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藕池猫咪
这喊声,就像一瓢凉水倒进热油锅里。
有了第一个出头的,后边人哪还顾得什么脸面不脸面。
只想泄去他们在这城门前,跪了两个时辰的怨气。
更有那恶意的,便想杀了赵鲤这只鸡,给宫里的猴看。
左右法不责众,二十年前先辈还打死过靖宁卫指挥使呢。
被压制的怨气迸发,这些穿着各色官袍的大臣们一拥而上。
赵鲤下马来,马鞭在掌心中轻敲,早已等不耐烦。
到底是因赵鲤性别外貌,让这些癫狂人产生了错觉。
大景某些官儿是从不吝欺凌弱小,以宣泄怨愤的。
为首的,便是那覃大人。
一年能参靖宁卫三百七十次的他,因为富乐院一场风流,被连贬低三级。
最要命的是,黑心肝的靖宁卫放出风声,他屁股上有三块老年斑。
从此,覃大人便再丢不掉这老年斑的帽子,被市井刁民编着曲子骂。
方才赵鲤还用老年斑讥讽于他,新仇旧恨一股脑迸发。
覃老大人挽着袖子,握住干瘦拳头朝赵鲤面门打。
赵鲤站立不动,扁嘴露出一个委屈神情。
轻轻侧头,便让开了这干瘦老头子的拳头。
覃大人半只脚踏进了棺材反应很慢,拳头打空踉跄了一下。
手腕子啪一下被赵鲤握住。
还未来得及抬头看,便觉手腕一阵巨力传来。
好似腕骨卡进了铁钳子里,吱嘎作响。
赵鲤手上用劲,脸上露出委屈神情:“覃大人,竟朝着我这小姑娘的脸打?”
她拔高了声音,带着哭腔唤道:“救命啊!好疼!”
喊时,随意捏断了覃大人干瘦的腕骨。
她中气足嗓门大,喊声盖过了覃大人的惨叫。
把疼得翻白眼的覃大人随意丢开。
赵鲤又喊:“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还不快住手,否则沈大人定不会放过你们。”
喊话时,赵鲤开启了自己的恶毒女配技能——撒谎、挑唆被识破几率小幅降低。
紧跟覃大人身后的,是个依附皇后母族的御史。
听赵鲤的喊话,他暗道:你这小娘皮是谁?
大景谁不知你是沈晏姘头,还是第九房。
要打的就是沈晏的姘头!
听赵鲤声音带着哭腔,越发让他心中黑暗面膨胀。
将对沈晏的怨气,一股脑朝着赵鲤撒。
奈何,拳头挥到一半,便见一只小巧手掌扇来。
耳边凌厉的风声,让他被赵鲤挑唆得混沌的脑子一清。
下意识抬手阻挡,却为时已晚。
面皮迎上赵鲤的手掌。
脸上松垮的褶子震颤如水波,这御史划过一道小小弧线,摔飞在一边。
听不见任何声音,像是有人在他脑袋了塞了一个蜂窝,整个世界嗡嗡作响。
正好与哀嚎的覃大人作伴。
跟在他身后的人,正对上赵鲤一双透亮眸子。
极度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一个急停想要后撤。
奈何被身后群情激奋的同僚,往前推了一把。
他听赵鲤发出害怕的叫声:“不要再打了。”
手却带着风声挥出,让人三生铭记力道扇在他脸上。
此人摔了个滚地葫芦,耳孔流血,剧烈的头痛和恶心感涌上。
倒在覃大人的屁股边,眼前竟看到了他过世多年的太奶。
他太奶活灵活现站在他眼前,像他幼年时一样给他说故事:“山中有种饿狼,会伪装成受伤和虚弱模样来诱骗猎物。”
这人鼻中鲜血喷涌。
还听少女柔弱地哭哭啼啼,仿佛惊吓至极的哭喊:“我家沈大人,定不会放过你们这些打我的人。”
别来,快走……
临晕倒前,这人徒劳抬了一下手。
随后脑袋埋进了已痛晕过去的覃大人屁股里。
“救命啊!”
乌泱泱的人群中,呼喊声如走到了末路的羔羊。
无助又悲戚。
第一时间拉着娘舅后撤的柴珣,听得人堆里喊打喊杀的声音。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从在安德驿见赵鲤开始,他便像是触了灾星。
受了前半辈子没受过的气。
现在,总算吐出胸中郁气。
柴珣冷笑一声:“蠢货!现在沈晏哪庇护得了你。”
“百官只会越听越怒罢了。”
“自寻死路,与人无尤。”
他转过身,不再看那场不大体面的殴打。
转而关心他的娘舅:“舅舅,没事吧?”
柴珣的舅舅姓邓,捧着火辣辣仿佛淋了辣子油的手背,额上冷汗潺潺。
磨着牙喊道:“打死那小贱人!尸身拖去喂狗。”
一直以来,因知道隆庆帝的意思,便是这国舅爷上蹿下跳,沈家叔侄从未收拾过他。
这次被赵鲤一鞭子,国舅爷怒极。
压低了声音,对他外甥道:“待你……后,替舅舅我诛了林赵二家九族!”
蠢舅舅的发言,让柴珣一惊,下意识去捂他嘴:“慎言。”
柴珣心中狂跳,见四周无人注意,这才松了口气。
可心中,一直以来从未消失过的野望越发膨胀。
第787章 戏
隆庆帝死宅,爱好修仙。
虽也好女色好华服,但因修习不泄精元的抱阳法,因此子嗣并不多。
随着隆庆帝抱阳法越发精进,后宫久再无女子受孕。
近十来年,隆庆帝也只在那专门培养出来的朝鲜李氏女身上,翻了一回车,让她怀有身孕。
之前数年,宫中均无子嗣出生。
相比起前朝,柴珣的兄弟姐妹少得可怜。
虽有瑞王不就藩在盛京蹦跶,但柴珣从来不觉得那个蠢弟弟会是他的对手。
那个位置,谁能不想去坐一坐?
柴珣看着朱红宫门,金红瓦,咽了口唾沫。
此番地动,天下大乱。
他的机会便在眼前。
柴珣比任何人都想快些进宫,看个究竟。
看着他舅舅惨白的脸,柴珣轻声道:“舅舅放心,待到那日自会给您一个交代。”
“沈家、林家、赵家,都不会放过。”
他久在边疆,作风狠辣。
说完了,却没听见舅舅回应。
忙去查看时,却看见他娘舅瞪着双眼,望向他身后。
柴珣不明所以回过头,正迎上一张生得颇为无害的脸。
“信王殿下,好毒的心,竟还想灭族。”
赵鲤声音委屈巴巴,柴珣瞳孔剧震。
赵鲤身后,满地花花绿绿的官服。
倒了一地的人,不知死活。
偌大宮門前,只有少数几个须发皆白,看着颤颤巍巍的老家伙还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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