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孙的团宠日常 第199章

作者:天予昭晖 标签: 甜文 爽文 基建 轻松 穿越重生

  良久无言,冯保叹一口气,轻声道:“殿下,下来吧。”

  朱翊钧回道:“我想再坐一会儿。”

  “夜里天冷,仔细受凉。”

  “我最不怕冷。”

  冯保又叹一口气:“我可让与成上来请你了。”

  眨眼间,朱翊钧自己落到了他的身前,一掀衣袍,迈步进屋:“沐浴!”

  “……”

  殿试这一日,朱翊钧也跟着隆庆去了皇极殿,一看他父皇那浓重的黑眼圈,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好在繁复的典礼过后,策问题目发下去,考生开始答题,隆庆便离开了。

  朱翊钧一眼就看到了张元忭,心道徐渭说得没错,他果真考上了。

  三日之后,内阁将挑选出来的十分试卷送到隆庆面前。读卷官只读了前面三份,隆庆听完,也没有过多评价,只是按照内阁呈上的顺序,钦点了前三名。

  朱翊钧看了一眼前三甲的名字,鼎甲第一正是张元忭。

  回去之后,他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徐渭,作为张元忭的至交,徐渭自然也为好友高兴。

  张元忭的策问朱翊钧听了,确实不错,他的才华也颇受内阁和翰林院欣赏,授翰林修撰额同时,还超擢为左春坊左谕德。

  朱翊钧得知这个消息,还挺高兴:“呀,这不是我的东宫属官吗?”

  “正是,”徐渭答道,“若殿下出阁讲学,兴许子荩也会是讲官之一。”

  朱翊钧连忙摆手:“算了算了,我可不想一群人站在左右,只给我一个人讲课,一点也不自在。我就想像现在这样,爱干嘛干嘛,不想上课了,父皇就会让我休息。”

  这话若是让步张居正听了,又该说他贪图玩乐,不思进学,但徐渭听了只会放声大笑,赞他真性情。

  作者有话要说

  我查了明代历科状元策,一共差七份,正好就差了张元忭的那份。

  张元忭有个曾孙,叫张岱,就是写《湖心亭看雪》那位,也是《红楼梦》的绯闻作者之一。

第153章 兴许是担心徐阶和……

  兴许是担心徐阶和他一样,去而复返,重掌内阁,此人简直成了高拱的一块心病,隔三差五就要“关照”一下,徐阶不死,他不能安心。

  这一年春天,又让他找到了机会。

  事情的起因是前几日兵马司抓获了一个名叫孙五的人,他从松江府来。

  审讯得知,孙五是松江府孙家的家奴。嘉靖年间,孙家出了一位礼部尚书孙承恩,他的儿子孙克弘,现任汉阳知府。

  但孙五却不是孙克弘派了京城的,而是徐家,松江华亭那个徐家。

  华亭有一个叫顾绍的人,专程来京师举报徐家在嘉靖四十三年诓骗延误转运颜料银事,还有一个叫沈元亨的人,状告徐家涉嫌揽侵起解钱粮等事。

  徐家和孙克弘颇有交情,便让其家仆孙五潜入京师,劝阻顾绍。

  孙五在徐州遇到孙克弘,向主人保证,可打点首辅李春芳擢升孙克弘为河东盐运使,孙克弘信以为真,即写票帖一封、礼柬两个及二百两白银交与孙五。

  孙五于三月初五到京,形势招摇,大肆挥霍,有徐家的人见其可疑,才知其诈骗孙克弘,又向孙五挟银若干。其间孙五与顾绍再三讲说,许银两千两,并将沈元亨告状本词夺回。没多久,此人就被兵马司抓了。

  看到这里,朱翊钧心中有了疑惑,看起来,此人也没犯什么需要京东兵马司的罪,怎么突然就被抓了呢?

  转念一想,事情与徐家有关,自然有人为了讨好高拱而出手。

  孙五的事情牵连了孙克弘,很快孙克弘也下了狱。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徐家。

  徐家在京师有一家布行,布行掌柜名叫朱堂,为了逃避赋税,朱堂将田产投寄抵押给徐阶的几个儿子,折取现银,与徐家合伙做布行生意。

  很快,朱翊钧的猜测就得到了印证。

  有科道官韩楫、宋之韩等人上疏称徐家开的这些布行,其真实目的是“钻刺打点,希图起用”。

  高拱迅速处理完孙克弘及孙五、顾绍等人,立刻将苏州知府蔡国熙升任苏松兵备副使。

  蔡国熙上任不久,立刻就传出消息,无论士绅,还是百姓,只要能举报徐阶和他的三子,都有重赏。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高拱这是要将事情扩大化,争取利用这次机会,彻底搞死徐阶和他的三个儿子。

  很快,高拱的人就查到,徐阶的儿子徐璠和徐琨曾经派人在京城建了一座私邸,耗资约三万金。又说徐阶放任其子与奴仆横行苏州松江等地。

  吏科给事中张博弹劾徐阶的三个儿子侵占民田,有欠赌债而多被索取赔偿的全都找徐阶要钱,一些松江百姓则闯进徐阶家中抢夺,围绕在徐阶床前骂他,而徐阶只是低下头不发一语,多次想要关门自缢,都被家人阻拦。

  很快,蔡国熙将徐阶三个儿子,和一干仆从戍边,没收其田六万。

  朱翊钧一直在关注此事,意外的是,海瑞巡抚应天,徐阶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他引出来的,这一次,却没有就此事上过一封奏疏。

  但仔细一想,又不觉得奇怪。一开始,海瑞处理此事,是为了那些被强占土地的贫苦百姓,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贫苦百姓也变成了党争的工具人,高拱和蔡国熙利用他们,打击政敌。

  这并非海瑞的初衷,他一心想要清丈土地、推行新政,为朝廷尽忠,为百姓谋福,不想参与这些政治斗争。

  徐阶虽然退了,但朝中还有许多他的学生,至少内阁就有三个,李春芳、张居正、殷士儋。

  就算他的门人高拱受隆庆信任,但朝中还有许多科道官,他们虽然不是徐阶的学生,但他们和徐阶是同门。

  王门内部虽然也谈不上团结,老师前脚刚闭眼,他们后脚就分了七大学派,以及若干小分支,但对外还保持着团结一致。

  一时间,朝中许多官员上疏,有的为徐阶求情,称许多事情,皆是他的儿子和仆从所为,徐阶并不之情;有的说,徐阁老在任时拨乱反正,居功至伟,不该以莫须有的罪名,毁他清誉;还有的说高新郑咄咄逼人,恩将仇报,以怨报德。

  但这些人都是打打嘴炮,精神上支持一下徐阶,并没有什么实质证据,证明徐阶无罪,或是高拱嫁祸。

  但其中有一封奏疏,就明确指出:高拱之所以紧咬着徐阶不放,还都是些经济问题,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府中一位门客告诉他:“徐阶若要复出,能凭借的只有钱财,如果他没有资产,就再无可能复出做官了。”

  其中还指出高拱和蔡国熙密谋,让徐阶的长子徐璠、次子徐琨以及族人、家仆数十人戍边,其中还包括与此事并无关联的尚宝卿徐瑛。

  这篇奏疏还写得有理有据,尤其是徐瑛那段,似乎对此人的秉性、为人和生活尤为了解。

  这看起来多少带了些个人情感,朱翊钧刚才没注意,竟有些好奇,这封奏疏是谁写的。翻到后面一看,差点惊掉下巴。

  “啊!!!”朱翊钧大张着嘴,仿佛能塞下一枚苹果。

  隆庆被他这一声大喊静得不轻:“怎么了这是?”

  朱翊钧拿起奏章就要往外走:“父皇,我先回去了。”

  他拔腿就走,也不行礼,也不告退,给了隆庆一个快速消失的背影。

  他刚出乾清宫左右看看,他身边的太监、锦衣卫全都涌了过来,朱翊钧扫了一眼,没有自己要找的人,问道:“与成呢?”

  刘守有说道:“与成今日休沐。”

  朱翊钧看向陆綵:“你哥是休沐,还是瞒着我干大事去了?”

  “……”

  陆綵不敢啃声,只是掀起衣袍,跪在了朱翊钧跟前。

  恰巧这时候,远处有官员走来,朱翊钧定睛一看,正是高拱。

  朱翊钧沉声道:“起来,回去再说。”

  双方在乾清宫的广场上迎面碰见,高拱赶紧推到一旁,躬身,向皇太子行礼。

  朱翊钧脚步不辍,径直走了。高拱目送他走远,这才转身向乾清宫的方向去。

  回到清宁宫,朱翊钧拿出奏疏,递给冯保:“大伴,你看看这个。”

  冯保拿出来看了一眼,比起朱翊钧当时的震惊,他看起来平静许多。

  朱翊钧看着他:“你看看,这封奏疏是谁上的?”

  “与成上的。”

  “与成上的!”朱翊钧又惊讶又费解,“他一个锦衣卫,他为什么要去管徐阶的闲事?”

  徐阶这件事朱翊钧虽然关注,但他从始至终没有帮着任何一方说过一句话。虽说是党争,但其实,他也不清楚这个案子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身边的一个锦衣卫,会突然站出来,替徐阶说话。

  冯保扶着他坐下:“殿下,你先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陆绎为什么会掺和进这件事,那还得从陆炳庞大的亲戚圈子说起。

  他先后娶了四任妻子,元配是吏部尚书吴鹏的堂妹,继室分别是黄锦的侄女、安定伯张容之女、翰林院编修赵祖鹏之女。

  陆绎的母亲正是安定伯张容之女,张容的兄长张永是正德年间的太监,原是刘瑾的兄弟,因不满其作为反目,后铲出刘瑾有功,兄弟几人都封了爵位。张永还曾在武宗跟前,多次保护过王守仁。

  陆炳还有五个女儿,长女嫁成国公朱希忠嫡长子朱时泰,次女嫁给了严世蕃的儿子严绍庭,这个朱翊钧是知道的。

  而陆炳的第三女正是嫁给了徐阶的第三子徐瑛,也就是说,徐瑛和严绍庭一样,也是陆绎的姐夫。

  陆绎性格内敛,平时话极少,但他其实是外冷内热,重情重义。

  当初严家抄家,严世蕃斩首,陆炳死了还要被言官弹劾,陆绎却顶着巨大压力,收留了二姐和二姐夫,现在轮到三姐,他怎么可能不出手。

  再则,陆炳曾经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绎十几岁就做了锦衣卫,调查和搜集情报对他来说信手拈来。别人查不到的秘闻和隐情,他都能查到。

  这件事朱翊钧本来只是看个热闹,看得正高兴的时候,却发现身边亲近的人卷了进去。

  “和高阁老作对,谁给他的勇气?”

  高拱仗着隆庆的信任,在内阁横着走,首辅都要看他脸色过活。

  他现在半点容不得别人跟他唱反调,已经走了一个陈以勤,眼看着最近和赵贞吉闹得水火不容,李春芳也快顶不住了,反复上疏请辞。

  陆绎,他一个锦衣卫指挥佥事,四品官,他怎么干?

  朱翊钧叹一口气:“可能是我给的吧。”

  他又看向冯保:“大伴,我很担心与成。”

  冯保说:“我也担心。”

  锦衣卫再怎么嚣张跋扈,那也只是皇帝的内臣,一切行动都要听从皇帝的命令。

  高拱现在上有隆庆撑腰,下有言官无数,陆绎一封奏疏呈上来,就是公开跟他作对。

  以高拱那二指宽的心胸,决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朱翊钧隐隐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但又想不到高拱会如何出手。

  最关键的是,高拱虽然独断专横,但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在国家大事上,他的决策都起到了积极作用。与他这个皇太子,想来没有恩怨。

  他还小,每日读读书,练练武,吃喝玩乐,日子过得很开心,他没想过,也没理由这时候和高拱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