱼服时,又背脊一塌,垂头丧气回道:“村中油婆子亲眼看见那贱妇……”

  他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看见那贱妇与货郎搂搂抱抱,一起走的。”

  “你是否去寻找过?”赵鲤冷眼看着几步之外脸涨得通红,似是受了极大耻辱的陈家二郎。

  “那等贱妇,还去找她做什么?奸夫淫妇,带着野种死在外边才好!”

  陈家二郎梗着脖子大声道。

  “大声什么?”

  赵鲤随手从桌上抄起一只茶杯,摔到了陈家二郎脚下,继续问道:“你娘子怀孕多久了?”

  被摔碎在脚边的碎瓷一惊,陈家二郎老实回答道:“走时已经八个多月了,现在估计已经快要临盆。”

第43章 这人你保了?你配吗

  赵鲤又问了陈家二郎妻子的生辰八字。

  但他根本记不得,只说家中婚书上有。

  赵鲤便让他出去拿婚书,又让郑连去将油婆子提进来。

  郑连刚出去,外头传来一阵争吵骚乱。

  赵鲤眉头一皱,起身疾步出去,就看见一个青衣中年人正伏在油婆子身上哭:“老姑啊,你怎么弄成这般模样了?”

  油婆子好似找到救星一般,拽着这青衣中年的人的袖子抽噎:“我生着重病,被人拖来的。”

  而一旁的郑连正与六七个差役对峙。

  领头的是一个身着六品武官彪补服的青年,见赵鲤推门出来,先是一愣,而后想到些什么,唇角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我知道你们靖宁卫跋扈,但这桩案件归属我们五城兵马司,您二位是不是管过界了?”

  知道他来者不善,但赵鲤不想跟五城兵马司无故起冲突,便掏出驾贴:“我们奉命而来,请见谅。”

  那武官却看也不看驾帖,只是道:“这老婆子是我一个兄弟的姑母,一把年纪的老骨头了,哪经得起吓?今日就由我带走,二位以为如何?”

  说着不等赵鲤回答,就对那青衣中年人招呼道:“还不谢谢两位官爷?”

  言语之中底气十足,似乎料定自己能出这头。

  油婆子和那青衣中年人不由对视一眼,面上喜色闪过。

  青衣中年人起身就要拱手致谢。

  却听赵鲤一声冷哼:“谁让她走了?”

  那武官一愣,知道赵鲤是不肯放人,自觉落了面子,声音带上些羞恼:“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标准的无脑二代发言听得赵鲤牙疼:“说说你是谁?”

  “我叫方槐,我叔叔是户部尚书方社。”

  这叫方槐的武官说完,面上露出一丝得意道:“听闻赵侍郎家千金自甘下贱,投了靖宁卫。”

  “为这事,我叔父可是将你爹赵淮狠狠训斥了一番。”

  方槐呵呵笑着,看向赵鲤神情得意。

  他仗着叔父跋扈惯了,在他的世界里,似乎他叔父压了赵淮一头,他就能压赵鲤一头。

  赵鲤闻言只觉好笑,抬起头,巴掌小脸上一双大眼睛纯良无害,小嘴一张却道:“所以方尚书是没把你狗绳系紧吗?放你这王八蛋出来乱逛?”

  “靖宁卫为陛下亲军,哪一个不是奉公守法为国为君?到你的嘴里却是自甘下贱?你要不要听听你在放什么屁?”

  赵鲤猛然的发作,让在场诸人都是一惊。

  尤以郑连和翠香为最。

  郑连没想到赵鲤居然如此之刚。

  翠香也没想到。

  在她印象中,赵鲤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强撑着撒泼打闹,但任谁都能看出她很没有底气。

  讨厌瑶光小姐,却总是小心翼翼地学着瑶光小姐的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