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夜一灯明
“不必言谢,”裴之珩隔了半晌才垂眸淡淡扫他一眼,缓缓吐出一句∶“我帮林府也只是?因为?岁岁,要?说到谢,这个响头你该给她才是?。”
此言一出,众人皆噤了声,一旁的丫鬟见状,忙上前将林寂扶了起?来。
林寂颇为?尴尬地搓着手,从面?上挤出一个笑?来,道∶“不管怎么说,裴公子都是?我们林府的恩人了,日?后定当好好款待才是?。”
“爹?”
身后蓦地响起?一声微弱的叫唤,众人纷纷回头看去,只见少?女肩上披了件单薄的纱衣,面?色苍白,双目略显红肿,显然是?哭了许久。
林诺走路时脚下的步伐还有些不稳,身旁的丫鬟便细心扶着她,直到走至林寂身旁,她才低声询问道∶“方才云汐来了屋内,说是?您唤我,可是?有何事?”
林岁岁微挑起?眉,细细端详着她。
面?前这人几日?前还骄纵跋扈得不成样子,才几日?不见,竟就憔悴成这副模样了,林岁岁暗自感慨,她还是?头一回瞧见林诺乖巧的样子。
此时林寂面?上的喜色再藏不住,笑?道∶“托你二妹的福,这人呐,不必再嫁了。”
林诺听得云里雾里,还以?为?是?自己伤心过度,出现了幻觉∶“爹,您说什么呢?什么不用嫁了?”
“爹他正乐头上,说不明白,我来同你解释便是?。”林岁岁往她跟前挪了几步,一字一句将来龙去脉说与她听。
林诺微不可察地往后仰了仰身子,眼眶里竟止不住地落下泪来。
“你这丫头,怎么还哭上了?”林寂嘴上虽这么说,可面?上的笑?意却是?丝毫遮掩不住。
他欣慰地看了看这二人,道∶“行了,你们姊妹且先聊着,爹这就出门去,回来给你们带好消息。”
林诺泣不成声地用帕子擦着脸,待气息平稳下来后,她红着眼看向林岁岁,忽地拉起?对方的手,抽噎道∶“我……我从前那般待你,可你怎么还愿意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是?在帮整个林府,”林岁岁神色淡然,道∶“更何况,帮了你的人不是?我,而是?……”
待她回首之际,却意外?发?现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恋爱脑呢?怎的不打声招呼便走了,她心底泛起?一阵莫名的失落。
忽地有道身影朝自己袭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诺不知何时往前凑了两步,和她短暂地相?拥了片刻后,别开脸看向一旁,别扭着道∶“这次算是?我欠你的,不过我这人向来不喜欠人人情,日?后定会?给你还上。”
林岁岁闻言只淡淡勾了勾唇角,并未再出声。
“我这便把消息告知阿娘,”林诺恢复了往常生?龙活虎的神态,道∶“省得她在为?我挂心了。”
“春兰,”林岁岁将视线放远,眺望着昏黄的天边,直至周围的人一一散去,墙外?也没了声音,才默默转过身来,温声道∶“我们也回屋去罢。”
“回屋去,等着爹爹回来,我定要?将此案查清楚。”
林寂倒也并未去太久,这人都是?见钱眼开的,他将袋中银两一甩,那帮人便都不约而同地闭了嘴,回到府中之时天色都还亮着。
“爹爹,”林岁岁隔远处见了他的身影,便起?身迎上前去,道∶“您回来了,可还顺利?”
林寂乐呵呵地点了点头,还心情极佳地在她肩上揉了一把,道∶“你这丫头怎的还不进屋去?在这外?头等着爹爹呐?”
“嗯,”林岁岁忽然上前一步,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爹爹,您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在暗中害了您么?”
“若今日?不将此人揪出,他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日?后还会?对您存有威胁。”
林寂没想到她会?突然扯到这个话题,他摸着胡子思?忖了片刻,面?色凝重道∶“岁岁,你说的在理,可为?父该如何做,才能将暗中之人找出呢?”
“这就无需您操心了,”林岁岁弯起?眉眼,道∶“我自有法子,您只需按我说的做便可。”
第51章 再入皇宫
“小二, 快给我上壶酒,还和上回的一样?。”林寂大摇大摆地走到酒肆里头,寻了个和上回一样?的位子坐下。旁的人见了他都窃窃私语起来?, 他却反将空酒壶举起, 做出敬酒的姿势,高声道∶“前?几日,是林某酒后失态, 唐突了各位,今日,这酒全由我来?埋单, 算是给诸位的赔罪礼了。”
众人听闻此言,皆面面相觑一番,随后便有一人出声道∶“林大夫, 我们也知那日非你本意, 我看埋单就不必了,你若是想?赔罪,日后白送我们些药就可。”
林寂当即爽快地应下了声,与此同?时,那店小二也满面带笑地端了酒壶过来?。
“慢着?,”林寂喊住他, 狐疑道∶“上回给我上酒的小伙子呢?哪儿去了?”
“您说他呀, ”店小二回忆了半晌才想?起来?是谁,他擦了擦了手,用下巴指指前?方,道∶“喏, 这会正在伙房忙活呢。不知客官您找他所为何事?”
“倒也不是什么急事,”林寂不紧不慢地端起酒壶, 往一旁两盏杯里斟满了酒,脸上摆出一副惋惜的神情?,叹道∶“只是那日我酒后失态,不慎对他说了些失礼的话,想?邀他共进?酒水罢了。”
“原是如此,”店小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您且先等着?,我这就去把
他叫来?。”
林寂一直未碰那壶酒,待到少年迈着?小步从?里走出,他才重新堆起了笑容,将人迎到椅上。
少年的着?装与那日并无异,仍是那件破了几个窟窿的薄布,那张俊俏的脸上蒙了些许灰尘,仿佛上头就明晃晃地写着?‘老?实?’二字。
“这么拘束做什么?”林寂按着?他肩膀,迫使他不得不坐到自己相邻的座位上。
“使不得,使不得……”见林寂往自己面前?的酒杯里斟满了酒,郑锦文慌得站起身来?直摆手。
“啧,我已?经付过银子了,你安心吃着?便是。”林寂耐心地再度将人按下,道∶“要不然,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呐。”
语毕,不等对方有所反应,他便自顾自地站起身,面色慌乱道∶“真不巧,你瞧我这刚坐下又想?去解手了,你且在这稍等一会,我去去就回。”
少年惊惶地点着?头,随后便老?实?地坐在桌旁一动也不动。
周围人群来?来?往往,无人注意到他这一边,郑锦文抬头望向林寂方才离去的方向,看这架势,应当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做贼般拿出手里的东西,趁着?无人注意,迅速将一小袋白色粉末抖进?了酒壶中。
做完这一切,他立即将袋子藏进?腰间,随后若无其事地端起酒杯凑到唇边轻抿了一口。
“公?子在等谁?”
忽地一道身影闪过,郑锦文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手中酒杯还未拿稳,里头的酒便溢到了桌上。
他一抬首,便见姑娘正笑盈盈地看着?他,道了一句∶“公?子这般神色慌张,怕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罢?”
“我……你是谁?”
林岁岁皮笑肉不笑地讽道∶“你还真是好记性,前?不久才见过面的,这般快就忘了?”
“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郑锦文故作不知地追问了句,眼里流过一丝诧异。
“昨日公?主房外,你不是一直在偷听么?”
林岁岁说罢,垂眸看了眼他手中喝得见了底的酒杯,笑着?将桌上的酒壶递去,边说边要给他倒酒∶“别光说话呀,来?,我再给你添点儿。”
“不必了,不必了。”郑锦文本能地捂住杯口,神情?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
林岁岁欣赏完他慌乱的神色,不等他反应便将手中的酒壶在半空中转了个弯,里面的酒水便被一通倒在了桌上。
酒里的药粉还未融化,林岁岁套上一层薄手套,轻捻起几粒,放至眼前?端详着?。
她余光瞟着?那人的神情?变化,忽地笑了笑,道∶“郑公?子,你为何这般紧张?我方才不过是手滑了一下,把酒弄洒了而已?。”
“我……觉得浪费罢了,”郑锦文干咽了口唾沫,还补充了句∶“谁紧张了?客官怕不是看错了罢?”
林岁岁不理会他的话,只道∶“郑公?子瞧着?这药粉,就不觉得眼熟么?”
“我眼熟什么?”郑锦文视线向一旁乱瞟着?,手心不觉渗出涔涔冷汗,“客官莫笑话我了,我一个在酒肆做活计的,哪里认得这些东西?”
“认不认得的,陪我一同?面见圣上,到时由圣上来?决断岂不更好?”林岁岁敛起神色,稍一抬手,便从?外头冲进?来?几位身强体壮的侍卫,一把将呆坐在椅上的人粗暴地拽了起来。
“你们要做什么?”郑锦文惶恐地看着他们,奋力挣扎道∶“你们不能带走我,把我放开……”
“看什么呢?”林岁岁见他还在往一旁看,便道∶“我爹可不会回来?了,让你诈过一次还不够么?”
店小二被他们闹出的动静吸引了来?,见状忙赔笑道∶“客官,有话好说,这,这是发生了何事啊?”
林岁岁闻声侧目瞥了他一眼,从?腰间掏出两枚银子重重敲在了桌上,冷笑道∶“您若是不想?一同?被抓了去,便不要插手此事。”
“好嘞,客官您玩得尽兴。”店小二收起那枚银子,连连恭维道。
郑锦文不过是个穷酸小厮,帮谁他还是拎得清的。
“行了,”林岁岁擦干净手,将方才掺了粉末的酒水一同?装进?了小瓶中,道∶“把他带下去。”
“不,不,”郑锦文整个人向前?扑去,两手紧攥着?店小二,哀求道∶“您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啧,”店小二不耐烦地瞪他一眼,随即满脸嫌弃地将他的手撒开,道∶“哭什么哭?就你这条贱命还有谁稀得要?”
林岁岁深吸口气,朝其余人抛去个眼神,几名侍卫便一同?上前?将他强行抬了去。
“报——”一士兵步履匆匆,跪至台下,禀报道∶“陛下,殿外林氏二女求见。”
殿门大开着?,大堂内的人阖着?双目,端坐于高台上,闻言微微睁眼,一招手,身旁坐着?扇动蒲扇的侍女便立即欠身退了下去。
“让他们进?来?。”
“是。”那士兵应下声,不多时便领着?几人缓缓走了进?来?。
林岁岁面不改色地行了一礼∶“臣女参见陛下。”
“免了,”沈裘扫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道∶“林家丫头倒是有胆识,说吧,这又是有何事禀报?”
“禀陛下,臣女今日原是想?为父洗脱冤屈,却不想?在酒里发现了此物,”林岁岁向后看去,便有一侍卫呈上白瓶,她将瓶塞拔去,道∶“臣女发现,其间的药粉与先前?在太傅尸身内的几乎一样?。”
“竟有此事?”沈裘来?了兴致,拿过士兵呈来?的白瓶细细打量着?,半晌,点了点头,道∶“确有几分相像,可你又如何能确定,这两者便是同?一物?”
“陛下,此物名唤迷魂散,并不能直接使人丧命,”林岁岁答道∶“可却能让人失了神智,若不能及时清醒,便会自残而死。”
“而先前?太傅正是在此药的作用下失去意识,这才不慎打翻火苗,酿成了火灾。”
沈裘听罢,眯起两眼,仔细琢磨一番后,点着?头道∶“既如此,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回禀陛下,臣女只是猜测,”林岁岁看向一旁唯唯诺诺跪着?的人,道∶“两个案子,唯有这名郑公?子从?未缺席,若迷魂散当真是他所下,那现在他应当还来?不及将其处理,陛下大可带人去到酒肆内搜寻一番便是。”
“爹爹。”沈茵莱提着?长裙一路小跑而来?,一眼便瞧见了跪在地上的郑锦文。
她忙上前?将人拉起,嗔怪道∶“爹,您怎么能让锦文跪着?呢?”
“好好好,你把他扶起来?便是。”沈裘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锦文,你没?事罢?”沈茵莱关切地看着?他,道∶“方才玉环告诉我你来?了,我还不信,没?想?到真的是你。不过,你怎的会来?宫中。”
郑锦文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故作惊恐地看了眼身旁的人,委屈道∶“是这位客官,借着?喝酒的名义来?酒肆中,不由分说便把我抓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沈茵莱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林岁岁。
她张了张口,却又想?到昨日自己说出的话,便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都还愣着?做什么?”沈裘一改方才慈爱的面容,厉声道∶“备马,带几个杵作同?去。”
“爹,您这是要去哪儿?”沈茵莱奇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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