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生
木则青跟在木千澈身后,推门进来走了几步,见到蹲在山水居院子中的木兮枝:“绾绾?”
木兮枝嘴里还叼着一根青草:“爹爹,大哥。”
“成何体统。”木千澈拿下她口中的青草,话虽这么说,却无半分责怪的意思,笑着道,“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山水居了。”
他容貌年轻,玉冠束起长发,露出无可挑剔的一张脸,眉眼柔和,充满温情,似悲悯世人的菩萨,却又仿佛隐隐带有莫名伤感。
“想爹爹的风。”木兮枝歪了下头跟着笑起来,耍嘴皮子。
“油嘴滑舌。”他点评。
木则青不善言辞,总是站在旁听自己的父亲和妹妹说话,很少主动开口,性格既不像文雅的木千澈,也不像随性不羁的水弦月。
他并不会觉得自己被忽略,反而很喜欢静静倾听。此时此刻也一样,木则青没插话进去。
木兮枝言归正传问:“爹爹,您身体无碍吧?”
木则青望向木千澈。
离开化妖池后,一路归来,他一直想问此事,却没问出口。整整一座城百姓的怨气,可不是只消耗点灵力就能轻松化解的。
换其他家族,他们兴许会选择直接摧毁怨气,一了百了,很少会选择耗费心神的化解之法。
而木千澈不忍心。
木千澈安抚他们道:“无碍,有几位长老在旁协助,我能有什么事,你们别担心。绾绾,你说你在寒霜城里看到了祸斗?”
木兮枝直说:“是,我触碰寒霜城墨将军的尸骨,进入了他的意念,在过去看到了祸斗。”
先前他急于回琴川化妖池化解怨气,并未对此细问。
如今提及祸斗,木千澈脸色微凝:“祸斗为何会到寒霜城,又为何要杀了寒霜城百姓?”是修士或多或少都听说过祸斗的大名。
在十几年前的人与妖魔大战中,祸斗是妖族的主力大将,妖力强悍,七八阶修士都打不过仅是六阶妖兽的他,是极难对付的妖。
很少有人族是他对手。
木兮枝抿唇:“似乎是因为寒霜城百姓害死了他的孩子。”
木千澈讶然。
他回忆当年见过的祸斗,难以相信,缓了片刻,方问道:“孩子?绾绾你确定没听错?”
“没有听错,是祸斗亲口说的,应当不会有误,而且我觉得以他的实力,也没必要对莫夫人撒谎。”木兮枝是这么认为的。
至于寒霜城为什么会害死祸斗的孩子,她就不知道了。
她猜因为那孩子是妖?
木千澈不曾见过木兮枝口中的莫夫人,只见过十几年前的祸斗,但他相信她的判断:“好,我知道了,我会派人详查此事的。”
他缓缓地给院中花草浇水:“对了,云中火家大公子是绾绾在照顾?他身体现在如何?”
木则青侧目看木兮枝。
木兮枝眨了眨眼,又揉了下鼻尖:“他很好。”
木千澈没错过自家女儿的小动作:“他天生体弱,需悉心照料,你这般粗心大意的人当真能照顾好他?不如换其他弟子去吧。”
她不服气:“哪有。”
他不跟她争论,微笑道:“好,你不是。不过于情于理,我们琴川都该照顾好云中火家大公子,更何况,他日后也许会是……”
“他日后也许会是什么?”木兮枝有一下没一下轻踹着地上的小石头,等木千澈往下说。
“你日后会知道的。”他说一半,不往下说了。
木兮枝耸了耸肩:“我知道他日后也许会是云中火家家主,毕竟当今云中火家家主有多疼爱他,五大家族皆有目共睹。”
她有一事不解:“可爹爹您不是一向不在乎其他四大家族会传位给谁的么?难道爹爹您改变主意了,想试着和云中火家交好?”
一个家族有可能会为了稳固地位,会与别的家族来往交好。
自木兮枝有记忆以来,琴川向来是独来独往,不与任何家族交好,也不与任何家族有利益往来,绝不偏袒任何一个家族。
有人敬佩琴川木家行事作风,有人嗤之以鼻,认为琴川假清高,装模作样。琴川从未回应过。
木千澈但笑不语。
木兮枝见此也不追问了。
木千澈抬步往屋里走,忽想起什么,回首吩咐:“我闭关这段时间,琴川事宜皆由几位长老拿主意,有事找他们即可。”
木则青颔首:“是。”
她懒洋洋:“我知道了。”
他们异口同声回道。木千澈又嘱咐几句才叫他们回去,待进去后,他要闭关一个月,也就意味着他们在一个月内不得见面。
木兮枝离开山水居,跟木则青一起回弟子寝舍。
木则青是闷葫芦,她想逗他开口说话,没等木兮枝出言逗木则青,半途听见琴川蓦然响起一道又一道只有修士能听见的敲鼓声。
出事了!
有东西擅闯琴川。
琴川敲鼓声一响,所有弟子要去大殿集合,他们兄妹二人默契地相视一眼,脚下灵活拐弯,如风般飞快朝琴川大殿跑去。
去琴川大殿的路上经过烟雨阁,木兮枝脚步慢下来:“大哥你先去大殿,我稍后便去。”
木则青知道她要去烟雨阁确认谁的安危:“好。”
他先行去大殿。
木兮枝屏住呼吸,推开烟雨阁虚掩的门,目之所及是一片腥红的血,一道影子朝她袭来。
第15章
是鬼车。
木兮枝忙朝后弯身,双手撑地一翻,躲过鬼车。
妖魔录中对鬼车有记载,它以食人魂魄为生,十脖九首,因有一部分外貌似鸟,又被称为鬼鸟,据说所到之处将会有血光之灾。
琴川木家有长老设下的护山大阵,鬼鸟怎会在此随意出没?
木兮枝来不及想太多,双手合十,木镯自腕间出,悬置半空,化而为藤,褐色藤蔓快速生成一丈长,缠绕住还想再袭来的鬼鸟。
鬼鸟疯狂扇动翅膀,意图挣脱越束越紧的藤蔓,木兮枝默念口诀,藤蔓坚定不移地收紧。
她修为虽不高,但对付只鬼鸟还是绰绰有余的。
鬼鸟渐渐不动了。
藤蔓完全绑缚住鬼鸟的翅膀,十脖九首也被束起,可怜兮兮地挤到一堆。木兮枝凑过去看,鬼鸟发出轧轧轧的嘶哑叫声。
她戳了戳鬼鸟。
鬼鸟张大嘴巴就想啄向木兮枝,她上手捏住其中一只鸟嘴,其他八只鸟嘴转眼被细藤蔓死死困住,张不开。鬼鸟:“……”
木兮枝第一次见这玩意儿,琴川敲鼓是因为鬼鸟?没必要吧。她又好奇地数了数鬼鸟的脖子和脑袋,还真是十根脖子,九个头。
有一根脖子没脑袋的。
余光内有红色衣摆晃过,木兮枝抬首看去。祝玄知倚坐在烟雨阁屋顶上,一脸波澜不惊,绯衣干干净净,没有受伤的痕迹。
木兮枝松开鬼鸟:“你什么时候上的屋顶……”又指了指地上那滩血,“这不是你的吧?”
“不是。是鬼鸟的。”祝玄知好整以暇地从屋顶下来。
“你伤了它?”
祝玄知下来后,几步走到了被藤蔓禁锢着的鬼鸟面前:“它要杀我,我还不能伤它了?”
木兮枝这才发现鬼鸟的脚有利刃割过的伤口,皮肉外翻着,染红周围的羽毛,深入骨,现在还流血,一看便知动手之人有多狠。
难怪她分明没怎么伤鬼鸟,它却叫得那么痛苦。
她嘶了一声:“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活着就好,鬼鸟既想杀你,我管你是将它重伤,还是杀了,随你乐意。”
他抬眼:“你说什么?”
木兮枝摊手:“我说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句。”
“你活着就好。”木兮枝索性把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次,“鬼鸟既想杀你,我管你是将它重伤,还是杀了,随你乐意。”
祝玄知用帕子拭去割过鬼鸟的刀子上的血:“你之所以会这么想,还是因为我是祝令舟?”
刀尖还残存着血腥味。
空气中也有血腥味,木兮枝挥挥手,想散去身边的血腥味。
祝玄知没看她。
她绕着鬼鸟走一圈,一边思索如何将它带走,一边回答道:“这倒不是,无论你是何人,在危急关头,性命自然更重要。”
忽然间,地动山摇,树木簌簌,天色刹那暗下。放眼看去,原来是成群结队的鬼鸟飞在半空中,遮挡了光线,使琴川陷入昏暗。
木兮枝眼睛都大了。
这么多的鬼鸟?怪不得琴川会敲鼓来示意众人。
一只鬼鸟伤害性不大,但若超过一定数量,威胁不亚于六阶妖魔。
天愈发暗沉,鬼鸟群俯冲而下,撞得种在烟雨阁的树木乱颤。说时迟那时快,木兮枝拉起祝玄知的手就往外跑,不带停的。
每当她一碰上他的手,他就会说出这句话:“松手。”
这次也不例外。
木兮枝却误会了:“这只手没碰过鬼鸟,干净得很,我刚碰鬼鸟的是另一只手,你放心。”
她继续拉着他跑向大殿。
敲鼓声起,琴川木家弟子都会齐聚在大殿,那里目前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或许可以获得有关鬼鸟为何倾巢而出的消息的地方。
没跑多久,木兮枝听见祝玄知气息微乱,他又叫她松手。木兮枝回头看他:“你受伤了?”
“不是。”
“那你的手怎么在抖?”她不认为他是怕那些在追他们的鬼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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