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果粒
临渊沉默以对，没有回答。
杨绒绒继续道：“我是被燕临渊弄到这里来的，我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但我猜你应该知道答案。毕竟你就是他，他在想什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临渊仍是沉默。
他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让杨绒绒感觉很是头疼。
她揉了下额角：“你是打算当一辈子的哑巴吗？你以为逃避就能解决问题吗？”
临渊终于开口了，声音很是沉闷。
“我不是他，我和他没有关系。”
杨绒绒被他给气笑了：“还说你们没关系，你和他不仅长得一样，就连说话的方式也一样。他翻来覆去就是那句‘我来自山岚燕家，我叫燕临渊’，你翻来覆去就是这句‘我不是他，我跟他没关系’，你们两个都是复读机成精了吗？”
临渊不明白：“复读鸡是什么品种的鸡？”
杨绒绒被噎住了下。
她干脆直接转身走人。
临渊赶紧拉住她：“你去哪？”
杨绒绒没好气地道：“既然你不可能说实话，那我就去找燕临渊，他肯定愿意跟我说实话。”
临渊登时就怒了，死死握着她的手腕，像是要把她的手腕都给捏碎了。
“不准去！我不准你去找他！”
杨绒绒立刻叫道：“疼！放手！”
临渊赶忙松开手，转而又想去帮她揉一揉手腕：“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杨绒绒避开他的手，皱着眉说道：“说实话，我无意探究你的过往，谁心里没几个秘密呢？我能理解你不愿袒露心声的想法，但现在情况特殊，咱们被燕临渊弄到了这个地方，想要回去的话，就得先弄清楚燕临渊的目的，然后再对症下药。”
临渊薄唇紧抿，原本嫣红的唇色此时变得苍白，眉间拧出两道深深的褶痕，
看得出来，他此时的内心非常纠结。
杨绒绒想了下又接着道：“如果你怕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我可以用道心发誓，保证不对外泄露你的过往。如果你还不放心，回头等离开了这里，你可以把我在这儿的所有记忆全部抹除。”
她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诚恳了。
临渊摇了摇头：“不用如此，我并非不相信你，我只是……只是……”
憋了许久，他才勉强憋出一句话。
“我只是不记得了。”
杨绒绒怔住。
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临渊怕她不相信，认真地解释道：“不瞒你说，其实在我被你解除封印，从无尽深渊之中苏醒后，就忘却了所有过往。我不记得自己被封印前经历了什么，我失去了过往的所有记忆，但本能地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我甚至希望永远都不要想起过往。刚才在看到那个蠢货的时候，我一下子就认出了他，我知道他是过去的我，但我本能地不想承认，我讨厌他，我……我讨厌过去的自己。”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然变得沙哑，绯红色的瞳孔里浮现出痛苦之色。
哪怕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只要想起刚才见到的那个少年，他仍旧会发自本能地感到痛苦。
这种痛苦已经深入骨髓，烙进心底，永远都无法抹除。
杨绒绒放缓声音：“抱歉。”
临渊低垂下头：“不必道歉，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太怯弱了，无法直视真实的自我。”
看他这样子，杨绒绒不忍心再去逼问他。
但她也不想永远地被困在这个时间段里，于是她想了想，作出决定。
“那你自己找个地方歇会儿吧，我去查清楚燕临渊把我弄到这儿来的缘由。”
临渊立刻抬起头，急切地道：“不行！”
杨绒绒反问：“那你知道怎样才能离开这儿，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临渊哑然。
他当然不知道。
杨绒绒无奈：“你自己不知道，还不让我去查清楚，你觉得这样合理吗？”
临渊再度哑然。
第184章 吃软不吃硬】
临渊当然也知道坐以待毙是不可取的，在现在这种敌我不明的情况下，一定要尽可能多地争取主动权，避免受制于人。
可他总是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他不愿去面对过去的自己，不想回想起过往的一切。
理智与本能在拉扯，令他思维混乱，越来越纠结。
杨绒绒叹了口气：“要不这样吧，我去调查燕临渊，看看能否从他身上找到线索，你去查清楚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燕临渊是过去的你，但也不代表现在就是六百年前的时空，也许这里其实是个幻境呢？总之在一切真相没有大白之前，我们不能妄下结论，我们分头行动各查各的。”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多一个调查方向，也能更加稳妥。
临渊不愿让她去找那个臭小子。
可他知道她说的才是正确的。
身处这个真假不知的世界里，他帮不上忙就算了，决不能再拖她的后腿。
于是他勉强压下心里的不安，闷闷地点头：“好。”
杨绒绒松了口气。
她是真怕他会固执己见，幸好他还能讲得通道理。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管有没有找到线索，天黑后咱们就到前面那家客栈碰面。”
杨绒绒抬手指了指前面一家名为安然居的客栈。
临渊看了眼安然居的招牌，犹豫再三，还是不放心地开口提醒道：“你别看那小子长得人模狗样，其实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要是对伱示好，你千万别接受，更不要被他给迷惑了，他没你想得那么单纯。”
杨绒绒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忘了，那小子其实就是你自己，你在骂他就等于是在骂自己。”
临渊却冷哼一声：“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我了，我跟他不一样！”
这一点倒是真的，杨绒绒也觉得他们两个的性格相差巨大，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长得一样，名字也一样的话，她肯定猜不到他们两个会是同一个人。
她不由得心生好奇，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变故，才会让一个人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临渊像是察觉到了她眼中暗藏的探究，立刻变得非常不安。
杨绒绒见他的眼睫颤抖得不成样子，忙安抚道：“放心吧，我的目标是回家，我不可能跟这个世界的人有什么纠缠。再说了，燕临渊年纪那么小，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孩子，我对小孩子没兴趣。”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见到了过去的自己，临渊不如往常那么镇定自若，他的情绪变得非常敏感，并且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变化，稍微有点什么情绪立刻就会表现出来。
瞧着竟有那么点儿可怜。
杨绒绒向来是吃软不吃硬，见他这样，便不由自主地想要多照顾他一些。
临渊听她这么说，稍稍安心了些。
他随即道：“你不要叫他燕临渊，我不喜欢，听着刺耳。”
杨绒绒从善如流地问道：“那我该叫他什么？”
临渊好不迟疑地道：“叫他蠢货就行了。”
杨绒绒：“……”
这家伙对于过去的自己到底是有多嫌弃啊？
临渊继续道：“虽然我忘了过往，但我只要一看到他，就会觉得他很蠢，这说明他肯定做过许多蠢事，你小心点儿，别被他给连累了。”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主观臆测，毫无证据支持，但杨绒绒还是点头应了下来：“我知道了。”
她转身走人，临渊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出声叫住她。
“潇潇！”
杨绒绒回头看他，用眼神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临渊走上前去，伸手帮她拿掉落在头发上的叶子，认真地叮嘱道：“如果他为你带来了危险，你就杀了他，不用顾及我。”
杨绒绒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心里有数的。”
她收回视线径直离开。
这一次临渊没有再出声叫她。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树荫下，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之中，他的手里，还拿着刚才从她头发上拿下来的落叶。
……
由于乾坤袋和无妄剑都不见了，杨绒绒既不能使用缩地符，也无法御剑飞行。
她只能靠着两条腿一步一步地走路。
燕家那五个孩子长相出众，穿着打扮也很矜贵，再加上他们身上都带着刻有燕家族徽的玉佩，不管走到哪儿都很引人瞩目，因此杨绒绒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打听到了他们的去向。
他们住在鹿鸣楼。
这儿是津州最大的一家客栈，生意极好。
当杨绒绒找到这儿的时候，伙计开口便道：“抱歉，我们这儿已经客满了，客官请去别处看看吧。”
杨绒绒面上露出失望的神情：“这样啊，那真是太遗憾了。”
说完她就转身走人。
她打算在附近找个地方歇歇脚，顺便探查一下燕临渊来到津州后的行踪，看看他们五个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谁知她刚走到门口，就忽然被人叫住。
“姑娘留步！”
这声音很是熟悉，杨绒绒转身循声望去，看到燕临渊正快步从楼梯跑下来。
转眼的功夫他就跑到了杨绒绒的面前。
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那飞扬的神采，光是看着就能让人感受到他心中的喜悦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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