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巡夜人 第700章

作者:藕池猫咪 标签: 穿越重生

  “对不起。”这般狼狈模样下,米婆道着歉,“十六年前我为了儿子,受人蛊惑做了天大的错事。”

  她要说出全部真相,但异变突生。

  米婆突然张嘴惨叫,从舌尖开始,一点点炸开。

  一些蝌蚪般的黑色纹路,从舌根爬出,所过之处舌上粉红嫩肉,一点点扯碎成丝。

  米婆的脸痛苦扭曲成一团,嘴里像是含着一块上佳刀工的文思豆腐。

  只是这‘文思豆腐’每一条细丝,都是粉中带红的舌肉。

  常咬舌尖,赵鲤瞬间生出一种感同身受的痛。

  她神色一凛,喃喃道:“咒约?”

  没时间细想,米婆喉中呜呜两声。

  唤得赵鲤注意后,她在剧痛中抬起手,指了指一个方向。

  然后,左手握拳,右手食指在拳上敲了两下。

  简单动作做完,米婆身上骤然一炸,霎时间被黑色纹路搅成一团青烟。

  这位终身行善积攒诸多功德的接生婆,以功德和灵魂相换,给了赵鲤一丁点的线索。

  赵鲤从认出那黑色咒文开始,便停下了动作。

  米婆与什么人约定保守秘密。

  因而她违约想要告诉赵鲤时,便要付出代价。

  赵鲤便有本事通天,也没办法在这短时间里保下她。

  眼睁睁看着米婆消散后,赵鲤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是米婆家。

第713章 僧人

  当米婆被咒约搅碎时,赵鲤意识到一件事。

  她追查的事情,性质大变。

  已经从一桩八卦趣事,变成了真正的阴谋。

  背后之人藏匿之深,极阴极狠。

  如米婆这般身负功德的善灵,都须臾中招魂消。

  只从只言片语,赵鲤可知,米婆换孩子是故意的。

  有人以她的儿子,蛊惑她做了调换之事。

  只是天大的错事,这个词实在值得深思。

  赵鲤道:“走,现在去米婆家。”

  一直在她身后的玄泽立即跟上。

  米婆已散,不存在会有触怒她之举。

  赵鲤与玄泽二人大步朝着米婆家去。

  中途遇见提灯出来的村长。

  米婆那一声惨叫,整个村子都听见。

  村长本就无心睡眠,在桌边干坐。

  听那惨叫声,便待不下去,生怕赵鲤二人出事,牵连整个村子。

  一鼓勇气,叫老婆带着儿孙好生呆在借住之处,自己提着一盏灯笼出来寻人。

  半道上遇到了赵鲤两个。

  什么话都还没说,便被赵鲤抓住手臂,一道去了米婆家。

  米婆家在村子边缘。

  原本应当是一个相当清净的小院,只米婆病弱的儿子先病死,米婆又自首投缳。

  这院落十分荒芜,院墙垮塌立刻一半。

  赵鲤进了门去,便皱紧眉头:“院里怎么这么空?”

  村长被玄泽架着跑,虽不用他迈腿但吓得不轻。

  喘了两下才道:“米婆去世后,一些远亲曾来过。”

  米婆日子过得清贫,死后也没留下什么。

  但远亲们并不嫌弃吃绝户的机会。

  分了几亩薄田不说。

  米婆下葬后上门来,桌椅板凳床架子,铁锅水缸……

  能用的,都往自家倒腾。

  连厨房里存着的半把咸盐,都掏了带走。

  只留下一间空荡荡的院子。

  赵鲤忍不住咬牙暗恨之际,打开心眼在屋中转了两圈。

  见赵鲤和玄泽两个在屋中转悠,村长吓得腿哆嗦。

  尤其玄泽黑布蒙眼,却半点不妨碍‘视物’,夜间健步如飞。

  村长都怀疑,这两位大官是不是中了邪。

  心眼探查无果,赵鲤执着蜡烛寻找米婆所给的第二个提示。

  左手握拳,右手在拳上轻敲。

  结合米婆吃斋念佛的习惯,这动作就是在敲木鱼。

  赵鲤执着犀照蜡烛,在屋中四处寻找木鱼或是与木鱼相关的东西。

  只是这破漏小院转了遍,赵鲤硬是没找到任何和木鱼有关的东西。

  忍不住牙疼之际,村长弱弱问道:“二位大人,找什么?”

  赵鲤这才记起他,怀着些期望问道:“找木鱼,你知道在哪?”

  木鱼?

  村长顿了良久,不确定道“是……蒜捣子?”

  赵鲤:“啊?”

  村长脱口而出:“山野村里都管木头蒜杵叫木和尚。”

  “大婶老寡妇什么的,夜里喜……咳咳。”

  村长突然想到赵鲤是个姑娘,有些荤话说来要掉脑袋。

  咳嗽两声含糊过去后,道:“捣蒜的时候,木杵咚咚,可不就像和尚敲木鱼吗?”

  村长话没说完,但赵鲤秒懂。

  大景百姓真是又豪放又损啊。

  虽答案野了点,但好歹有个目标,赵鲤道:“玄泽,找找蒜捣子。”

  玄泽涉世未深小雏鸡,压根没明白蒜捣子和木和尚之间的区别。

  他满头雾水地去寻。

  最后,还是赵鲤在厨房寻到了一个开裂的蒜捣。

  这蒜捣较寻常人家更大些,因干燥裂开用不上,所以逃脱了米婆亲戚的手,孤零零摆在灶洞里。

  赵鲤抠了两下开裂的缝,这便发现满是灰尘的蒜杵用鱼鳔胶粘过。

  赵鲤握住两头,在一阵牙酸的吱嘎声中,将这蒜捣子掰开。

  旁边执蜡烛照亮的村长,险些将眼珠子瞪出眼眶。

  掰开的蒜杵里挖了个洞,卷着本薄薄的小册子。

  连封皮也没有,就是简单棉线装订的马粪纸。

  上边写着一些小字。

  村长瞄了一眼道:“是米婆儿子的字。”

  米婆四十岁有余,才生下一个先天不足的儿子。

  这儿子情况和李庆类似,都患咳疾。

  米婆丈夫死后,一人辛苦将这儿子拉扯大。

  也曾让这孩子去开蒙念书。

  但这孩子实在体弱,如常人生活都难,更不必说考取功名。

  最后识得些字,病稍好便在家中抄书补贴家用。

  藏在蒜杵里的薄册子,就是米婆儿子手书。

  这是一本账册,没有别的花样,很简单的记录了米婆对林山寺的布施记录。

  半年一记,因此近二十年的帐攒得这薄薄一个小册子。

  赵鲤仔细翻看账册。

  早先还好,稚嫩的笔记一笔一划记载着,某某年岁首布施银钱三两,粗布两匹。

  半年布施一次,数字都在正常范围。

  可到了十七年前,账册上记载的数字突然一跳。

  从半年三两,一下到了一季六十两,合半年一百二十两。

  以米婆接生只收三十文的价钱,这半年一百二十两,堪称天文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