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炽
该不会从一开始,程嘉礼还?她珠串,特地约在川腾府见?面,就是为了进一步请她吃饭吧?
当时眼看着男朋友一夜变有妇之夫,她这边多少闷着点物是人非的难受,哪想到程嘉礼那边却盘算着搞一场暧昧的婚外?情……
但那时程嘉礼和她,也就婚礼上远远看了一眼的程度。
一眼就看上她了?
能?看上她什么?
——只能?是看上她,长?得像早死的季凡灵,这一点。
……
被前男友当做死去的自?己的替身还?用当时追自?己的招数追了这件事。
真他妈的离谱又晦气。
换做从前,季凡灵早就杀过去骂他八辈祖宗了。
但她上班上得实在没有力气,更不想主动找他顺了他的意。
她的同事徐姐因为染了风寒,连续高?烧,请了一周的假,大排档人手不够,本来服务员就是单休,她又眼馋休息日的双倍加班费,所以从上岗到现在一天都没休息过。
下班,季凡灵靠在震动的车窗上,差点睡过站,晚上十一点,她拖着沉重?的身躯进家,感觉腿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一头倒在沙发上。
傅应呈进家的时候,看见?女?孩像一具木乃伊一样直挺挺地躺着。
不用再出门,他便在玄关处放下车钥匙,换鞋的时候,注意到季凡灵今天的鞋没有摆齐。
和上下两层的鞋相比,偏右了大概两指的距离。
只不过傅应呈的鞋柜自?上而下像强迫症一样整齐划一,所以略有些明显。
傅应呈垂睫,放下了自?己的鞋,没动她的,又合上了鞋柜门。
进屋洗手的时候,他路过次卧,余光瞥见?季凡灵的被子没有铺,草草拱成?一团。
这倒是早有预期。
刚到他家的时候,季凡灵还?会花大力气折豆腐块,后来慢慢只是叠起?来,上周她有天睡过头差点迟到,来不及叠被子,傅应呈也没说什么。
……自?那以后她的被子就再也没有叠过。
傅应呈洗完手,进了趟浴室,走?回客厅,一路上又发现很多细节,譬如丢在玄关处的塑料工牌,喝了但没有放回原处的水杯,没有挂而只是搭在椅背上的外?衣……就像一片洁白的宽阔雪地上被留下了痕迹。
从前季凡灵在家里也是紧绷的,说话大大咧咧,做事却小心翼翼。
傅应呈除了不让她打扫外?,从来没提出任何要求,但她一举一动都在暗中迎合他的标准。
假如傅应呈前一秒请她离开,她后一秒就能?拎着门后那个装满杂物的塑料袋,抹去她在他家里留下的所有痕迹。
仿佛她时刻都做好了,被赶走?的准备。
就像一只流浪惯了的野猫,不论你给她多温暖的火炉,多充足的牛奶,她都只会蜷缩在门槛边,警惕地打量着你,不肯在这个暂居的家里留下半点足迹。
然而现在。
傅应呈走?回沙发边,女?孩依然头朝下瘫着,一动不动。
……
傅应呈心底泛起?微妙的痒意,像是那片无人踏足的洁白雪地被施舍般印上野猫的脚印。
他好像。
终于。
把她养熟一点了。
季凡灵感到傅应呈她身边站了几秒,缓缓侧过头
视野里是笔挺的西装裤腿,向上,迎上男人黑漆的目光。
……看来已经对她无言以对了。
季凡灵慢吞吞爬起?来:“……现在就洗。”
傅应呈注视着她的动作?,顿了下:“要是累了,就去泡个澡。”
季凡灵一愣:“啊?”
傅应呈转身离开,淡声道:“水都放好了,不洗也浪费。”
*
季凡灵早就注意到傅应呈家的浴缸,似乎还?是智能?恒温的,但从没用它泡过澡,也不知道怎么泡。
傅应呈突然喊她泡澡,该不会是因为嫌她被大排档腌入味儿了吧……
季凡灵抬胳膊使劲嗅了嗅,感觉是能?闻到烟熏味,往浴缸里倒了点沐浴露去味儿,然后伸直了四肢慢慢放松。
橘色的灯光下暖意随着热气氤氲而上。
真别说。
是挺舒服的。
……
半小时后。
傅应呈结束工作?上的电话,路过浴室,见?里面灯还?亮着,停住脚步,叩了叩门:“别泡太久。”
里面一片死寂。
没有回音,连水声都没有。
傅应呈眉心蹙紧,提高?了声音:“还?在洗吗?”
过了两三秒,里面终于迟钝地传来“嗯?”的一声。
女?孩平时嗓音冷恹,不设防时声音却意外?得软,仿佛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带着湿润的水汽。
傅应呈眉宇微松,垂眼淡道:“不要在浴缸里睡,起?来。”
浴室里很轻很远的,动作?搅起?朦胧的水声。
一声困倦的:“……哦。”
傅应呈收回手,转身走?开。
刚走?出两步,门后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
接着,瓶瓶罐罐一片噼里啪啦的响声。
傅应呈眼神一沉,大步走?回,叩门问道:“什么摔了?”
无人回答。
“季凡灵?……季凡灵?!”嗓音里情绪逐渐失控。
急促有力地敲门声,里面依旧没有反应。
傅应呈面色沉冷得可怕。
他压下门把手,又松开,仓促地扫视四周。
没什么能?拿来用的。
情急之下,男人一手摘了眼镜,丢在旁边,一手勾着领带,用力扯松,用领带蒙住双眼,两端绕到脑后快速系紧。
然后不再迟疑,推门而入。
第18章 吃醋
蒙眼后只余一片黑暗。
推门而入后,浴室里温热潮湿的水汽,卷着雏菊沐浴露的味道扑面而来。
傅应呈边喊着她的名字边摸索,拨开?两?三个洗浴瓶子,在浴缸边的地上触到?浸湿的发丝,立马顺着将人揽着膝弯抱了起来。
怀里的重量,轻得让人一愣。
一出封闭潮闷的浴室,外头稍凉的空气一吹,季凡灵就醒了。
头仍在眩晕,宛如天旋地转。
但她隐约意识到?,自己不是?低血糖就是?低血压了。
泡澡太舒服,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朦胧中听到?傅应呈喊她别睡,起身就想出来。
起身太快,一只脚刚跨出浴缸,下一秒就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身体其他?部分的知觉也慢慢复苏。
膝盖一阵阵痛,胳膊肘也痛。
大概是?倒下去的时候磕在了浴缸和地上。
沉甸甸的湿发被拨开?了。
清凉的空气涌入,又清醒了一点。
谁抱着她?
……
季凡灵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客厅,灰色冷色调的沙发,沙发上坐着的人穿着笔挺的白衬衫,银边眼镜折起插在胸前的兜里,扯开?的领口微敞,露出胸膛边缘的轮廓。
原本系着的藏青色领带覆在上半张脸上,遮住了眼。
挺直的鼻梁将领带下沿撑起,投下一小片晦暗的阴影。
他?一只手掌轻而易举地撑着她整个头,另一只手指节微屈,是?一个刚把她的头发拨开?的姿势,食指离近,很轻地探了下她的鼻尖。
像是?在看还有没有东西挡住她呼吸。
季凡灵整个人都僵住了。
羞耻心像山崩海啸一样席卷过来。
她怎么泡澡都能泡晕,还晕傅应呈家里,还被他?发现了,还被抢救出来,还没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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