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品红楼
结果毁于这些贼子之手。
也毁于他自己不够坚定。
“小将军,怎可自暴自弃?”
陆托踱步进来,微笑道,“如小将军这般英武贤明的少年郎,世上少之又少!”
他能得孙权看重,就是因为说话好听。
但孙权现在听得想吐,看见他,就如看见一条毒蛇。
不想跟他废话,直接道,“找到吕奉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吕蒙是个疯子,陆托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他问过陆托,为何要杀吕布。
陆托说,他们想除的是张祯,但要除张祯,就得先除吕布。
他又问,为何要除张祯?
陆托说,她是世家大敌,挡了世家的路,若让她继续下去,世家会衰败没落。
这原因如此荒唐,又如此现实。
陆家,曾是江东大盐商,却因对朝廷不信任,不舍得下重金竞价,憾失盐牌,只能看着别人发财。
以前不如陆家的几个小家族,联合起来竞得盐牌,日渐兴旺。
他曾听闻,陆家以前每年都会增加一些田地,但这几年粮食丰收,转让田地的农户越来越少。
还有白玉京,陆家没能竞得坊牌、街道,怀恨在心。
所以别说什么世家大敌,聪明机灵的世家,紧跟张祯的脚步更上一层楼,只有愚蠢固执的世家,才会被张祯甩在身后。
相随陆家的,都是失败者。
他更是失败者,以为自己真是少年英才,其实被这些世家玩弄于股掌。
陆托苦笑,“我们也想找,这不是找不到么。”
在他们的计划中,吕布的头颅是重要物件儿。
头颅在手,汇合过来的同盟会更多,他们说起话来也更有底气。
还能送回京城,乱张祯心神。
谁知吕蒙无能,让吕布逃到了江边,生死不知。
虽然生还的可能性很小,但一日不看到尸首,他一日不能安心。
因此不用孙权多说,他都会督促着水军寻找。
区别在于,孙权找吕布,是希望吕布还活着,他找吕布,是想确定吕布的死讯。
孙权语气淡漠,“找不到,那就大家一起死。”
陆托:“小将军言重了。吕布若死,我们便无忧。他若还活着,我们才是没了活路。”
孙权笑了笑,“陆先生,何以这般笃定?”
陆托叹道,“小将军这般聪慧,怎会看不出关键所在!”
孙权摇头,“我不聪慧,还请你指点。”
陆托一笑,“小将军这是考我呢。也罢,那便说个清楚。吕布死,朝中乱,无人兴师问罪。吕布若活着,朝中便安稳,大军挥师南下,江东难以幸免!所以,吕布还是死了为妙。”
孙权:“这就是你们胆敢刺杀吕布的原因?”
陆托颌首,“没错。”
有些事情看似凶险,一旦理顺,便会发现没那么可怕。
正如张祯所创的斗纸将,只要吃透其中的规则,弄清楚谁克谁,就有赢面。
如果再拿上几张好牌,赢面就更大了。
吕布刺杀董卓之前,又有谁能想到他会成功,并且登上高位呢?
第434章 诸天神明在上,这话是陆托说的,与我孙权无关!
孙权面露讥讽,“陆先生又何以认定,吕布死,朝中乱?”
陆托很有耐性地道,“吕布与张祯,堪称天作之合,极稳妥,极精妙。吕布能坐上大将军之位,皆因张祯。张祯能执掌朝政,也因吕布。两者相互成就,缺一不可。忽然失去吕布,张祯该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找人取代他。”
孙权大声道,“没有人能取代吕奉先!”
陆托认同,“是的,没有人能取代吕奉先。可朝中需要一位大将军,张祯也需要。为着这大将军的人选,就能打得一团糟了。你看看眼下军中这些将领,除了吕奉先,他们能服谁?就算张祯强势指定一位,别人也不会服,朝中也就乱了。”
孙权一字一句道,“朝中乱了,对你们有何好处?”
陆托认真地道,“能拖住张祯,阻止她建造白玉京。”
也阻止她那些层出不穷的点子。
火炕是好物,海水晒盐是好物,高产粮种更是好物。
可就是这些好物事,打断了世家的脊梁。
孙权:“......白玉京,不好么?”
他原以为,他们是因为没能竞得坊牌、街道,由妒生恨,没想到他们恨的是白玉京本身。
陆托轻叹,“好,怎么不好!白玉京是天上都难寻的城池,我喜欢得很。可是,小将军,你不觉得它太大,离荆州和江东也太近了么?”
孙权猛然睁大眼睛,如醍醐灌顶。
是了,这才是促使他们兵行险着的直接缘由。
普通百姓,自然是希望自家离京城越近越好,但世家不同。
世家希望与京城保持合适的距离。
离得太近,世家就成不了土皇帝。
白玉京又大得超乎寻常,城池建好,水泥路也会四通八达,世家害怕了。
深吸一口气,问道,“这么说,还有荆州世族参与?”
陆托给了他肯定的回答,“有。所以小将军不必忧心,我们同道者众,并非势单力薄。”
大家现在都迫切地等着见吕布的头颅。
孙权:“我猜,你们不囚禁强迫我,而是逼我成为同伙,是为了让我当出头鸟、挡箭牌?”
陆托皱眉,“小将军不必说得这么难听。”
他们与孙家,乃是各取所需,属于合作者。
孙权:“对我客客气气,是因为我兄长?”
陆托微微一笑,“令兄用兵如神,战功累累,人中之杰,又有江东做为后盾,焉知不是下一位大将军。”
囚禁、挟持都落于下乘,以利动之,方能长久结盟。
而他们江东捧上去的大将军,往后当然也得向着江东。
孙权只觉匪夷所思,“你们逼我害了吕奉先,还想让我兄长当大将军?张神悦怎么可能同意!”
陆托又是一笑,“正是因为你害了吕奉先,令兄才有一争之力啊。你若再大些,争大将军之位的就会是你,不是令兄。”
孙权:“是何道理?”
陆托:“吕奉先斩杀董卓,踩着董卓的尸骨上位。”
孙权:“......这不是一回事儿!”
陆托笑道,“看似不是,其实是的。你能谋害吕奉先,已经证明了你的谋略和胆识。未来,将有很多人追随于你!”
“至于张祯,”
陆托话锋一转,轻飘飘地道,“哀莫大于心死,此时大约已经乱了方寸。这人呐,就不能乱,一乱就会出错。等她回过神来,大局已定。到时候,就该轮到她看你们脸色了。”
若是前几年的张祯,不一定会因吕布之死而心神大乱,哀毁骨立。
如今不一样了,她已心许吕布。
这也很正常,吕布对她如此情深,她就算是块石头,也会被捂热。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又笑道,“此女貌若天仙,小将军若是有意,不妨纳之。若是无意,让予令兄也是一桩美谈。”
张祯无所谓杀不杀,只要夺了她的权,让她活着也行。
她的那些秘法也很珍贵。
掌握在他们手里,能创造多少资财。
听他前面几句,孙权虽不赞成,也觉有些歪理。
后面几句却听得他目瞪口呆,心里飘过四个字,丧心病狂。
......让他纳张神悦,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他有那狗胆?
光是想想,腿就已经吓软了。
下意识打个寒噤,对着窗外天空叫道,“诸天神明在上,这话是陆托说的,与我孙权无关!万万明鉴!”
又对侍立一旁的吕蒙急道,“吕子明,你为我作证!陆托自己胡言乱语,不关我的事!”
陆托和吕蒙颇感无语。
吕奉先凶多吉少,张祯又远在长安,他还怕成这鬼样,真是怂货一个。
孙权又在心里,默默跟吕布、张祯分辩一番。
擦擦头上的汗,忽然捧腹狂笑。
陆托:“......小将军,你笑什么?”
不会是吓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