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品红楼
虽然没能亲手收割,她也感觉到了收获的喜悦。
田地里忙秋收的人们,似乎也被染成了金黄色,很美。
大家看到张祯,纷纷打招呼,“殿下回来了?”
“路上还顺利么?”
“巴蜀的粮食,没咱们这儿好罢?”
张祯面带微笑,一一回答。
她多想停下来,和他们好好聊一聊今年的收成,可西凉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得立刻回长安。
忽有人笑道,“殿下,新收的麦子做的饼,香得很,你尝尝么?”
张祯勒住缰绳,笑道,“好呀!”
那人倒愣住了,他只是嘴快,不承想靖国长公主竟然说好。
张祯看过去,催促道,“小郎君,麦饼呢?”
那小郎君忙举着盛麦饼的竹箩跑过来,高高举起,不敢抬头看她。
张祯取了一个,当即咬了一口,赞道,“果然很香,你家做的好麦饼!”
小郎君激动得满脸通红,“多谢殿下!”
他家麦饼要扬名了,靖国长公主都说好!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上前,献上自家吃食。
张祯也吃不了那么多,温声婉拒。
自出了子午谷,她便要求自己骑马。
吕布再想与她相依相偎,也不能阻拦。
这会儿落后一个马身,双眼带笑地看着这一幕。
神悦与庶民,两不相负。
——如果哪天庶民敢负神悦,他绝不答应。
第344章 总之都得治
张祯连家都没回,直接去了大将军府。
只派了人回家报信。
她娘蔡夫人也习惯了,打发人送衣物、小食到大将军府,自己并不过去打扰。
有些事情她想得很清楚。
神悦重大义,母女之情、父女之情、姐妹之情、家族之情等等,都排在大义之后。
这并非神悦对亲人淡薄,恰恰相反,她在尽力保护、兴旺这个家。
况且神悦承天命,志在振兴汉室,身为母亲,她岂能用天然的血脉亲情,去羁绊女儿的脚步、消磨女儿的锐气?
那是种不能原谅的罪过。
神悦应该没有任何负担地,做她想做的事。
——
大将军府中,张祯洗去一路风尘,换好衣饰稍作歇息,立刻召高顺、陈宫、贾诩、许攸等到中堂议事。
吕布自然也在,不用多说。
然后她就得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什么,皇甫将军病逝了?!”
陈宫沉痛地点头,“没错。”
张祯:“......什么时候的事儿?”
历史上的皇甫嵩,确实死于兴平二年,即如今的盛安二年,也就是今年。
但这一世很多事情都改变了,皇甫嵩没有被贬,一直受到重用。
也没听说他有什么重病,她就以为他不会重蹈上一世的命运。
刘焉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去年就该嘎了,现在还吊着一条命。
谁知皇甫嵩真去了。
陈宫叹道,“二十九日前。”
皇甫老将军一生为国,忠勇无双,他十分敬佩。
还想着若哪日他来长安,必重礼相迎,设宴款待。
如今却天人永隔,再无相见的机会。
张祯沉默片刻,道,“所以,羌氐就乱了。”
此前她还奇怪,羌、氐怎么敢生乱,现在明白了。
是因为皇甫嵩仙去。
说起来,羌、氐两族也算历史悠久,殷商时期就有记载,还是少见的非汉族农耕族群。
两族多有相似之处,且关系亲近,因而有人认为这两个种族同源异流。
但更多的史料证明,从始至终,这都是两个不同的民族。
相似之一,两族都部落众多。
羌族有先零、烧当、卑湳、卑禾、婼、参狼、钟等。
氐族有巴氐、白马氐、清水氐、略阳氐、临渭氐、沮水氐等,又根据服饰颜色分为青氐、白氐、赤氐。
相似之二,深受汉文化的影响。
最初都以迁徙游牧为主,后来与汉人接触,学会了定居农耕。
也早已归附汉朝,称之为义从胡。
相似之三,一直都不怎么安分。
早在灵帝年间,羌族某部落的首领北宫伯玉、李文侯就反叛朝廷,自立为将军,杀死了护羌校尉泠征,又怕自己名望不足以服众,劫持了名声显赫的韩遂和边章,让他们统领军政,为祸陇右。
韩、边二人忠心有限,一开始是被强迫的,后来索性真入了伙。
先是斩杀金城太守陈懿,又打着清除奸宦的旗号,率数万骑兵为寇三辅之地,进逼皇陵,天下为之震动。
史书上的用词都不是“劫掠”而是“寇”,可见情况有多严重。
灵帝派当时身为左车骑将军的皇甫嵩、以及身为中郎将的董卓征讨,竟然没能取胜。
又重新调兵遣将,以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凑了步骑共十多万,还是打不过。
最后是怎么退的呢?
说来玄幻,流星。
某个夜晚,天空划过巨大的流星,长达十余丈,光亮如火,照亮了韩遂的军营,驴、马大叫不停。
韩遂、边章的士卒都认为这是上天给的警告,惶恐不安,想要退回金城,也就是后来的兰州。
朝廷大军趁机杀出,解了眼前的危机。
后来反军内讧,韩遂杀了边章、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拥兵十余万,也是一大祸。
此人与马超颇有渊源,是马超之父马腾的结义兄弟,马超称他一声义父。
只不过,这两人是因利而合,历史上也是打生打死,相爱相杀。
想到这儿,张祯问道,“韩遂、马腾也反了么?”
陈宫:“......韩遂反了,马腾没反。”
张祯也不算太意外,西凉那一票土生土长的将领们,忠心都很灵活,说反就反,说降就降。
马腾稍微不同,原是关中茂陵人,以平定羌、氐之乱起家。
但他没反肯定不是因为忠诚度比较高。
了然道,“韩遂的家眷跑了,马腾的家眷没跑?”
马超可以坑他爹,但他爹估计不会坑他。
何况,自从来到长安,马超就得到了吕布的重视,屡次立下战功,前程似锦。
马腾凭他就能光耀门楣,犯不着冒险作乱。
韩遂的儿子就比较普通,文才、武艺都一般,只是个没啥存在感的侍中。
陈宫面露愤然,“正是!”
羌、氐生乱,他想得通,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可韩遂图什么?朝廷对他已经够宽厚了!
张祯倒不奇怪。
这人呐,一旦尝过大权在握的滋味,就不太甘于平凡。
朝廷对韩遂是很宽厚,可他曾统领十多万大军,哪甘心当个被看管的普通将领?
她现在只奇怪一件事。
“韩遂的家眷怎么跑的?”
马、韩两家是人质,朝廷表面优容,实则早安排人盯着。
正常来说,唯一能跑的是马超,因为他随军,有机会。
结果恰恰相反,能跑的没跑,不能跑的反而跑了。
陈宫面有惭色,“朝中有人为内应,将韩家众人扮成家仆,以出门游玩为名,送他们出了关中。”
神悦托付朝事,他们却捅了这么大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