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楼 第32章

作者:姚颖怡 标签: 女强 爽文 重生 穿越重生

  所以何苒猜测,劳光怀估计是想让何大老爷像阎氏那样失踪,不对,是失联,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去了哪里,可他就是不和家里联系了。

  何苒猜到劳光怀的策略,当然她也不想见何大老爷。

  何大老爷没能见到何苒,惊鸿楼的伙计告诉他,他来晚一步,刚刚上官夫人把何苒接走了。

  何大老爷脸皮再厚,也不敢去找上官夫人要人。

  晋王大军眼看就要打到真定了,何大老爷很着急,但是他却不想回去与家人共患难,他现在也想南下!

  因为劳光怀的调动,所以南边有很多官职需要调整,上至四品下至八九品的小官,最近这个月,隔三岔五就有官员拿着调令南下,何大老爷羡慕极了,他也想去南边,这样不但远离战争,还能远离阎家那些混帐。

  至于何家那一大家子,何大老爷并不担心。

  晋王不是泥腿子出身的土匪,他是龙子凤孙,他不会做出奸杀掳略的事,顶多就是没钱时找大户人家筹集粮饷,何家在真定府的大户人家里排不上号,真要找上门来,拿个千八百两就能保平安。

  何大老爷现在最着急的,就是南下,他来找何苒,是想让何苒在李老夫人面前美言几句。

  他可听说了,连太皇太后都召见过何苒了,这个假货,现在认识了不少贵夫人。

  可惜,何大老爷还是没能见到何苒,他只能垂头丧气地离开。

  没想到他刚刚走出惊鸿楼,却听到有人叫他:“这是真定府的何进士吧?”

第54章 诗与远方

  说话的是一位三十上下的文士,白净面皮,气质斯文,身上一袭杭绸直裰,腰间挂了一块成色上佳的玉佩,一看便是出身很好的优质人士。

  何大老爷顿生好感:“正是何某,请问先生可是认识在下?”

  文士双手抱拳:“果真是何进士啊,在下闵韦达,久仰何进士已久,没想到今日竟能得见,幸会幸会!”

  随着惊鸿楼何大当家的名号传出来,她出身真定府何家的事,早已不是秘密。

  只不过一起传出的,还有何家真假千金,以及继母强行从惊鸿楼拿钱,致使真定惊鸿楼停业一月有余的丑闻。

  没办法啊,读书人之间书信往来,惊鸿文会声势浩大,这场文会的由来早已传到京城,况且,还有以此为蓝本的话本子,据说也已经摆到了京城的大小书铺里。

  所以何大老爷现在其实已经是名人了,当然,他自己并不知道,就像现在,闵韦达与他主动搭讪,他还有些沾沾自喜,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他,毕竟,当年翁婿双进士,让他着实出过一阵风头。

  闵韦达一副相见恨晚的神情,拉着何大老爷的手好一通赞美,从何大老爷的气度到何大老爷的诗文,就连何大老爷至今没能起复,在闵韦达口中也是何大老爷孝感动天,毕竟,若不是为了守孝,他也不会致仕。

  不知不觉,二人从惊鸿楼走到百味楼。

  到了百味楼,伙计便送上一桌席面,显然是早就备下的。

  何大老爷此时才觉诧异:“闵先生,这酒席”

  闵韦达叹了口气:“何兄不知,自从小弟拜读了何兄的诗篇,小弟便对何兄钦佩不已,恨不能立刻见到何兄,领略何兄风采,得闻惊鸿楼乃是何兄家产,小弟每日都在这里备下一桌酒席,只盼能够见到何兄,与何兄一同品酒颂诗,说古论今。”

  原来如此!

  何大老爷心中欢喜,他喜欢写诗,这些年写过不少诗。

  闵韦达已经在吟诵何大老爷的诗篇了,一首接一首,闵韦达热泪盈眶:“何兄当与李杜齐名也!”

  李杜?

  何大老爷挺直背脊,终于有人这样说了吗?

  他虽然仕途不顺,但他还有诗与远方。

  他的眼圈也红了,虽然闵韦达吟诵的诗文里,有些很陌生,何大老爷自己也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写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自豪,原来他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曾经写下过这么多或壮阔或优雅的诗词,他怎能不自豪,怎么不泪流满面。

  直到百味楼打烊,醉醺醺的何大老爷才被亲随搀扶着离开,次日醒来,他丝毫不记得自己曾经和闵韦达说过什么,他的记忆里只有诗词,只有他的辉煌。

  对了,闵贤弟名叫闵韦达,闵?

  姓闵的可不多,何大老爷首先想到的便是宫中的太皇太后,其次想到的便是阎氏的表妹。

  阎氏的表妹便是闵家的姨娘,还差一点成了晋王妃的小娘,晋王妃突然薨逝,他和阎氏还遗憾了很久。

  待到要出门时,何大老爷忽然发现,自己随身戴着的玉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比他那个成色好上许多的玉佩,这枚玉佩有些眼熟,何大老爷仔细一看,想起来了,这是闵贤弟的玉佩啊!

  闵贤弟的玉佩为何在他身上,他的玉佩呢?

  何大老爷叫来亲随,亲随也不知道,当时他被闵韦达的亲随拉着去楼下用饭了,好酒好菜,他也喝高了。

  何大老爷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他很快便想到了答案。

  定然是昨天他和闵贤弟兴致来了,交换了彼此的玉佩,对,就是这样,他们已经兄弟相称,交换玉佩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更何况,闵贤弟的玉佩可比他那枚要名贵许多。

  何大老爷心中窃喜,他告诉自己,他的窃喜与玉佩的价值无关,而是他交到了一位知音。

  昨天没能找到何苒,何大老爷不死心,他不敢去劳府,但是他能去惊鸿楼,何苒是惊鸿楼的东家,她总不能不去惊鸿楼吧。

  何大老爷又来到惊鸿楼,仍然没能见到何苒,他垂头丧气,只能回去。

  路过百味楼时,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却看到闵韦达正从二楼雅间的窗户里探头出来,冲他招手。

  何大老爷大喜过望,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闵韦达还是那么热情,甚至比昨天更热情更亲厚,想想也是,他们已经是能谈诗论道的好兄弟了。

  何大老爷问起闵韦达的出身,果然,闵韦达竟然是太皇太后的侄孙!

  太皇太后没有亲侄子,她唯一的兄弟闵青传说被一条大蟒蛇咬死了,但是闵家早年也是大户,子孙兴旺,闵韦达的父亲,是太皇太后的从弟。

  何大老爷忙道:“这么说来,闵贤弟还是当今的表兄?”

  闵韦达连忙摆手:“莫要说,莫要说,岂敢,岂敢啊!”

  何大老爷又惊又喜,闵家今非昔比,可不是当年区区阎家就能把女儿抬进去做姨娘的闵家了。

  何大老爷想起这两日在惊鸿楼碰的一鼻子灰,忽然扬眉吐气,如今他与闵贤弟已是好友,哪里还用去看那个假货的嘴脸。

  又是吟诗作赋的一天,又是何大老爷醉醺醺被扶回客栈的一天。

  只不过这一次,一起被扶回去的,还有他的长随,主仆二人俱是醉得人事不知。

  可这又如何呢?好酒好宴,好诗好人,还有醉意朦胧时,闵贤弟拍着胸脯向他保证的事,是什么事来着?何大老爷想不起来了,也许是梦吧。

  何大老爷睡到日上三竿还没有醒来,前方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却已经踏着清晨的露珠送到了京城。

  几位阁老刚到宫门前,战报就到了。

  官军与晋军的第一仗,惨败,官军后退二十里。

  不要小看这区区二十里,晋军已经攻破平山卫,战场距离真定府也不过八十余里,现在又后退了二十里,马上就要退到真定府,再退就要退回京城了。

  皇帝六神无主,晋王要打到京城了吗?

  他要退位了吗?

  不,他十二岁登基,至今也只有三年光阴,这张椅子,他还没有坐够。

第55章 一门亲事

  此番官军的主帅是忠义侯谢鸿明,这五万大军来自保定卫和昌平卫,这两大卫所都是谢鸿明的子弟兵,在此之前,皇帝对谢鸿明的仰仗,远超从边关回来的武安侯陆屏南。

  可是现在,皇帝觉得让谢鸿明挂帅太失策了,无论经验还是战功,武安侯不是比谢鸿明更厉害吗?

  都怕那些阁老们,尤其是兵部尚书,若非是他提议让谢鸿明领兵,朕就会派出武安侯,那么现在后退二十里的,就是晋军了。

  但是这些想法,对于皇帝而言也只是想法而已。

  阁老们以前每每做出决定后,会听他的意见,他同意,他们才去实施。

  可是现在,阁老们你一言我一语,一番争论之后,首辅冲他深施一礼:“陛下,请下旨吧。”

  皇帝一怔,下什么旨?你们都没有告诉朕,朕怎么下旨?

  太监元英凑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阁老们说要让冯赞大将军率三万人马增援。”

  皇帝问道:“冯赞,那是谁?”

  元英叹了口气,小声提醒:“就是前年招安的那位冯老大啊,您还亲自召见过的。”

  皇帝想起来了,是那个大土匪。

  好吧,那就他吧。

  皇帝下朝之后,便去了慈宁宫,他每天都会来慈宁宫请安,只是平时很少会抬头去看,全程低头垂目。

  今天他一肚子委屈,想和太皇太后说说,他难得的抬起头来,却发现太皇太后似乎更老了。

  “皇祖母,那些阁老们全都不把孙儿放在眼里,还有方毅的事,外面很多人都在说孙儿没有容人之量。”

  太皇太后嗯了一声,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派了冯赞驰援?”

  “是,就是那个土匪。”皇帝说道,他没想到太皇太后居然知道冯赞,他都差点想不起来。

  “什么土匪啊,皇帝莫非忘了,冯赞的夫人是谁?”太皇太后淡淡说道。

  皇帝连忙看向元英,元英用口型和他说了一个“闵”字。

  皇帝猛的想起来了,他怎么忘了,还是他给赐婚的。

  冯赞被招安之后,由他赐婚,将淑贤县主许配于他,当然,这是太皇太后的决定。

  淑贤县主姓闵,是太皇太后隔着房头的侄女,县主的封号是赐婚时才封的。

  冯赞被招安时三十五岁,这位淑贤县主则是四十五岁,是个寡妇,连孙儿都有了。

  之所以会选上淑贤县主,是因为闵家年轻漂亮的姑娘都能嫁到更高的门第,比如那位出嫁就死的晋王妃。

  冯赞是土匪出身,太皇太后之所以想要招揽他,是因为他在朝中无人,且,此人仗义,这个时候对他施恩,他一定会涌泉相报。

  可是闵家实在是没有合适他的姑娘了,族里挑了半天,就把主意打到了守寡多年的淑贤县主身上,于是便有了这门亲事。

  皇帝赐婚时还担心冯赞不愿意,没想到冯赞答应得很痛快。

  “他真能为我们所用?”皇帝小心翼翼地问道。

  太皇太后看他一眼:“如果他不是闵家的女婿,皇帝觉得他有资格领兵驰援吗?”

  皇帝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和冯赞一样被招安的土匪,大多都在坐冷板凳,可是冯赞却已是手握兵权的一卫长官。

  走出慈安宫时,皇帝重又有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