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品红楼
所以她到底是希望妹妹的卦准还是不准呢?
......还是不准罢。
到时她替妹妹求情。
张家几兄弟也讨论过这件事,张禧觉得,因堂妹一支卦而被接回家中,未免太过无稽。
传出去会被人嘲笑的程度。
张视却言道,许是父亲察觉出朝中即将生乱,又不好明说,便假借神悦之口。
她毕竟是张家唯一一个修道之人。
——三清点化之说,他不信,却也不能不信,只好存而不论。
兄弟们一想,确实如此,便放下书本,领着仆役加固家中各处,晚上还亲自带人巡夜。
张泽也不管他们,整日高卧。
何以解忧?
唯有酣睡。
——
三月二十九日午后,如意约张祯去后园扑蝶。
理智上,张祯觉得身为道士又胸怀大志的自己,不该再玩些寻常女儿家的幼稚游戏,与身份不符。
但感情上蠢蠢欲动。
这是在自己家里,外人看不见,一时也崩不了人设。
便高高兴兴的扛着网兜去了。
扑蝴蝶,听起来就好好玩,能跑能跳还能晒太阳。
婉娴、雪玉、灵雁早就在后园等着她们。
园中海棠花、杜鹃花、白玉兰开得正好,引来蝴蝶飞舞,姊妹几个追逐玩闹,一片欢声笑语。
张祯跑了好几圈,一只蝴蝶没扑到,心里却很欢乐。
也愿姐姐妹妹往后都能像今日这般欢乐。
蔡琛和张泊的妻子柳氏也在园中,并不呵斥她们失了仪态,只含笑看着。
身为女子,无忧无虑也就这几年,等成了亲,就要操持家务相夫教子,不得自在。
此时何苦拘着她们?
“二嫂,你和二哥真的允许神悦修道?”
柳氏摇着团扇,神态悠闲。
其实她心中好奇死了。
府里上下都说,神悦不再痴傻是因三清点化。
她去问二哥二嫂,他们含糊以对,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弄得她抓心挠肝的。
然后神悦就穿上了道袍,二哥二嫂还要在家里给她建道观。
婆婆和大哥大嫂也不管,听之任之。
她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大秘密。
经过多方打探,还是打探不出来。让夫君去打探,反被他说要是闲得无事,不如多帮他做几双鞋。
听听,这是为人夫君应该说的话么?
蔡琛叹口气,“弟妹,你也是当娘的。孩儿们要做什么,当娘的拗得过?不允也得允。”
花丛中扑蝶的神悦,脸上染着一层轻霞,又灵动又娇俏。
除了穿着一身道袍,跟如意、婉娴几个有什么区别?
也许真如神悦所言,修道非她所愿,只是承了天命,不得不为。
柳氏笑道,“要我说,还是你们太疼爱神悦了,什么都顺着她。”
当父母的也要严厉些,不能被儿女牵着鼻子走。
蔡琛:“你不疼爱灵雁么?”
灵雁年纪最小,衣服首饰却最多,柳氏恨不得将她堆成个金娃娃。
柳氏真心实意地道,“呵呵,不能跟你们比。”
灵雁要是想当道姑,她打断她的腿。
又嗔道,“二嫂,你就告诉我嘛,神悦究竟是不是受三清点化?会不会神仙道术?会画符么?这几日我睡不好,正想求道安神符呢!”
蔡琛无奈。
自她嫁到张府,妯娌间相处融洽,从来没有红过脸。
大嫂杨氏虽然为人古板,但很讲道理。
弟妹柳氏爱说爱笑,也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好奇心过重,什么都想知道。
可有些事情,还真不能让她知道。
她知道了,她的闺中好友们也就知道了。
“弟妹,你若想求安神符,就去......”
柳氏:“去哪儿?”
蔡琛不答,侧耳倾听数息,猛然站起,脸色变得苍白。
不用她多说,柳氏也听到了一墙之外的脚步声,沉重而凌乱。
像是有很多人在慌张地奔跑,还有呼喝斥骂声。
柳氏惊恐地睁大眼睛。
这种事情,她经历过。
前年迁都时就是这般!
第20章 家谱之上,我要书其功绩
“阿娘,我怕!”
灵雁扑到柳氏怀里,眼里满是恐慌。
柳氏也怕得厉害,抱住女儿安抚道,“莫怕,爹娘都在呢!”
一听到乱声,她就和二嫂叫着女儿侄女们回院子,还在半路,便遇上大嫂派来的仆妇,让她们一起到老夫人的荣贵院。
没一会儿,夫君和两位兄长,郎君们也到了。
荣贵院在张府的中轴,远离前门和后园,乱兵若是翻墙进来,也不会一眼就发现他们。
前年,他们也是全部躲到这里,侥幸逃过一劫。
这次还能逃过么?
柳氏仓皇四顾,忽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大家脸上虽有恐惧之色,更多的却是惊异,还时不时看向神悦。
是了!
柳氏蓦然想起,儿子和夫君为何都在家中。
神悦卜的卦,说是三日之内有兵祸,让大家都不要外出。
她此前不信,当个笑话听,谁料竟是真的。
满室寂静中,她忍不住道,“神悦,你能算到兵祸,定然也有应对之策,是么?”
张祯看着她点点头,“三婶勿忧,稍后自有分晓。”
又对灵雁笑道,“不要怕,姐姐会保护你。”
如意坐在她身旁,紧紧地挽着她的手,小声道,“神悦,你的卦这么灵验?”
其他人也关心这个问题,全都安静听着。
张祯微微一笑,“其实我不会卜卦。”
张淙夫妻俩心里有些猜测,相视无语。
张泽惊道,“那你怎知有兵祸?”
他有点懵。
先前不信侄女会卜卦,结果灵验了。
这会儿刚要信,她又说她不会卜卦。
张祯详细解释,“大伯,这一次的兵祸,是因吕布诛杀董卓而起。吕布虽胜券在握,但董卓在城中也有些忠心部将......”
张泽打断她的话,激动地道:“等等,你说什么?诛杀董卓?!”
他做梦都想铲除董卓这个恶贼。
只可惜梦想不是现实,否则董卓早死几百次了。
张祯:“若我没料错的话,此时董卓已死,而他的部将正在进攻吕布。但不用担心,吕布有陛下血衣诏,很快就能掌控全场!”
之前不说,是怕泄密。
如今事情已过,不再是秘密,自然可以说。
以后她还要做很多事,瞒不过家人,也用不着瞒。
张泽感觉这惊喜来得太快,他有点承受不住,语无伦次地道,“可,可是,董卓不是吕布的义父么?”
为何这几年没人敢刺杀董卓?
不就是因为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