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藕池猫咪
将他整个人按进了一旁满是黑色铁砂的炒锅里。
啊——
凄厉地惨叫回荡在街市上。
几人未曾料到,赵鲤会突然发作反击。
等到回神,那人已经在滚烫的热沙中滚了两圈。
按着滚烫的锅沿想要爬起来,又被赵鲤用捞栗子的爪篱按了回去。
“臭娘们!”一个高壮的混子扬手扇来,蒲扇大的巴掌带着风声。
赵鲤一矮身,避了过去。
那个还趴窝在铁锅里的混混,这才惨叫着从锅里爬出来。
浑身烟气,皮肤里满是嵌进去的铁砂。
跑了两步,便腿软摔倒在地。
他这惨状显然还是颇有威慑力的。
在这个时代这样的烫伤极为麻烦,几个混混也没想到眼前这矮小的姑娘如此手辣。
几人不约而同地逼近上来。
就在此时,一队五城兵马司巡逻的差役被此处纷争吸引注意力,大步跑了过来。
“干什么呢?”领头的差役嘴上还沾着油光,一身酒气。
不知是在哪个商户那享了孝敬,吃得满肚肥油。
走过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先碎碎念骂了一番:“胡大,又是你们几个王八蛋惹事。”
五城兵马司的人显然和这些混混都已经相熟了。
领头的差役倒没有像是小说里的炮灰,直接无脑偏帮。
他很清楚这帮狗东西的恶劣之处。
蹲下身去查看了那个混混身上的伤。
那嵌在皮肤里的铁砂周围,生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水泡。
满张脸上,每个皮肤毛孔好似都嵌着一粒铁砂,生着几个水泡。
堪称密集恐惧症福利。
这差役显然享受不了这样的福利,才看了一眼,就猛地别开眼睛,然后看向赵鲤。
“小姑娘,手够黑的啊。这人只怕是废了。”
他站起身:“走吧,跟我们走一趟衙门。”
赵鲤想了想,点点头。
现在拒捕的话,堪称失智行为,她一个奉公守法公务员自然做不出那样的事情。
当街亮出腰牌固然人前显圣会比较爽,但事后一定会被参。
倒不如先跟他们走,到了僻静处再亮出腰牌,用在执行公务的名义,混过去。
赵鲤配合之下,那几个撩闲混混更不是什么事。
有个官差本解下了腰间铁索,但看了看赵鲤,他又给收了起来。
倒是那几个混混被捆做了一团,做了个简易担架抬着那烫伤的。
一行人在差役的押解下,朝着五城兵马司衙门走。
离开了热闹的坊市,走到稍微僻静的地方。
赵鲤脚步慢了下来,本想掏出怀里的腰牌,亮一下身份,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五城兵马司的差役,一手扶着帽子,一手抓着佩刀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头!不好了,头出事了。”
刚刚跑近,就挨了一记踹:“你才不好了!会不会说人话。”
那差役龇牙咧嘴捂着腰:“不是,头,不是你不好了,是,是丰益坊出事了!”
“丰益坊一户刘姓人家,老头死了。”
这领头的问:“被人杀了?”
“不是,病死的。”
这差役的回话引起了一众人的不满。
赵鲤都忍不住看着他,心说他在这说相声呢?
被众人异样的眼光看着,这差役也不生恼,压低了声音道:“那老刘头病死前留下遗言,要好棺好坟,老刘头的儿子们舍不得银钱,只给老刘头买了一口纸皮棺。”
“于是老刘头发丧不肯走,昨日抬棺抬不动,本想找个本事人看看,没想到今日就出了事。”
那差役面上露出一丝惊恐:“昨夜,丰益坊那条巷子里,家家都听见了老刘头生前的咳嗽声。”
第75章 孝子桥,棺材压孝女
整个巷子里的人,都听见了死人的咳嗽声。
天上忽的游来一朵厚厚的云,遮挡了日头,天都暗了几分。
一行人立在道中,一时都默默无语。
那来报的差役继续道:“今日早晨,老刘头的棺材还是抬不动,便有人出了点子,说搭孝子桥。”
孝子桥,就是让孝子披麻戴孝,趴在路中,用身体垫道,让棺材从头顶过去。
这样死者感知到儿女们的孝心,就肯踏实走了。
赵鲤暗自摇头,如果老人死前惦记的好棺材和好坟地,那么不满足他,再一万个孝子桥也没有用。
那差役又道:“老刘头一辈子赶车,养大了三个儿子,但三个儿子全都不是什么孝顺人。”
“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都害怕自家老爹的棺材过头顶时砸下来。”
“还是老刘头的幺女,自告奋勇地换上男儿衣衫去垫孝子桥。”
说到这时,这差役忽地停下,高深莫测对认真听的人道:“你们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在场诸人沉静了一刻。
领头的差役抬脚就要踹他:“我猜你大爷!说不说?”
这人才意识到他不是在天桥说书,讪讪笑着继续说了下去:“这老刘头的女儿孝顺,换了男装去搭孝子桥,棺材本走得好好的,眼看就要过去。”
“谁知,老刘头的闺女想到爹死了,抽泣了一声,露出了女儿家的哭声。”
“那抬棺材的麻绳突然就断了,棺材直接砸在了老刘头女儿的身上。”
差役摇了摇头,面露不忍:“那娇弱女子当场头破血流,被压在了棺材下,拖出来时骨断筋折。”
“老刘头的儿子们,此时倒是来劲了,抓住抬尸匠不放,硬说是抬尸匠的绳子不结实,要抬尸匠赔钱呢!”
领头那差役抱手思考了一瞬,很会抓重点问道:“所以,就是有户人家办丧事,棺材掉下来砸到人,起了纠纷?”
“不愧是头,一点就透。”手下差役拍起了马屁。
“那你他娘的刚刚废话那么多?”
来报的差役后脑勺吃了一记耳刮。
但也确实成功的调动起了人的好奇心,这领头的差役正了正衣冠,揩了一把脸上的油渍道:“走,去看看。”
说完,他对几个手下道:“你们把人带回衙门。”
然后又看向赵鲤:“你别怕,这伙王八蛋活该,但你估计也要赔点钱就是了。”
他倒是颇为精通后世各打五十大板的调解精髓。
看他人也不坏,赵鲤对他一拱手道:“不知您怎么称呼?”
“我姓刑。”
这姓刑的捕头差役被赵鲤拦住。
他心想莫不是赵鲤想要使钱贿赂他?
他估摸着,若能给个十两银子请弟兄们喝酒,放过也没什么关系。
左不过是伤了一个混混。
正想着,便看见赵鲤从怀里掏出一面乌金小腰牌,上面写着:靖宁卫,巡夜司千户。
这刑捕头腿一软,险些倒下去。
“我在执行任务,这些混混前来滋扰,还请刑捕头秉公处置。”
赵鲤顺口胡诌道。
“好好好!”刑捕头此时已经完全酒醒。
在京城中三种人消息最灵敏。
一是靖宁卫,天下八卦汇聚于此。
二是街头混混乞丐。
三就是刑捕头这样的底层差役。
能从三教九流的嘴里打听到各种消息。
当今圣上着靖宁卫新设一司的事情,恐怕大人物心中都在揣测圣意。
但真正的基层差役却更接近真相——整个大景都在发生着变化,而巡夜司只怕就是为了应对这些变化而设。
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巡夜司人员,看着面嫩却已经是千户。
刑捕头哪里敢去质疑她的说法,直接挥手叫人将那几个混混带走。
然后说是要赔罪,请赵鲤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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