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白加蓝
在张家住了两日，几个舅舅像是要弥补之前五六年的空白，卯足了劲带着红豆和毛豆玩。上午去山上挖冬笋，下午就是去冰河上凿洞钓鱼。别说毛豆这个正宗的小孩子，就连李妍年这个内里芯子早换成了大人的伪孩子都玩得十分尽兴，都要乐不思蜀了。
但二月的脚步还是转眼就到了。
张家除了底下几个儿媳妇留在家里照顾孩子，几乎是全员出动。一大早，就由张幺妹领头，在张家村里正的陪同下，带着黑豆三兄妹往李家村赶路。
李妍年一直到出门前都不知道这一趟回去，她外婆还喊上了张家村的里正张文丙随行。看这架势，张家妥妥的是要把他们家这点事情给闹大啊。她倒是完全不担心张家会吃亏，不说有里正镇场，就她这三个舅舅——大舅舅前天回杜家庄上工去了不在，一个字都不用说，光站着就很有压迫感了。
李家爷奶，大房和三房不就是欺负他们三兄妹孤苦伶仃的没人帮衬么，这下子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欺负他们！
李妍年贼笑两声，连着来时觉着漫长无比的山路都不嫌难走了，脚步轻快地几要飞起来。
两个来时辰后，一行人便进了李家村村口。张幺妹先是让老伴徐樟树，二儿子张二宝跟着黑豆一起，去请李家村的里正李庆峰，自己带着剩下的几人，在李家村村民好奇而又探究的目光中，先去兄妹三人落脚的小屋看看情况，顺便把给三兄妹准备的吃食、布料等东西归置下来，免得一会儿上李家去，那贪心的一家子还当是送他们的东西，看着眼红。
结果这不去还好，一去真是险些把张家人的肺给气炸了。占地本来就只有三间左右的红泥小屋，大半都已经冲塌了，只有原来的灶间还立着。门板在被北风吹得摇摇欲坠，一直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声，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在下一刻，这破旧的门板就要寿终正寝，轰然倒地。
灶间窄小，众人进门的瞬间就将三兄妹的家底看了个清楚，这哪里该是他们住的地方？！要是早些知道他们过得这么苦，自己说什么也要把人给接走！
张幺妹心疼得仿佛心尖肉被割去一块，难以置信：“你们这大半年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黑豆脸红地点点头：“是有打算要修房子的，就是一时没来得及……”
什么叫一时没来得及，要是有银子，大冬天的谁不赶紧着把屋子给修起来，留着这四下漏风又没有火炕的屋子吹风纳凉吗？
张幺妹脸色黑得能拧出墨汁，回头朝也是一脸震惊和不忍的张文丙说道：“张叔，你也看见了，这李家是怎么欺负我外孙女他们的，这个理，咱们今天非得跟他们掰扯清楚了才行！”
张叔满是同情地看看李妍年和毛豆，忍不住摇头叹息：“这李家做事，原来也不像是这样出格的，这么小的孩子，他们也忍心……”
张家三个舅舅脸色也是铁青，听见外头门上有动静，齐齐转过头来，却唬得刚跟着黑豆他们进门的李家村里正李庆峰吓了一跳。
小小的灶间挤不下这么多人，张幺妹示意几个儿子先退到院子里，让徐樟树和李庆峰进来看看，李家苛待儿孙都苛待到什么地步了。
李庆峰原先就听说李家二房三个孩子过得挺苦，但没想到会是这样苦。他虽是收了大房的二两银子帮着夺了三亩地，但是大房跟他应过声的，好歹会支应几个孩子一点，不至于难看到让村里人说闲话。
他一边也是暗暗叫苦，这回孩子外家都找上门来了，还带了里正，一个弄不好，可就是要到县里见官的架势，原先拿李家大房银子拿得有多痛快，这会儿心里就有多后悔，肚里早把李青山两口子骂烂了。
张叔磕着手里的旱烟枪，呵呵笑道：“庆峰兄弟啊，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这回要不是你们李家村的做事情太没谱，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费那功夫这么大老远地跑过来。这事做得实在难看，传出去对你们村子的名声也不好，你说是不是？把几个孩子欺负成这样子，这事啊总该有个交代，咱们这就上孩子爷奶家去说道说道？”
李庆峰勉强牵动下嘴角，干笑道：“老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陪着老哥去李家走一趟，听听李家人怎么说，也做个见证。”
张幺妹冷眼飞了他一刀，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既然李叔答应了做个见证，那以后县衙里说事，也请李叔到场，别到时候抹不开李家的人情面子，偏帮邻里。”
李庆峰脸上的笑便又僵了一分，回头求救似的看看同是里正的张文丙，又看看请自己过来的徐樟树，但两人都跟看不懂他眼神似的，先后转过了头去。
这要是闹到了县里，县老爷可是个吃完原告吃被告的主。要比家底，张家比李家有钱。往县里一捅，那他这李家村的里正也就算是当到头了。
早知道就不该拿李青山那区区二两银子！李庆峰这会儿是悔不当初，迫于无奈，只好朝张家人保证道：“孩子日子过成这样，我这当里正的也心疼，的确是该陪着去一趟李家，替你们讨个说法。”
李妍年在一旁听得心里直叫乖乖，还是外婆厉害啊，一张嘴就把李家村这个土皇帝给拿下了。
黑豆看着也是十分解气，平日里高高在上连眼风都不扫他们一下的里正也有这样的时候！
一行人把东西放下，便要往李家走。毛豆故意落在最后面，扯扯李妍年的衣角，压低了声音问：“姐，咱们家那么多鸡蛋怎么都不见了？”
李妍年点点他的额头，神秘笑了笑：“都说了是神仙要的东西，想拿走的时候自然就拿走了。”
黑豆其实也注意到了进屋时的异常，原本堆在木板床边上的几大篮鸡蛋都不见了，一开始他还以为家里遭贼了，但看李妍年一点都不惊讶的表情，就知道还是她做的古怪。心里是好奇得要死，碍着家里还有人在，才一直忍住了没问。
倒不是李妍年故意瞒着他们要吓他们一下，实在是系统进阶得太快，刚刚进屋前，她刚想着屋里那么多鸡蛋堆着外婆和舅舅他们会不会有疑问，系统便亮出了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是否启用位面仓库暂时存放货物？（新手交易额满1000元，次月免费赠送10平米存储空间）
既然是免费的，当然不用白不用！
李妍年立刻选择了同意，然后就感觉到屋里堆放着的鸡蛋瞬间都转移到了仓库里。进门一看，原来堆放着鸡蛋的地方果然空了。
这样倒也好，以后有什么不方便展露在人前的东西，她就都可以塞到这个仓库里面去。
当然，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是瞒着两兄弟的为好。说多错多，黑豆和毛豆只要享受她这淘宝系统带来的便利就行，其中内里知道的越少，不管是对他们，还是对她，都越安全。
张家一行人到李家的时候，李家老两口正在堂屋里吃饭。见亲家脸色难看地带着两个村的里正上门来，边上还站着老二家的三个孩子，顿时明白了。
李庆峰搓搓手，笑得有些尴尬：“叔，正吃饭呐？哟，这伙食不错啊，有酒有肉的，日子过得滋润。”
说完，李庆峰便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子，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活生生地往张家人伤口上撒盐，火上浇油吗！
果然，张幺妹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冲着李家二老冷笑：“亲家自己吃香的喝辣的，放着底下几个小的吃不饱穿不暖，这是人干的事？回头我真要上村子里说说，你们李家做事还真是不改爱挖人祖坟的德行，缺德！”
李氏顿时摔了筷子：“大过年的哪家的狗上门乱咬人呐，合着你们张家的都是吃大粪长大的？嘴这么臭？”
她还要上来打张幺妹，张家几个舅舅一看这架势那还了得，亲娘被人骂了不说，还能眼睁睁地让人在跟前把亲娘给打了？
顿时各自就地抄起家伙，张二宝顺手抄起板凳，张三宝一把夺过李家堂屋香案上立着的祖宗牌位。李妍年心里正感叹几个舅舅果然行事干脆，打架作风硬朗，就看见小舅舅蒙头转了一圈，见实在是没东西可拿了，委委屈屈地捡起扔在门边的鸡毛掸子。
额，这画风，似乎有些不对啊……
不过这架到底还是没打成。李家老头不耐烦地冲李氏吼了一嗓子：“大过年的，你给我消停点。”
瞬间将怒气值MAX的李氏给弄没脾气了，乖乖地退到了一边。
李老头重重放下手里的酒杯，朝徐樟树扬了扬下巴：“亲家，中午饭还没吃吧，坐下来喝一杯酒暖暖身子，几个小辈的事情，咱们慢慢说。两位地保也坐下，家里没好什么酒菜，你们别嫌弃，随便喝点吃点。”
张幺妹还要发火，却见老伴冲她摇摇头。在外头张幺妹还是给老伴留几分面子的，当下也熄了火，让男人们来处理这件事。
一桌子人都坐齐了，李老头撩撩眼皮子，朝李氏不咸不淡地扔了句：“客人都上门了，没叫人饿肚子的道理。你去里头再烧一锅面条，煎两个蛋下去。”
李氏张嘴要骂，张幺妹倒先冷声冷气地拒绝了。
“亲家母的面我可受不起，谁知道里头有没有毒！我女儿嫁进你们家，做牛做马这么些年，分家的时候什么也没给就算了，人死了都没报个丧，安的什么心？别当我不知道你们这么多年拦着我母女见面，你们李家缺德事做多了，小心神鬼有灵，迟早有报应！这短命面还是留着给亲家母自己吃吧，黑豆，红豆，牵上你们弟弟，咱们回家做饭吃去！”
李氏险些被气得个倒仰，正要追上去打骂撒泼，被张家三个兄弟拿眼睛一瞪，顿时没气了。
李老头脸色黑沉沉的，沉默了半晌，见张家三兄弟没跟着回去，便点点头示意几人也坐下吃饭，一面又朝李氏瞪了一眼，暗含警告之意。
李氏被老伴瞪得缩了缩脖子，自知理亏，看看桌上不多的饭菜，只好又去灶上炒了一盘鸡蛋，一盘韭黄出来。本来她还想往菜里吐口水的，但一想到李老头刚刚那个警告的眼神，心虚作罢。
第二十四章
张幺妹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几个孩子家里是没什么东西吃的，便掏了些钱托隔壁李大娘去割了半条肉，又问人买了些青菜和杂粮面。回去利索地一顿收拾，就给李妍年他们做了顿烫肉面条来。
几人是实在是饿得狠了，也不怕烫，对着大碗不住吸溜，只觉得张幺妹这一锅面条好吃得能让人把舌头给吞了。
李妍年呼噜面条的同时，还不忘给张幺妹一个大拇指：“外婆，这面可真香！”
张幺妹看她吃得好，满意地眯眼笑道：“真这么好吃啊？”
毛豆抢着回答，很捧场地点点头：“外婆，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条了！”
张幺妹眼角的笑纹越加深了。
等到几人吃完午饭，刷了碗，才没说过几句闲话，留在李家谈判的一行人就回来了。
张幺妹比李妍年他们还关心，不等人坐实了就着急问道：“怎么样，李家的怎么说？”
徐樟树看一眼三兄妹，张幺妹这才反应过来，指着小儿子张四宝分派任务：“小宝，你带你外甥外甥女们出去买玩会儿，看看有没有货郎来了，给他们买点糖吃。”
张家给兄妹三个带回来的一大堆吃食里就有糖，这话摆明了是要支开他们。看来李家果然不肯放人啊……
李妍年虽然不知道两家具体都说了些什么，心底却很清楚，这一回张幺妹肯定是带不走他们了，这样也好，省得住一起大家都麻烦。
不过她还是对李家的反应有些好奇，李家这事办得这么不公道，张家没道理这么容易放过他们。她眼睛滴溜溜转了转，便把主意打到了小舅舅身上。
等出了门，黑豆牵着毛豆走在前面，李妍年晃晃张四宝的手，带了些撒娇的语气问他：“小舅舅，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啊？早上舅妈给塞了糖的，外婆咋还要咱们去买糖呢？要不我还是回去收拾东西，不然一会儿要走了来不及收拾。”
张四宝有些无措，脸都急红了：“红豆啊……舅妈给的糖不好吃，咱们去买更好吃的啊……”
李妍年睁大眼睛，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可是舅妈给的糖我早上吃过的啊，比货郎担来的要甜多了。小舅舅，要不你跟我哥他们去吧，我回去帮外婆收拾东西去。”
见她摆脱了自己的手真的要回家去，张四宝咬咬牙，反正迟早都是要说的事情，梗着脖子说道：“红豆回来！”
看小外甥女一脸懵懂的样子，他除了心疼，便是满满的愧疚：“你爷爷舍不得你们走，不让外婆和舅舅们带你回家……不过红豆你别难过啊，外婆还有舅舅们一有空就会来你们村看你的。”
李妍年眨眨眼，点点头：“哦，那小舅舅你要常来看我们啊。不然大伯和三叔家的又要来欺负我们了。”
一说起李家人，张四宝眼里便冒了怒气：“你放心，这回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外公已经把你们家那三亩地都拿回来了，这事有里正做见证，他们反悔不了。另外，那两家再各自赔你们二两银子，算作是这半年粮食的钱，还有拿了你们家那些东西的钱。”
想不到，自己那闷声不吭的外公谈判手段还挺不错的嘛！竟然还逼着那两家吐出了吃进肚的东西。
“这些都是外公要回来的吗？外公好厉害！”
张四宝被她晶亮的星星眼会心一击，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
“不全是外公要回来的。你们大伯和三叔做的事情，你奶奶是知道，你爷爷看着并不晓得。所以这回事情才说得这么顺利。我看你爷爷，也是个糊涂的，他竟然一直以为你奶已经跟我们家报过丧了……至于你们几个，哎，他是还恨着你爹呢。”
他刚说完，就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黑豆和毛豆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回来的，刚好把他的话听了个全，一时倒有些尴尬，本来这些话是不该他说的，结果莫名其妙地就都倒了出来。
毛豆年纪还小，并没有听懂。在场的也只有黑豆和李妍年面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李妍年这才明白李家爷奶为什么这么大半年都能对嫡亲骨肉不闻不问，原来还以为是李洪山不受二老喜欢的缘故，却原来根子还落在那一年分家的事情上。
这么看来，李老头还只是个性强硬，见不得儿女反抗挑战自己权威的大家长，虽然行事霸道，但至少还是念着些骨肉亲情的。那这么多年梗在张李两家之间挑拨捣乱的，应该就是李氏了。
一想到刚刚在李家和那李氏打的那么一个照面，短短的几分钟，李妍年已经十分肯定，她对李氏这个人实在喜欢不起来。
她这边思维发散着，黑豆沉默了一会儿，面上神色已经重归平静，对着有些担忧的张四宝说道：“爹生前攒下来的田能要回来，还多亏了外公和舅舅们，既然事情都说开了，咱们就别去买糖了，外头也冷，小舅舅，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其实我们兄妹三个之前自己住着也挺好的，这回有了田就更好了。回去我就跟外公外婆说一声，也免得他们担心。”
张四宝有些难过地叹了口气，三姐留下的这三个娃可真招人疼，又听话又懂事，早知道就不该让爹娘去李家闹事，悄悄地把几个娃养在家里就好了，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
半晌，他才憋出一句话：“黑豆你这个做哥哥的，很好！”
说得有些怪怪的，但兄妹三个倒是都听懂了。
李妍年笑嘻嘻的：“那是，我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毛豆也呵呵捂嘴笑着：“我以后也要做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李妍年戳一下他的小脑门：“你傻啊，你是弟弟，最好的哥哥你是做不了了，就做个最听话的弟弟吧。”
毛豆从善如流，小脑袋点得跟捣蒜似的：“嗯，我最听话。”
张四宝被兄妹几个的对话逗笑了，来时沉甸甸的心情倒是松快了许多。四人回到家，见张幺妹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向兄妹三个，张四宝扯着嘴角一笑：“娘，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你就别为难了。”
张幺妹不相信地看了三兄妹一眼，一个个脸上都没瞧见异样，哪里像是听说过自己不带他们回张家村的样子？
黑豆适时开口：“小舅舅的确已经告诉过我们了。外婆，外公，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和妹妹，等有空了就来看你们。”
张幺妹摸摸湿润的眼角，有些难过，又有些高兴：“乖！你这么说，外婆也就放心了。今天你外公问你爷奶要了五两分家银子，你奶心里不痛快，后头还指不定要怎么闹。不过你们别怕啊，她要是敢来闹，黑豆，你就去找你爷爷去。你爷爷话可摆着那里了，以后李家要是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给李氏写休书！”
李妍年和黑豆都是一脸震惊。李妍年惊讶的是这么大的事情，小舅舅刚刚竟然一个字没跟他们提。而黑豆却是觉着自己爷爷的反应有些令人费解，这么多年，他可没见过李氏有这么丢份的时候！
李妍年仔细一想也就想明白了。凭着李氏这么多年故意阻挠张家母女俩见面，李老头在亲家面前就直不起腰来，更别提后头李氏又纵容着大儿子和小儿子欺负二房遗孤，事情做得太过分，还把隔了一座山头的亲家都给惊动了，像李老头这样好面子的大家长怎么吞得下这口气。想必是李老头想拿处置李氏来堵住张家的嘴，才故意在张家人面前给李氏没脸。
李家这次心亏的，连陈年的分家银子都被张家给敲出来了。李妍年忍不住想笑，让李家二老拿出这五两银子，可真是不容易，这会儿还不知道老两口在家里怎么心疼呢。李氏要来闹她也不怕，到时候就跟张幺妹说的一样，往李家一跑，看老李头休不休这个老虔婆。
那边张幺妹继续说道：“除了你们爷奶家出的银子，还有你们大伯和三叔家的，银子都是现成的，你们爷爷这次倒干脆，替那两家先给了。回头那两家要是来闹，也一样，你们跟那李老头告状去。”
“李家给的银子算起来一共是九两，外婆和外公再给你凑个整，有十五两银子捏在手里，找人修了房子之后都还有剩的。黑豆啊，这三亩地的地契你给收好了。等开春了外婆让你们舅舅过来帮忙，咱家别的不多，舅舅多。几个舅舅一人轮一天，地里什么活都能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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