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鹦鹉晒月
明西洛眼帘微垂又抬起:“七小姐看路。”
赶上来的秦姑姑不动神色的替代了明西洛的位置。
明西洛默默退到后面,手臂上残留着她的温度。
雨水混着河坝冲下的水从四面汇聚而下,潺潺的溪流湍急而迅猛。
项心慈站在山腰处,看着这条一人宽的人工瀑布,背后是茫茫的雨雾,没有翻田的地方杂草疯长、岩石林立,野蛮又充满乐趣。
项心慈遥看向城门的方向。
背后的队伍随着她停下来。
明西洛已然站在她另一侧。另一侧有一段三丈的断崖。
项心慈没有看他,亦能感受着熟悉又温柔的气息,和她转头,就能靠在他胸口过往,项心慈没动望着薄薄的水雾,想起那天向他表白的人,真好,重来的安静相合,不过,相比于认识他的夫人,认识他不是更一劳永逸?
项心慈笑了,不必了,他值得更好的。
明西洛人她吹开的发丝落在他胳膊上、衣衫上,纠纠缠缠……
……
虞氏逛街回来脸色难看。
崔姑姑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不敢触其锋芒。
虞氏却气的缓不过神来:“现在好了,飞上枝头当凤凰了,都打听到我这里来了。”什么叫捡了个便宜、命好、有这样的好机遇?简直不知所谓。
崔姑姑为夫人倒杯茶:“夫人喝口茶。”
“喝什么茶,我等着让人看笑话好了。”她女儿被人退了婚,与商户定亲的如今有了这番造化,说是三品,海师还不是容家一人说了算,虽然不是百年大族,但也不差:“他五房也不怕一口气吃成个胖子。”看看外面的人阴阳怪气的口吻,把五房占的这便宜都发泄到她身上,当看笑话的提起她女儿被退亲的事,岂有此理!
崔姑姑为夫人揉揉肩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今五房的姑爷炙手可热,谁不想打听一二,从商户到正三品大员,各家觉得稀奇想知道五房的反应也正常。
虞氏想到自己女儿以后嫁的还不如对方好,虞清菊就觉得自己白活了。
“夫人消消气,容家如今水涨船高,未必还中意这门婚事……”
项虞氏闻言瞬间看向崔姑姑。
崔姑姑顿时紧张,她……就是那么一说……
……
凝六堂内。
项老夫人虽然看不上项七,但毕竟是小儿子的女儿,她嫁的好,她儿子也能跟着享享清福:“傻人有傻福。”
“也是我项家全力支持。”
项老夫人没接这话,国公爷的意思还是容家自己出力最多,言辞之间对容度非常赞赏,看来是很满意这场婚事了。
想不到项七还有这等造化,项老夫人也不是非要让项七怎么样,毕竟都养这么大了,如今也要嫁入像样的人家,别成婚后让人看来笑话:“去跟五爷说一声,从明天起让他把七丫头送过来,我好生教导一两年差不多也能出嫁了。”
“老夫人仁德,老夫人宽容。”
“都是债。”
临近傍晚,项承亲自过来拒绝了夫人的提议。
项老夫人的脸色立即难看:“怎么,我教导不得她了!”她都是为了谁,把人放在身边还不是为了给她们一房长脸,他们反而不乐意了。
项承急忙赔不是:“小七也大了,你又知道她的性格,这不是给您找气受吗,孩儿怕您受委屈。”
项老夫人心里的火气消了一些:“你也得教教她待人接物之道,将来嫁过去是要当主母的,就让她那么嫁了,不成结仇了,他气我就气我了,只要她以后能在容家立的稳,我就是被她气死也认了。”
“娘。”项承这辈子觉得最对不住的就是他娘:“这么多年我……”
“说的什么话,那你也比他们强。”说完瞪了眼张嚒嚒,让她别瞎说,她还指望老大养着。
张嚒嚒哭笑不得,您老偏心人尽皆知,也就是几位老爷立得住,否则几个儿媳妇早闹起来了。
第172章 一更
项承知道母亲是好意,也知道母亲不是不喜欢小七只是不上心。但都不用了,因为小七不会嫁过去:“娘辛苦,容家也不是多规矩的人家,不必劳烦您,让曹氏看着她些就好,小九在您这里,小七再过来,您也难做。”
“难做什么,我看谁敢嚼舌根。”国公爷还没死呢!她用看谁的脸色。
项承让母亲稍安勿躁,更别说小七根本不来,而且——小七更本不是学规矩的问题,好在那些瓶瓶罐罐和写写画画的分了她的心,也能安生几年:“娘,家和万事兴。”
项老夫人不禁有些心疼,小儿子明明是几个孩子中……“你呀,就是太纵容她,好在她运气好,以前有你,现在定个商户还有翻身的机会。”可不是生在福运尖上了。
项老夫人还想说什么,项承岔开了话题。
项家五房内。
曹氏有些着急,老夫人有意教养项七,心敏怎么办,容家怎么就水涨船高了,他们不是商户?
曹氏心里七上八下的,抓住女儿的手。她大病初愈,气色一直没缓过来,稍活动一二,就要休息很久,父亲的事更是没帮上忙,好在兄长闯的祸,老爷压了下来。
曹氏本已经认命,可现在,老夫人要给项七做脸了,自己的女儿怎么办:“心敏,你快想想办法啊?”
“娘,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她受项七的气,她女儿也要为项七让路吗。
项心敏想问她,是不是忘了这个家里谁说了算,被关的经历想再试一次:“我姐没有去的打算。”
“怎么会没有,那么长脸的事。”老夫人教导过,以后就是犯了错,容家敢说什么!质疑皇上亲封的一品夫人品性有问题,容家敢吗!
“可对我姐说并不是,只有我们这种需要别人撑腰的人才会觉得那是荣誉,我姐需要那点‘荣誉’。”她连你都没有放在眼里。
曹氏看着突然冷漠的女儿。
项心敏神色淡淡的看着她:“娘不觉的自己想法有问题,祖母接我即将出嫁的大姐去教导一二有什么不对,还是你觉得她不值得,那我呢,我又值得什么!即便我姐去了,我也还小,晚几年再跟着祖母有什么区别,娘何必不依不饶,娘是怕女儿低人一等,还是就觉得我们低人一等。”
“我……”
“娘以后还是少操心不该操心的事,免得庄子上的事再来一次。”
曹氏顿时脸色苍白。
项心敏没有像以往一样哄她,那只会让她更认不清形式,她大姐虽然说话难听,但有一点没错,填房就是填房,总幻想着前面那位不存在,不是强己所,不如和离干脆。
……
“命是好。”莫老夫人半靠在床上捏着手里的叶子牌,思绪有些远。
莫大夫人打出牌:“可不是,项家五房这姑娘命里没得说,能生下来不说,还以嫡女的身份长这么大,定了个商户,这商户没多久水涨船高,盛都能找到这样好命的绝无仅有。”
柳夫人只听,不说话,她女儿是要与令国公府结亲的人家,任何是非还是少说。
“不知多少人羡慕呢,就是我,也羡慕。”
“可不是。”
……
段春云头上缠着绷带,将胭脂摔的满地都是,容家凭什么位列三品!还定了项心慈那个贱人!
“小姐,伤势要紧……”
段春云握紧拳头,不甘又不忿!
“小姐,您气什么,这容家如今不是昔日的容家,未必还满意这场婚事。”
段春云眼睛顿时一亮。
……
容家门外车水马龙。
容家内部却平静无波,行进的人甚至到不了二门之内。
整个容家没有因为外人的看法,有任何变化,更不存在所谓的水涨船高。对他们来说无非是容家这艘船绑上了一个破木桩,优点是可以在大梁范围内畅行无阻,也可以此为依托,建造军船;缺点是,以后恐怕有为大梁擦不完的屁股。
好在有一个虚名,能少见一些蹬鼻子上脸的人。
容占洋不忌讳的穿了一身黑袍,带着容占奎从外面进来,他比后者长的更加高大、也更加威严,看也没看被堵了嘴拖下去的女人,径自入内,声音洪亮:“怎么,这么几天快把送上来的没人杀完了,伺候的不好。”
容度看眼不正经的爹,不与他说这个问题,恭手问安:“父亲。”
“生疏了。”容占洋大不走到正位,掀袍坐下,他是来受封的,过两日就走,自然了,他这把老骨头留在盛都也行,但看儿子这意思是没心思回去:“红颜枯骨啊。”
“爹——”
“行,不提这事,你那未来老丈人怎么回事,听你叔的意思很不识抬举?”
容度看眼叔父。
容占奎立即摇头,这父子两能不能不要按住他一个人坑,他什么时候和大哥说过侄子的私事。
容度重新看向父亲,不急不缓:“项承为人处世更为谨慎。”
“哼!我家这么大的事,也没见他来恭喜恭喜我这老头子,我看他是不知所谓!”
容度对他鸡蛋里挑骨头颇为不屑:“你又没什么喜可贺,项家又不是没送贺礼。”
“出去喝一局能累死他。”
“项承不善饮酒。”
“你这个不孝子,还没娶回来,老丈人都护上了!”
容度不想听父亲说这些:“爹,什么时候启程。”
“不想走了老胳膊老腿,就想在京中这处养养……”
“下个月中旬可以,这段时间你多出去转转,就当散散心。”
容占奎看看房梁,嗯,红衫木。
容占洋就想一脚踢过去,但想到自己可能踢不过捞鱼比自己多的儿子,到底把这件事揭过去。但项家五房最好也识相点,否则死的难看了,别怪他不给收尸:“就那么难吃,今早就要对小美人那么狠,啧啧啧……”
容度不想理这两人:“以后不要把不要的人往我房里塞。”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什么是不要的,瘦马金足,圆润纤细应有尽有:“行舟,行舟!你去哪?”
“约了朋友。”容度头也没回。
“行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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