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炽
会议结束,会议室里?灯光亮起。
高助关掉投影屏,咂舌道:“豁呀!韩经理被骂得好惨!傅总说他不如去卖上校鸡块!”
“上校鸡块是肯德基的。”
穿着职业套装的温蒂收起桌上的文?档:“傅总的意思是他不如去卖麦乐鸡。”
“……”
高助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也就你这个较真劲能当傅总秘书。”
“傅总发火自然有傅总的道理。”
温蒂在桌子上磕了磕纸张,抱在怀里?,平静道,“从?公司英文?名就能看出来?,他不是只看利润和市场的商人。”
因?为傅应呈的坚持,九州医疗集团的英文?名,沿用?了拼音“Jiuzhou”,甚至保留了“Jiu”这个,外国人普遍难以发音的字。
“但他不是只喊你英文?名?”
高助挑了挑眉,“五年了,我都不知道你本名叫什么?,总不能姓温名蒂吧?”
温蒂的高跟鞋明显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走出会议室,高马尾在脑后一晃:“这么?想知道,问傅总去吧。”
高助在后头龇牙咧嘴。
就傅总今天的低气压,谁还敢跟他多说半句话!
想来?上个月,他们还过了一阵子,傅总下午五点准时下班,全公司歌舞升平的好日子。
如今回想起来?,竟然恍如隔世。
怎么?。
……
是庇护他们的菩萨离开了吗?
*
夕阳西沉,后轮卷起的尘土中?,机车高调地停在大排档门口。
男人摘下头盔,左右看了看,没找到自己想见的人,随便找了个服务员,狐狸眼弯弯地柔声道:“请问,你们老板在么??”
黄莉莉脸颊微红:“在在在,就在后面,我带你去。”
程嘉礼道谢后,大步跟上。
说实话,自从?上次眼睁睁看着季凡灵上了那辆库里?南,程嘉礼撩她的心思就淡了。
唱歌不听,金子不收,油盐不进。
天底下就不该有这么?难追的女孩。
不过,仔细一想,库里?南车主不可能是她男朋友。
否则就算指缝里?漏点资源,也不会让她去当服务员。
程嘉礼去哈城音乐节演出那周,短暂地放下她了,和几个又高又飒的女主唱和键盘手互换了微信,大家结束表演以后聚聚餐,喝喝酒,好不快活。
鼓手醉醺醺地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问:“你老是说你初恋,到底长?什么?样?,给我看看?”
“没照片,”程嘉礼笑道,“这么?多年哪记得清,就是一种感?觉。”
就像那小服务员。
红边黑底的围裙,长?得遮眼的额发,总是抿着的浅唇。
慢吞吞的语速,扎心窝的话。
还有永远冷恹恹的眼神。
就。
劲劲儿的。
看到她,程嘉礼觉得自己好像都年轻了,重回那段叱咤风云得叫人怀念的青春时代。
……
赵老板被叫出来?,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找我?”
程嘉礼笑道:“我是来?找您谈商务的。”
“什么?商务?”
“您知道哈城音乐节吗?我的乐队受邀在那里?表演,去年还出了专辑,想问问您能不能在这儿路演。”
“什么?是路演?”
“就是我们在您这儿演出,免费的,我们的粉丝都会来?,只是借下您的场地。”
赵老板眼睛都笑出褶了:“哦哦哦,那肯定好啊,我年轻的时候最?喜欢音乐了。”
程嘉礼掏出手机:“到时候还会在微博上宣传。”
眼看着乐队二十万粉丝,赵老板眼睛都直了,一挥大手:“那太好了,我到时候给你们支个棚,让这个……歌迷朋友们啊,都看得开心!”
“不过,到时候人肯定来?得特别?多,您最?好把店里?的服务生都安排上……对了,我能看下店里?的员工名单吗?”
赵老板哪有不肯的,很快把名单和资料拿了出来?,程嘉礼装模作样?地翻了几下,翻到了季凡灵的简历,一眼瞥见她的头像。
看照片又白又乖。
跟个小朋友似的。
程嘉礼忍着笑意:“这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让她务必那天要在……”话语戛然而?止。
男人瞳孔微缩。
心跳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像发疯的鼓点。
白纸黑字,简历上,姓名那栏,清晰地写?着三个字:
——“季凡灵”
第22章 想家
“……季凡灵?”
程嘉礼仿佛被雷劈中,喃喃出声。
怎么会?
怎么可能??
难道真是她?
如果真是季凡灵,那她所有的排斥、抵触、不情愿,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不敢和他相认。
他就知道。
假如两人萍水相逢,素昧平生,他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心动?
“哦季凡灵啊,她到时候肯定上班的,几乎天天都在的。”
赵老板左顾右盼地找人,一拍脑袋,“还就今天不在,她请假了,好像说是要搬家。”
“哦哦,搬家……”程嘉礼重复。
赵老板没注意到他的异常,还在激情畅想路演当天的场地安排,话里话外都是想让他跟其他乐队宣传,多搞搞这种活动。
程嘉礼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咽了咽口水,定睛去看季凡灵的简历。
……
A大学?生。
德语专业。
2006年2月11日出生。
当年季凡灵生日是什么时候来着?
啧。
他怎么可能?记得住。
程嘉礼心里跟猫抓似的痒,恨不得现?在就去跟她相认,但他刚从?哈城回来,方静云又?是要他陪着吃饭,又?是要他去她父母家,实?在让他分?身乏术。
他眼里闪过难以掩饰的厌烦和急躁,咳了两声,调整好了情绪,翻开下一页资料,漫不经心道:“对对对嗯嗯嗯,路演时间我们就安排在……2月11号晚上吧。”
就当是,她的生日惊喜。
一番商讨结束。
程嘉礼准备要走,还是压不住心头莫名的激荡,转头多加了句:“赵老板,您相信缘分?吗?”
赵老板:“信那玩意儿?干啥?”
“从?前我也不信,今天信了。”
程嘉礼微微一笑?,指了指上方:“人和人的相遇,搞不好真是上天注定的。”
他走后,赵老板半天摸不着头脑,忍不住转头,对着旁边的员工嘀咕:“这人行不行啊,神神叨叨的。”
*
深夜。
指纹锁发出“滴”的一声轻响,深冬的寒气从?启开的门缝渗入。
傅应呈推开门进家,换了拖鞋,挂上外衣,转过头,扫视了一圈。
屋子光明,亮堂,一片死寂。
季凡灵走的时候把零碎的东西全都带走了,没留下什么痕迹,甚至可能?偷偷抹了地,不然刚搬过家的地面不可能?这么一尘不染。
沙发上的巨型兔子还垂着耳朵,女孩其实?是喜欢的,但是从?不表现?出来,好像她是什么铁骨铮铮男子汉对小孩子的安抚玩偶不感兴趣。
偶尔傅应呈提早一点回家,会在开门的瞬间,看到她从?兔子上弹起来,没有表情地招呼“回来得这么早?”
有的时候他故意早一点回家,就是为了听这句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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