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念秋安好
可怜的夫人,本就在病中,每天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被折磨得形销骨立。
过世的时候,整个人身上就剩一把子骨头了。
看见亲娘如此凄惨地死去,王雅君的心理阴影不言而喻。
她也不是没有抗争过,她曾经闹到王光正面前,将柳姨娘的所作所为尽数揭露。
可王光正这人心就是偏的,想着正室夫人身体不好,若是人死了,他再娶个家世好的,说不定对他的仕途还能有所助益。
所以,他狠狠地训斥了王雅君一顿,责骂她不敬庶母,不配为人子女,甚至差点就要动手。
要知道,这个时代,嫡庶之分何其严格。
王雅君作为嫡女,哪有需要敬着庶母的道理。
庶母于她来说,比奴婢也强不了多少。
经此一事,王雅君算是明白了,她这个爹,已经无可救药了。
于是,她不再指望着能从亲爹这里讨回个公道,便努力做些针线活,让小丫头拿到外面去卖,换了银子,给娘亲买药买吃喝。
可她做的事情,很快就被柳氏发现了。
柳氏寻了个由头,把小丫头给打死了,还是当着王雅君的面打死的。
王雅君看着那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场景,哭着求饶,恨不得把自己的尊严都按在地上摩擦。
可柳氏看着这一幕,嘴角却勾起一抹痛快而又残忍的微笑。
看得王雅君不寒而栗。
自那天开始,她便意识到,她救不了娘亲了。
娘亲的母家,只有一个在地方上当官的兄长,人微言轻,根本无法和身为四品官的父亲抗衡。
她将认识的人想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找到一个可以为她们娘儿俩做主的人。
不光如此,自小丫头被打死那日起,她与娘亲所住的小院,就被柳氏的心腹盯住了。
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柳氏都会第一时间知道,并且寻着机会就发作一番。
王雅君在这样无助和绝望的情况里,又送走了娘亲。
家里的下人,畏惧柳氏的淫威,不敢再帮她做任何事。
娘亲的尸身,在小院里停放了好几天都无人装殓。
后来因为臭味传了出去,柳氏怕脏了府里的院子,才勉强让人来收殓了。
堂堂四品官员家的正室夫人,死后连个正经的埋骨之地都没有。
只在京郊的一处林子里,随便挖个坑就给埋了。
还是负责埋尸的小厮看不过去,偷偷留了个记号,又悄悄把这个记号告诉了王雅君,才算是给她留了个念想。
就在王光正庆幸正室夫人终于死了,打算续弦的时候,传来了太后薨逝的消息。
他这个续弦的念头,也只能放一放。
再后来,就是元修攻入京城,夺回皇位。
王光正知道,自己该夹着尾巴做人了,于是也就熄了继续钻营的念头,只放任后宅之中,柳氏一人做大。
也因此,助长了柳氏的气焰,让她做起事来,越发肆无忌惮,这才有了后来的这些事。
元修听完闻大喷子的汇报,面上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心里却对王光正这个人厌恶至极。
他略想了想,说道:“柳氏及其心腹杖毙,王光正革职,流放北境,府中下人,交由王家嫡女雅君处置。她认为好的便留下自用,她认为不好的,随她发卖。”
第598章 做事情的人,不能白做
王光正家的闹剧,在元修的雷霆手段之下,迅速收场。
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很快便销声匿迹。
王雅君继承了王光正的家产,立了女户,带着府内较为忠心的几个下人一起生活。
她封了其他的院子,只留下昔日和娘亲一起生活的小院,这样少了不少维护的成本。
日常她做做针线,拿到市面上卖,补贴家用,日子倒也过得去。
没过多久,她家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自打父亲被流放后,就再也无人登门拜访了。
王雅君很是奇怪,让人开了门。
进来的是个笑颜如花的女子,她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说:“我叫荆岚,是北境商会的会长,是皇后让我来找你的。”
北境商会幕后的靠山是皇后,这在京城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王雅君吃惊之余,心中一暖。
她知道皇后仁善,除恶扶弱,可她没想到,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竟也能被皇后记住。
她没有掩饰眼里的震惊。
荆岚笑了,“咱们娘娘,最是鼓励女子自立自强的。她知道你失了依靠,生活不易,所以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北境商会?”
王雅君更吃惊了。
她倒是感谢皇后的好意,可是,她这样一无所长的女子,加入北境商会能干什么呢?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荆岚说道:“咱们北境商会除了铺子之外,也统管京郊的善堂,城西南的考试院,还会协助新开设的造办处。皇后的意思,若是女子愿意出来做事,就尽量给她们机会。所以,你看看,这几处地方,有没有适合你做事的?”
王雅君在脑海中,迅速把这几个地方过了一遍。
然后,很干脆地说:“既然皇后有如此美意,雅君自是感激不尽。雅君没做过生意,也没有什么手艺,倒是可以去京郊善堂帮帮忙。”
荆岚有些意外,说道:“去京郊善堂做事,只能领一份月银。可若在铺子里干活,干的好了,一年到头,还能拿些分红,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王雅君果断地摇摇头,“皇后对雅君的恩情,雅君无以为报,做自己能做的事情,才是对皇后微不足道的回报,雅君心里也能舒坦。”
这回答,倒是让荆岚对她另眼相看。
这姑娘,是个本分人,不糊涂。
荆岚说道:“既如此,明儿我让人接你去林府。管着善堂的,是皇后的母亲林夫人,到时候你听她的吩咐就好。”
“多谢荆岚姑娘,多谢皇后。”王雅君微微垂头,笑得十分开心。
她曾在京郊的善堂住过一晚,心中既有感激之情,又带了一分牵挂。
那里收留的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但不是单纯给孩子们吃的东西和住的地方,还会给孩子们找事做,让孩子们学本领。
所以,虽然是善堂,但那里生机勃勃,每一个孩子都活的有尊严,有希望。
她喜欢那种积极向上的氛围,那种即便身处泥沼之中,仍奋力盛开的生命力。
那天晚上,王雅君兴奋得有些睡不着觉。
她的脑子里想的不是赚多少月银,而是能帮助到和曾经的她一样的可怜人。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洗漱收拾齐整,等着北境商会的人来找她。
北境商会来接她的仍旧是位姑娘,且带了辆马车。
一路上,王雅君听着姑娘给她介绍北境商会的情况,越听越觉得神奇。
原来北境商会竟做了这么多事情,好厉害!
原来皇后不仅仁善,还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一时之间,林雪竹在王雅君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马车行至林府,姑娘将王雅君交给管事嬷嬷,便又坐马车走了。
管事嬷嬷将王雅君带到文秀清面前。
文秀清看见王雅君,只觉得眼前一亮。
少女气质温婉,面目清秀,恭顺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坚毅。
文秀清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位姑娘。
“王姑娘,坐吧。”文秀清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王雅君施礼道:“林夫人叫我雅君就好。之前承蒙皇后恩惠,收留我在京郊善堂住了一晚,救了我一命。如今看见林夫人,便觉林夫人相貌气质都与皇后相似,很是让人亲近。”
她这话,换个人说,是妥妥的拍马屁。
但是她却说得无比真诚,无比发自内心,竟让人没有丝毫不适之感。
文秀清能听出她话中的诚意,于是道:“雅君你平时有什么喜好?”
王雅君回答:“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就是会做些针线,也识得几个字。若是善堂用得上,我可以照料孩子们,也可以教孩子们做针线,识字。”
文秀清点点头,说道:“咱们家不奉行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雅君你有任何才能,都不用害怕表露出来。你也看见了,咱们这个善堂,不只是给无家可归的孩子一个安身之所,还要教会他们生存的本领。待他们长大之后,我们便不会为他们提供帮助,会鼓励他们靠自己生活。对你来说也是一样,只要你有才能,我们都鼓励你发挥出来。”
王雅君听了这话,心里暖和和的。
多年的压抑和束缚,在这一瞬间,好像被打开了一道缺口。
有阳光透了进来。
文秀清起身道:“走,我跟你一起去善堂。这段日子府里事情多,我倒是许久没去了。我这身边也需要个帮手,你来的正好。”
说完,主动拉起王雅君的手,带着她一起出了林府。
自此之后,王雅君兢兢业业在善堂里做事,有时忙不过来,还会把自己的婢女也带过来。
文秀清得知这件事,便会在月银里多给一人的份。
闺女说过,做事情的人,不能白做。
做东家的,不能让勤勤恳恳的手下寒心。
该给的待遇,一定要给足。
尤其是对于那些一心做事,不计回报的人来说,更是不能委屈了他们。
渐渐的,文秀清会交代王雅君一些事情做。
见她完成得不错,便干脆放心大胆,把她当成自己的左膀右臂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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