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耶
到底是自己女儿，姜奶奶听了她的话，心软了软，轻叹道：“小雨啊，你不小了，别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走吧，跟我去洗菜，要帮忙就别闲着。”
姜小雨应了一声，跟着姜奶奶小跑着离开。
“成了，到底是你姑姑，闹的太难看了不好。”姜大伯娘拍了拍姜顺军的胳膊，接着说道：“今儿回来是商量你美美堂妹的婚事，别绷着脸了。”
姜美美要结婚的事情，姜顺军是知道的，还知道男方的情况，皱了皱眉，“真嫁啊？”
他们乡下人结婚，还得弄间婚房呢，姜美美自己有工作，找的男人竟然连个窝都没有，四叔四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会同意。
“美美，你问过你对象了吗？准备摆几桌？”姜有田看向姜美美，问道。
“我和志安商量过了，一边摆两桌。”见家里人都看着自己，姜美美连忙解释道：“现在都提倡勤俭节约，不搞铺张浪费这一套，两桌差不多了。”
姜有田点头，见家里的人差不多到齐了，开口说道：“早些年，我爷爷种了几颗樟树，因为我学木工，做主多分了两颗给我，拢共有三颗，我爸也种了几颗，分给我四颗，你们兄妹结婚的时候，陆续用完了，等到顺国他们结婚，砍了一颗我爷爷留下的樟树，所以现在就剩下两颗。”
像这种成材的木材，都是家里的重要资产，因此分配的时候，当然得说的明明白白，免得兄弟之间有龌龊。
“这些年，雨来对家里的贡献，你们心里应该都有数，他又在城里安了家，老家的东西就是你们三兄弟分，就是我们两个老的，平时也都是帮你们干的最多。”姜有田看着几个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孙女，慢悠悠的说道。
在场的都不是笨人，姜有田先提了樟树，然后点出姜雨来对家里的贡献，以及他不参与老家分东西，言下之意，就是樟树要多分他一点。
老大一家没意见，他们是大房，怎么都不会吃亏，而且他们知道，姜有田是打算用老樟树给姜黎黎打家具，姜黎黎以后可是派出所副所长的媳妇，用本来就是四房的东西，交好前途似锦的姜黎黎，何乐而不为。
老二无所谓，但是老二媳妇心里不大乐意，那老樟树她看过，又大又直，四家平分，二房也有半棵，能打好些家具了。
姜二林拉住姜二伯娘，示意她别插嘴，继续听下去。
至于老三，因为没有儿子，老觉得自己挺不直腰杆，尤其面对最出息的老四，因此也没意见。
“爸，老四为家里做的贡献，我们都记心里呢，虽然他已经定居城里，可他一直是家里的一份子，以后真要分家，当然也有他的一份。”姜大林认真的说道。
姜二伯娘垂着头，撇了撇嘴，心里嘀咕，就他会做好人，四房都在城里，就是分到自留地也用不到，最后肯定都便宜大房。
姜有田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你们能记着雨来的好就成，不过东西就不分了，这个我和雨来说过，雨来也同意了。”
三兄弟看向姜雨来，见他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能多分点东西当然最好。
“这样一来，雨来就太吃亏了，刚您不是说还剩两棵樟树，不如这个多分一点给雨来？”姜二林顺势说道。
果然，姜二林被姜有田赞许的看了一眼。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另外，黎黎马上要订婚，男方条件你们也都知道了，人家准备拿四大件来下聘，黎黎的嫁妆太难看，丢的是姜家的脸，所以我在这里做主，两颗樟树都给黎黎打嫁妆，你们有什么意见没？”姜有田眸光锐利的看着儿子儿媳妇们。
“四大件？诶呦，黎黎真的好福气。”姜二伯娘眼红的看着徐红珍，心里跟浇了滚油一样难受。
她和徐红珍是一个村的，就差了两岁，嫁的两兄弟，结果一个在家种地，她也成了上山婆，晒得跟包公似的。一个成了工人，然后徐红珍也成了城里人，不要下地干活就能吃香喝辣，瞧她那皮肤养的，他们俩站一块，说母女都有人信。
连孩子也不一样，她的孩子，就只能跟他们爸一样，一辈子当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徐红珍的孩子呢，老大老二都是工人，老三工作没找到，可她找了个当所长的男人，听说姜顺安的成绩也很好，有望考上中专，毕业就能安排工作，都一样的人，怎么徐红珍的命就这么好？
让姜二伯娘更生气的是，他们家都这么好了，为什么还要来争老家这两棵树？也不怕折福。
同样嫉妒的还有姜美仙，都一样是姜家的女儿，凭什么姜黎黎就能找到派出所副所长的对象？还有四大件当聘礼，她手上还戴着银戒指，看她提起戒指那甜蜜的模样，说明那个副所长对她很好，凭什么她这么好命？凭什么好事都是她的？
姜美仙看了姜黎黎一眼，连忙低下头，不然她看自己眼底的嫉妒会被人看到。
二十六岁的副所长，长得肯定很丑，没错了，一定是又矮又黑又丑，不然凭什么看上姜黎黎？姜美仙这么想着，心情一下好了许多。
作为当事人，姜黎黎是第一次听说这事，看了姜雨来他们一眼，推辞道：“爷爷，您不用对我搞特殊，有一对樟木箱子就很好了。”
“那怎么行，人家一个大所长，用四大件下聘，你要是就带几床被子和一对樟木箱子，那不得被他们家看轻？黎黎，你安心收着，你爷爷说的没错，这也是咱们老姜家的面子。”姜大伯娘一点不放过在姜黎黎面前卖好的机会。
“就是，黎黎，你嫁的好，嫁妆当然也得备好点，相信美仙他们要是嫁的好了，你爷爷肯定也不会亏待。”姜二伯娘不笨，知道姜大伯娘这么说是为了交好四房，她当然也不能落后，可她还是为自己女儿谋求好处。
她女儿美仙长的也不差，就算嫁不了副所长，普通工人还找不到吗？
姜有田扫了一眼姜二伯娘，她那点小心思，他自然看的明明白白，他点了下头，说道：“你二伯娘说的没错，谁要是嫁得好，嫁妆肯定不会亏待。”
毕竟多一门有钱有势的亲戚，对姜家来说是好事，多出点嫁妆而已，只赚不赔的买卖。
姜美仙眼珠子一转，就明白她妈什么意思了，缓缓凑到姜黎黎身旁，恭维道：“黎黎，你对象对你真好，竟然准备四大件下聘。”
“还好。”姜黎黎看了她一眼，走到徐红珍身旁，“爸，妈，这家具？”
“收着吧。”徐红珍拍了拍姜黎黎的手背，对一旁的姜美美说道：“你瞧瞧，嫁得好了，你爷爷准备的嫁妆都多一点。”
原本有些心里不平衡的姜美美听到这话，立马什么小心思都没了，“妈，我和志安马上就要结婚了，您怎么还这么说？我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只要志安对我好就够了。”
本来想借此刺激一下姜美美，结果听了她的话，倒是把徐红珍自己气了一通。
不远的姜美仙也听到了姜美美的话，震惊的看着她，还真有什么都不要，只要男人的女人？
姜有田见大家没意见，起身说道：“成，那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有事就去忙吧，黎黎，到爷爷这边来。”
姜黎黎来到姜有田身旁，乖巧的喊道：“爷爷，您叫我有什么事吗？”
原身从小在城里长大，除了年节，很少回乡下，所以对姜有田和姜奶奶都不是很熟，自然的，姜黎黎也就不了解他们的为人。
反正她不是原身，可没有为老姜家做贡献的想法，如果老爷子开明，就当长辈孝敬，要是想从她这谋好处，那以后就少来往，左右她是外嫁的女儿，还是孙辈，老爷子可管不到她头上。
“黎黎，我听你爸妈和你大哥说的，那个林君泽是天上有地下无，别是因为身份才这么夸，你自己觉得怎么样？对你好吗？”姜有田慈爱的看着姜黎黎。
姜黎黎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笑道：“他对我很好，有点什么好吃的都想到我，您放心吧。”
“那就好，家具这边，你有喜欢的样式吗？”姜有田又问道。
姜黎黎想到姜顺平那衣柜，有些老式，她确实不大喜欢。
“爷爷，我上回在同学那看到一个款式，特别好看，我回头自己画图，您和大伯能帮我打出来吗？”姜黎黎期待的看着姜有田和姜大林。
“只要有图，我跟你大伯都能做出来。”姜有田做了一辈子木工，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姜黎黎笑道：“谢谢爷爷和大伯，还有那个写字台，君泽已经有了，能换成梳妆台吗？”
“当然能，到时候你写个清单，能做的，爷爷都给你做了。”姜有田笑呵呵的说道。
“好，谢谢爷爷，麻烦您跟大伯为我费心了。”姜黎黎笑着说道。
正说着话，就见姜大姑风风火火的进来，大声问道：“黎黎，你要订婚了？”
姜黎黎愣了一下，点头说道：“昂，日子定在六月初八，您到时候有空，就跟大姑父一块来吃酒。”
姜大姑震惊的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能订婚呢？”
姜黎黎面色一沉，淡淡的问道：“我为什么不能订婚？”
姜大姑不敢置信的看着姜黎黎，一副被辜负信任的模样，“黎黎，大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嫁给我家老大当媳妇，你也答应了，怎么能跟别人订婚呢？”
姜黎黎搜索了一下记忆，姜大姑确实跟原身提过，但是原身当时就拒绝了，还讽刺了姜大姑几句，什么时候答应了？
“大姑，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我有城里户口，还是高中生，甭说您大儿子是傻子，不傻我也不会答应，青天白日的，做什么梦呢？”姜黎黎生气的说道。
闻声赶来的姜大伯娘，徐红珍还有姜奶奶都愣了一下，他们从没见过姜黎黎发这么大脾气。
随即，他们看向姜小雨，能把脾气那么好的人气成这样，也是有本事的。
“黎黎，你大姑说什么了？她的脑子不好，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姜奶奶没听前面的，只听到最后一句，所以才会这么劝道。
“你闭嘴，慈母多败儿，她现在这样都是被你惯的。”姜有田总算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说道：“姜小雨，顺军的事情还没过，你又闹什么幺蛾子？滚滚滚，给我滚回你婆家去，有事没事都别来了。”
“老头子？”姜奶奶害怕的看着姜有田。
“爸，您怎么能赶我走呢？我不就是想给大儿找个媳妇吗？他脑子不好，当然得找个聪明的，这样生的孩子才能聪明，而且我是黎黎的亲姑姑，我给黎黎当婆婆，黎黎肯定不会受欺负，就跟在娘家似的，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对不，四嫂？”姜小雨看向徐红珍，自认为态度非常诚恳的说道。
徐红珍深吸一口气，“你让黎黎嫁给你那傻儿子？”
见姜小雨还敢点头，徐红珍上前一步，抬手就是一巴掌，“姜小雨，你敢拿你的傻儿子侮辱我闺女？老娘今天打死你。”
“啊！”姜小雨的脸上瞬间多了一个五指印，慢慢的肿起来，红彤彤的，可见徐红珍有多用力。
“徐红珍，你敢打我？我什么时候侮辱你女儿了？我……啊，你还敢打我？”话没说完，姜小雨另一边脸又被扇了一巴掌，这下，一左一右都有巴掌印，但是对称。
“红珍，红珍，先别打，都是一家人……”姜奶奶见女儿被打成这样，赶忙上前拦道。
“我可没有这样的家人，黎黎更没有这样的姑姑，呸，什么玩意，就敢攀扯我家闺女，你三个儿子绑一块都不及我闺女一根头发丝，还想娶我家闺女？黎黎说的没错，青天白日的还做梦，脑子被驴踢了吧？我看顺军做的就很好，你再敢到黎黎面前胡说八道，我就让顺平打你儿子。”徐红珍火冒三丈的说道。
边上的姜大伯娘脸色变了变，姜顺军生气姜大姑拿自己孩子做人情，不好直接打长辈，就带人把她三个儿子揍了，这事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挑明，结果徐红珍因为太生气，给说出来了。
姜黎黎恍然大悟，她说呢，姜大姑瞧着有些害怕姜顺军，原来根子在这儿。
“怎么回事？”姜雨来跟几个哥哥上山看樟树，回来就见老婆和妹妹吵起来了，瞧姜小雨脸上那明晃晃的巴掌印，估摸着是徐红珍打的，就更好奇了，五妹说了什么，能把他媳妇气成这样？
“四哥，四嫂打我。”姜小雨哭着告状。
徐红珍嗤笑一声，把自己打姜小雨的原因说了一遍，完了还不解气，“姜雨来，我单方面宣布，以后她姜小雨这门亲戚，我不认，你要认就自己认，我不拦你，你也别劝我，黎黎，过来，妈带你回城。”
“诶呀，红珍，你这是做什么，饭都做好了，你不跟小雨来往，还不跟我们来往啦？”姜大伯娘拉住徐红珍。
“没错，红珍，快别气了，走走走，我带你和黎黎上我屋里歇会。”姜二伯娘跟着说道。
姜三伯娘因为生了三个女儿，在姜家没什么底气，所以很少开口说话，但是这会也跟着点头。
姜小雨看到几个嫂子站在一块，顿时觉得事情闹大了，有些害怕的看向姜奶奶。
姜奶奶看着蠢笨无知的女儿，长叹一声，当初生了四个儿子才有了这个女儿，难免娇宠一些，要嫁人的时候，担心她被婆家欺负，特意选的娘家侄子，老头子说的没错，小雨是被她惯坏了。
“你回去吧，就跟你爸说的那样，有事没事都别回来。”姜奶奶见姜小雨那不敢置信的眼神，再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到底心疼，扯着她出了院子，“上次因为顺军的事情，你已经把老大一家得罪了，这次因为黎黎得罪老四一家，和老二家的关系本来就不好，瞧不上老三家，姜小雨，把娘家的兄嫂都得罪完了，你才高兴是吧？”
姜小雨这下是真的吓到了，瞄了眼堂屋的方向，跟姜奶奶说了一句，“妈，我再来看您。”就飞快的跑了。
姜奶奶气的不行，可她还得回去跟徐红珍和姜黎黎说好话，免得两家真的断了亲。
第23章 有鬼
姜黎黎真的有点被姜小雨给恶心到了,没错，不是生气，更多的是恶心。
“黎黎,别生气了，你大姑脑子一直不好,你看她还想让顺军的孩子送人呢。”姜大伯娘拉着姜黎黎的手,说着好话。
“没错,黎黎，咱不气,午饭好了,我们赶紧去吃饭,完了让美仙带你出去转转。”姜二伯娘跟着说道。
这时，姜奶奶从外边回来,先是骂了姜小雨一通，然后夸徐红珍孝顺，会养孩子，再夸姜黎黎乖巧懂事,人又机灵漂亮等等。
“爷爷,奶奶，哪怕大姑的儿子不是傻子，我们也不可能的,你们不知道吗？50年,国家规定：禁止直系、五代以内的近亲结婚,因为血缘太近了,生的孩子容易体弱多病,夭折，痴呆还有畸形,大姑的大儿子，就是因为近亲结婚的原因。”姜黎黎的话，无疑是扔下一颗炸弹，炸的姜有田和姜奶□□晕眼花。
“黎黎，你别瞎说，表兄妹结婚的那么多，咱们村就有好几对，他们……”姜奶奶没有继续说，因为她想起来，那几对表兄妹结婚的，一对生了五个，死了三个，一对生了两个，女儿是个歪嘴，剩下两三对，也都夭折过孩子。
“黎黎，国家真这么说？”姜有田激动的问道。
对于姜有田这辈人，最相信的就是带领人民打胜仗的国家，既然国家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真的。
“真的呀，我在图书馆看到过，等下回，我带来给您瞧瞧。”姜黎黎肯定的点头。
姜奶奶目光呆滞，好一会，拍着大腿哭喊道：“诶呀，都怪我，我担心小雨嫁到别人家受欺负，想着亲舅舅亲舅妈肯定对她好，没想到是害了她。”
“这也不算您害她，那会表兄妹结婚的有不少，我说这些，是让你们心里有个数，千万别再近亲结婚，至于大姑，哼，确实被奶奶您宠的脑子都坏了，竟然想要我嫁给她的傻儿子，反正我以后不会再跟大姑来往，爷爷，奶奶，您二老也别逼我。”姜黎黎直白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