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藕池猫咪
他并不像别的举人,中举后搬间大宅。
还是住在盛茂坊。
他拿着戒尺和炭笔,脸上满是兴奋,似乎修筑书院的事情有了进展,他正规划建筑。
“此处可建书楼,藏书万卷,可随意翻阅。”
“此处,腾出一间小厨房,给孩子们补贴一顿午饭,吃好的才能好好念书。”
他写写画画,嘴里念叨着。
仔细看来,这时的魏山瞧着又苍老了许多。
额角双鬓都见了白发丝。
虽说沈晏本人看着释怀,但赵鲤终究不放心。
见此时没什么变故,小声问道:“沈大人,那位先生是……”
“是我阿爷。”沈晏答道,“那个孩子是我爹爹。”
“那家茶摊的糕饼我阿爷常惦记着。”
想到些什么,沈晏侧头一笑:“我娘亲也做过。”
赵鲤看见他这样柔软的样子,心里莫名酸涩难过。
“待这桩事情了结,我也给你做糕饼。”
赵鲤认真的许诺道。
全然忘了,自己还欠人家一碗止咳的梨汤。
两人立在窗外悄声说着话,屋中一暗。
却是魏山抱着画的图纸睡下。
接下来的时间里,赵鲤和沈晏目睹了魏山对于修建义塾的努力。
他科举失败,功名止步于举人,也没有再继续考的打算。
全部心思都放到了修建义塾上。
家中妻子虽抱怨家中清贫,但也体谅他。
最终,在孙女魏琳出生的时候,魏山义塾建成了。
不是魏山规划中那样气派,有万卷藏书。
理想归理想,钱包归钱包。
最终魏山也只在坊中修筑了三间砖瓦的书院。
至于藏书万卷的书楼,更是没影。
大景书贵,拥有大量的藏书是簪缨世家的专属。
书院里的教材,都是魏山寻匠人刻了板,用便宜马粪纸印的。
哪有条件修筑一间藏书万卷的书楼。
但对魏山来说,已是极为满足。
那夜他罕见的舍得切了一整个咸鸭蛋。
老妻腌咸蛋时放了太多盐。
夹了一瓣放进嘴里,咸得魏山一闭眼。
此时距离桥头立誓,已经过了整三十载。
魏山的娘亲痨病过世。
当年送他上书院的何叔,死在一次码头抢地盘的冲突。
为他絮棉衣的许姨,更是早早的因脏病去世。
便是桥头卖炸果子的,也不再是当年的胖老板。
魏山嚼着咸蛋,眼泪扑簌簌的掉。
他灯下落泪的孤影,透过纸窗照出,如一副泛黄的画卷。
赵鲤和沈晏已经熟悉幻境中,这种无常混乱的时间。
扇着翅膀的紫色蝴蝶再次出现,两人循着紫色蝴蝶的飞行轨迹追去。
却见雪花纷飞,江南刮骨的寒风呼啸。
头发已经斑白的魏山,手上拎着一个半大小子。
被揪着耳朵的小孩,腰后挂着粗糙编制的小竹篓。
满脸满手都是泥污,还在挣扎叫骂:“放开我,你这老东西!”
这盛茂坊的孩子,打小学了满嘴脏话,嘴里不干不净。
只是他绝不敢动手动脚。
上一个敢对先生吐唾沫的皮猴子,被他亲爹用麻绳捆在桥头抽了一天。
背上肿起两指高。
魏山拽着这小子,将他扔回了书院。
自己则拿着戒尺,守在门前。
迟到的,想逃学的,统统挨一顿手板。
赵鲤见着,他花白胡须下愉快扬起的唇角。
再一眨眼,赵鲤和沈晏站在了人群中。
听得周围道贺之声。
第528章 梦醒
在喧哗声,锣鼓声中。
人群簇拥着舞狮的队伍前来。
赵鲤转头一看,便见沈晏和她站在书院的门口。
书院的门脸老旧了很多。
立在门前的魏山已然是老者模样。
他望着远来的队伍,笑得眉眼舒展。
人群越来越近,却是官府的报录人高举着报帖,敲锣打鼓的来了。
“捷报贵书院学子高中水宛乡试。”
魏山身后,走出来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
见他出来,围观人群一阵哗然。
“这是盛茂义塾的第六个举人老爷啦!”
“谁说咱盛茂坊只能出混子流氓和妓子骗子?”
交头接耳的百姓,夸赞之声越来越大。
魏山捋着下颌的胡须,眼中满是感慨。
却听一人又说:“据说,魏先生有意在这些学子中,为孙女择婿。”
另一人应和道:“如此大好,双喜临门。”
百姓还在议论,赵鲤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沈大人?”
她早养成了问人的习惯,能不费脑便不费脑子。
沈晏点头,肯定道:“这些都是虚幻。”
根据沈晏的查证,魏山的义塾并不是那么顺利。
理想与现实碰撞,多半理想会输给现实。
盛茂坊中积贫积弱,半大孩子就已经可以出来做点零工补贴家用。
魏山的义塾确实不收一文钱,但是供养一个念书的孩子,支出可不止束脩一项。
笔墨纸张,大量的书籍,最关键是肯念书的决心。
盛茂坊的孩子,都是野惯了的。
孩子们还不能明确的为自己规划前程。
苦哈哈地念书还被打手板,哪有在外野着有趣。
家长虽说知道念书可以让孩子有个好前程,但成日里柴米油盐已经足够他们奔波。
哪还有心力管教孩子。
为了这些孩子,魏山操碎了心。
沈晏眉毛蹙起:“且据我查证,盛茂义塾并未出现过举人。”
到底底蕴差了些,便是肯苦读的孩子,能顶住各方压力走上科举这条费时费力路的,很少。
大多都是识得几个字的水平。
想眼前敲锣打鼓挂报帖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在盛茂坊过。
赵鲤叹息一声:“我想也是如此。”
要是真出过六个举人,整个盛茂坊都能发生巨大变化。
一个县令高勋哪有资格强拆义塾,逼得魏山撞碑而死。
赵鲤和沈晏冷眼瞧着眼前的热闹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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