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姚颖怡
王媒婆问道:“你妹子多大,长相如何?是雏吗?”
他那儿子瘫在床上,根本不能传宗接代。
“小桥,我们一起做功课吧。”一个孩子冲他喊道。
何书桥:“不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住在善堂里啊。”
何书铭也在打量何淑婷,这就是他的孪生妹妹。
看着何书桥的背影,何淑婷若有所思。
何书铭找到王媒婆。他说他是读书人,家道中落,变卖家产换了盘缠去京城参加官员考,却不幸落榜。
他也还记得,他和二姐姐被二婶打得遍体鳞伤跑回长房时,大哥用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眼神看着他们,也只看了一眼而已。
她懂,她全都懂!
这种人她见得多了,这种事她也经手多了。
王媒婆说道:“就是柳西街的苟大户他家的那个儿子,唉,那可是千顷地里的一棵苗,苟大户就只有那一个儿子,从小身体不好,因此耽搁了亲事,苟大户托我寻个出身清白长相漂亮的姑娘。”
他必须找到何书桥!
何书铭显然没有想到,何书桥居然敢反问他。
那天见过何书桥之后,何书铭便打听到这座善堂了。
住在善堂里,做着最底层的工作,就连身上的衣裳也是别人淘汰下来的旧衣裳。
何书桥郑重点头:“嗯,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不需要大哥。”
“大哥,你现在住在哪里?”何淑婷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
知道了那位武功师傅的住处,何书铭找过去,刚好遇到孩子们下学,这一次,他叫住了何书桥。
看到他的名字,没有人知道他出自真定何家,顶多会以为他和那个何大壮一样,是因为何苒才改姓何的。
何书铭大喜:“三千两?”
“你怎么来了?”
哪里好了?
一定是那次阎家要用何淑婷换彩礼,何淑婷让他这个当大哥的替她出头,他没管,何淑婷就记恨上他了。
何书铭心道,原来是个病秧子。
你若是嫌这门亲事不好,我这里还有一个,可就比不上苟家了,那个是填房,上面有四儿两女,进门就能当祖母,聘礼是二百两。
何书铭刚想说肯定是雏,话到嘴边又改了,一别经年,谁知道何淑婷还是不是雏?
从真定到晋阳,路途遥远,她一个少女,又带个孩子,是怎么过来的?
十有八九就是用身子换的盘缠!
何书铭忙道:“我与妹妹是龙凤胎,我们有六七分的相似,我妹妹是出名的美人,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何书铭脑子转得飞快,三百两,也够他花用一阵子了,他可以用这笔钱换一身行头,去那些文会诗会上一显身手,结交新的朋友,再让这些新朋友把他引荐给晋阳城里的新贵们。
这是晋阳最出名的一家善堂,就连陆臻也来过这里,晋阳城里很多人都知道。
何书桥蹦蹦跳跳地去找小伙伴了。
何书铭四下看了看,满脸不屑:“何苒就让你们住在这里?她根本没把你们当人吧,你们可真贱!”
这里是善堂,何书铭的声音并不小,当“何苒”二字出口时,便有人向这边看过来。
何淑婷暗叫一声不好,连忙说道:“大哥,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出去走走,边走边说?”
第311章 长兄为父(两章合一)
何书铭正中下怀,他还担心何淑婷不肯和他出去。
“稍等,我把针线拿进去。”
何淑婷动作很快,她把没做完的针线笸箩放进屋里便快步出来。
何书铭并没有看到,何淑婷在把针线笸箩放回去时,悄悄把剪刀藏进怀里。
兄妹俩一前一后走出善堂,担心何书铭又会当众说出何苒的名字,何淑婷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茶摊。
“咱们到那里坐坐吧。”
何书铭得意洋洋,死丫头,比猪还笨,这种蠢货竟然与自己是同胎孪生,看来,这蠢货一辈子的好运气全都用在投胎上了。
当时她不知道谁是武骥,还是何书桥告诉她,武骥是武东明的儿子,曾经与大当家并肩作战,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何淑婷跑出老远,回头一看,何书铭还在后面穷追不舍。
肩膀上没有了钳制,何淑婷紧崩的精神也松弛下来。
武骥忽然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眼前的少女,难道他曾经见过?
何淑婷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剪刀拔出,再刺!再拔出,重又刺下!
毕竟,在这晋阳城里,哪怕是三岁稚儿,也知道何苒是谁。
他是练武之人,听觉灵敏,他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他是故意这样说的,果然奏效。
路过晋阳时,武骥想起上次他从晋阳带回去的绣品,母亲很喜欢。
后来何书桥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是武骥公子来过善堂。
何淑婷打个激灵,看向何书铭的目光像是淬了毒。
这时,他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却见拉车的马正在烦躁地跺着蹄子。
真当他在巷子口就是在玩吗?
他之所以坐马车进城,就是不想被巡城的兵士认出来,现在同样如此,他不想在城里闹出动静,他转身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把短刀。
“何淑婷,你连半分骨肉亲情都不顾了吗?我看你是跟着何苒学坏了,你……”
没等何书铭把话说完,何书婷连忙说道:“好,我跟你去。”
武骥看一眼被他制住的少女,淡淡说道:“没事。”
武骥点头:“今天就走。”
他娘和王媒婆是死仇!
他姥姥就是被王媒婆忽悠,把如花似玉的小姨嫁给了一个赌鬼的,小姨生的小表妹还没满月,就让那个死赌鬼给卖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把扯过藏在几个包袱堆里的人。
何书铭额角现出青筋,环境太能改变人了,现在的何淑婷从骨子里透着市井小民的伧俗,也就只能配得上那什么苟大户家的病秧子了。
这里虽然不是闹市,可也不是荒郊野外,何淑婷在决定杀死何书铭的那一刻,便已经留意到四周的动静。
何书铭带何淑婷去的地方是王媒婆的家,王媒婆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他把何淑婷带过去,苟大户就会亲自过来验货。
读书人,她不配。
她平时做的绣活,有些是平阳惊鸿楼的,也有一些就是这家绣坊的。
他还记得那家绣坊的地址,于是他便进城来这里,给母亲选了礼物。
没等何书铭把话说完,何淑婷拔腿就跑。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十四岁那年,阎大舅和阎舅母嘴里说着让她在外家多住几天,可却带来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就是媒婆,她们上下打量她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件货物。
不认家族,不敬兄长,大逆不道,胆大包天!
这时,有人从绣坊的后门里出来,对那两名仆从说道:“两位,天气热,进来喝碗绿豆汤吧,在井水里汲了两个时辰,透心凉。”
何淑婷一步一步走向何书铭,眼中的坚定一寸寸瓦解,最终被怯懦代替。
武骥先上了马车,正要让仆从把东西递上来,便感觉到马车里有人。
何淑婷扭头瞪着何书铭:“你要带我见媒婆?”
何书铭一脸嫌弃:“这地方看着就脏,我们现在虽然落魄了,可也不能失了体面。”
晋阳不是小地方,而他来晋阳并没有向何苒提前报备,此地不能久留,免得落人话柄。
他是奉父亲之命,到京城给昭王和何苒送礼的,没有名目,就是礼尚往来,让世人知道,他们两家是盟友,关系好得很。
何书铭在心中冷笑,他早就看出来了,何淑婷很怕他当众说出何苒的名字。
武骥可怜她了。
何淑婷吓得魂不附体,但是她认出了武骥。
车马式:“好啊,你们快去,记得给我端一碗啊。”
现在又是何淑婷。
何书铭忽然就不想追了,当然,他也跑不动了。
天气炎热,巷子里没有人,何淑婷飞快地跑进绣坊的后巷,那里停着一驾宽大的马车。
马车徐徐前行,最后停在绣坊正门。
何淑婷:“要不咱们去晋风轩,听说晋阳的文人雅士都喜欢去那里,我早就想去见识了,大哥你请我吧。”
他娘说了,王媒婆不干好事。
藏在怀里的剪刀沉甸甸的,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何书铭勃然大怒!
上一次何书桥也是这样从他面前逃走的,这是把他当猴耍呢。
而且,与此同时,他还闻到了血腥味。
他的眼珠子骨碌碌乱转,想起他娘和王媒婆吵架时说的那些话。
不只是胸膛,还有脖子、手臂、肩膀,没有章法,胡乱、愤怒!
何书铭抬起手,想要阻止,可也只是徒劳,当何淑婷手中的剪刀再一次拔出来时,何书铭扑倒在地上。
何书铭必须死,否则死的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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