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大秦
“胡闹,立即回去!”
“我不!”
“听话,这一次是真的生死存亡了,或许我们都会死,但只有你,只有你有机会活下去,带着数据库,带着我们的历史和智慧结晶,活下去!逃生舱里我为你准备好了一切,只要你活着,逃生计划就不会结束。”
“我不行的,我一个人不行的。”
“不,你可以的,找到合适的星球,将那些冷冻受精卵培育出来,建立新的家园……这个过程或许需要几十年,几百年,甚至更久,只有你有能力做这个引航者。
“璇音,这是你的使命,也是你诞生的意义。”
“璇音”整个人愣住了。
璇音看着这副画面,也默默地站着不动了。
她有些茫然,师兄跟她说过这些话吗?
她是知道自己诞生的意义是什么的,很多人都在她耳边说过。
说人类倾尽全力研究不死系列的异能,就是为了给大逃亡计划制造不死的引航员,免得随着一代复一代的迭代,人们会忘记自己的来处,也忘记自己的道路和目标。
只有拥有着漫长生命的人,只有记得过去的人,才能更忠诚准确地执行计划。
她是这么来的,师兄也是因此而诞生。
但她一直对自己肩负的责任没有什么实感。
因为她上面还有师兄顶着,师兄虽然会严格地教导她,但也不会时时给她灌输“长寿工具人”的理念。
他希望她能够健康快乐自由地生长。
可原来,当年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师兄也对她说了其他人说过的话。
怎么说呢,她能理解,但多少有点失落。
画面再一转,她发现自己在一个相对狭小的空间里,她看到自己坐在驾驶座上,前方就是敌人的舰队。
这是她在冲击舰里,正朝着敌人发出猛烈的冲锋。
她看到自己满脸的血,也是满脸的泪。
她松开了操纵杆,双手凭空一抓,前方两艘敌人的战舰就跟被两只看不见的手抓了起来一样,狠狠地撞在一起,撞得稀巴烂。
敌人似乎也发现这艘冲击舰有问题,密集的炮火都朝着这里而来。
“璇音”释放出强大的精神力,为冲击舰套了一个坚硬无比的外壳,所有炮火不是自动弹开,就是被滑开,一颗又一颗,在舰外爆炸。
璇音透过屏幕看外面,想要看清敌人的战舰长什么样,但视野却被炮火覆盖完了,什么都看不见。
璇音忽然感觉到一股拉扯力,周围的画面开始变得涣散。
要结束了!
璇音毫不犹豫地拿出了石矶娘娘的神衣束扣,附神!
神衣迟钝了好几秒才有反应,紫色的纱质神衣一点点覆盖在璇音身上,一道细细的紫色神力降临下来,非常薄弱,这大概与她现在处在记忆里有关。
因为这里不是神塔的常规统治领域,所以借出来的神力格外少。
不过,也足够了。
璇音从空中一把捞住了太阿剑,往前一劈。
咔嚓!咔嚓!
前方的屏幕被她劈碎,下一刻,她整个人暴露在太空之中、无数炮火之下,但透过炮火的缝隙,她看到了远处密密麻麻的战舰。
金碧辉煌的外观,带有独特而绚丽的类似徽章族纹的那种图案。
这种浮夸的画风,这种图案,依稀有些熟悉,仿佛哪里见过。
忽然,她察觉到什么,猛地朝身后看去。
只见朱洁瑞站在她身后,还是那一身洁白的羽毛,脸上满是震惊。
“这、这些是你的记忆?怎么可能?”
她猛地看向璇音,被她此刻的形象吓了一跳:“石矶娘娘?你居然就是石矶娘娘!”
看着璇音衣袂飘飘,举着长剑的模样,她整个人都懵了。
她是见识过石矶娘娘有多强的,更知道这件神衣的等级是极品。
很多人对极品到底是哪种水平有争议,还有人觉得,极品在超品之下。
但朱洁瑞刚刚才参与了专门针对石矶娘娘的分析研讨会,参与会议的各个都是专家和高手,会议最后的结论是,极品绝对在超品之上,是目前所有神衣都无法匹敌的高度。
她对上了璇音冰冷而毫无感情的双眸,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上心头,她打了个寒战,转身就跑。
璇音眯了下眼,一个闪身来到了朱洁瑞的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把她用力一掼,按在地上。
周围场景如同琉璃一般一寸寸破碎,所有记忆画面消散之后,璇音发现,她们又回到了之前那个纯净而宽阔的空间。
显然,因为朱洁瑞收了神力,记忆探查也结束了。
璇音看着朱洁瑞说:“探查完我的记忆了?”
朱洁瑞被她掐得不能动,哀求道:“我什么都不会说,我保证,别杀我。”
璇音挑了下眉:“谁说我要杀你?你死了,外面那些人岂不是更不能放过我?”
朱洁瑞眼中露出欣喜之色。
然而,璇音下一刻说:“不过,我也信不过你。”
她手一挥,宽大的衣袖一摆,身上神衣散去,她的衣着和模样又恢复道之前的样子。
朱洁瑞趁机就要起身,但璇音毫无间隙地又按下了一枚神衣束扣。
黑褐色的神光降落下来。
璇音慢慢站起身来,衣裙渐渐成形。
朱洁瑞都忘了反抗,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等神光消失,出现在她面前的璇音,荆钗布裙,却艳丽脱俗,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揽在胸前,精致的眉眼居高临下地看过来,温柔怜悯中又透着极致的无情,像是看着一个即将踏上往生路的死人。
她手里拿着一个长柄的勺子,面前是一口锅,还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和热气。
朱洁瑞看入迷了,因为实在太好看了,这周身的气质极矛盾又惹人痴迷。
但下一刻,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这种危险和面对石矶娘娘时的不一样,后者是明明白白的强大,扑面而来的冰冷的杀伐之气。
但此刻眼前这人,却让人觉得诡异,充满了未知的可怖感。
璇音勾起唇,长柄勺舀起一勺汤,幽幽道:“喝了这碗汤,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安心地上路吧?”
这声音也似乎自带混响,想从极远的地方飘过来,随着她说话,她的身后依稀出现了一座桥的影子,上面有几个扭曲行走的背影。
朱洁瑞冷汗涔涔,也幸好她精神力足够强,不然都要被吓晕过去了。
她往后躲去,璇音却掐住她的下巴,把漆黑的孟婆汤给她灌了进去。
璇音只感觉自己的神力进入了对方的身体,进入了精神海的最深层,她迅速地涂抹掉对方刚才看到的画面。
就像一块橡皮擦去刚写上的铅笔字迹,那么轻而易举,甚至没有留下一个印子。
璇音松开朱洁瑞,她倒在地上,已经昏迷了过去。
璇音低头看着她,不该有的记忆是已经清除了,但这次记忆探索怎么交代?
璇音仔细想了片刻,还是决定冒一次险。
她在脑海里搜索自己那些快穿世界里的经历,找到一个勉强可以套到程璇音身上的经历,这里改改那里修修,然后用精神力再度刺入朱洁瑞的精神海,把这段记忆刻画上去。
不过精神力到底不如神力好用,朱洁瑞醒来后能留下多少印象,甚至会不会有记忆错乱感,就不是璇音能够决定的了。
……
朱洁瑞悠悠醒过来,摸了摸头:“我怎么了,怎么好像恍惚了一下?”
她看到璇音倒在地上,双眼紧闭,忙过去看,确定人只是晕了。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看到的记忆,有一些凌乱和模糊,但勉强有一个大致的轮廓,这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几分钟后,现实中,检查室里,朱洁瑞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气,其他人问:“怎么样,顺利吗?”
“大致看到她的记忆了,我马上录刻出来。”
朱洁瑞看向趴在桌上昏睡的璇音:“她在梦世界里也昏迷了,应该是承受不住催眠加记忆探索的双重压力。”
“正常,大多数人都会受不住,我们会找个附神医师给她治疗的。”
系统紧张地听着他们说话,一边呼叫璇音:“宿主宿主!”
璇音用意识回应:“放心,我没事。”
“哦哦,你在装晕啊,那就好,那你继续装。”
璇音意识放松下来,又是接连附神两次,而且这两次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一个是石矶娘娘一个是孟婆,都是重量极的,她也怪累的,索性就真的睡了过去。
再一次醒过来,璇音看到了程书回和贺知意。
她愣了一下:“妈,程书回?你们怎么来了?”
她看了看周围,这好像是一间病房。
贺知意惊喜道:“你终于醒了,妈和哥哥来带你回家。”
璇音问:“我能回去了?”
程书回道:“嗯,能回去了,我们就是接到安全署的通知来接你的,说是你暂时解除了嫌疑,加上你现在身体有点虚弱,让我们把你带回去休养。”
璇音被扶着坐起来:“这就解除嫌疑了?他们在我的记忆里看到了什么?”
程书回摇头:“我们也不知道。”
贺知意问:“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躺一会儿?”
璇音道:“不用躺,现在就回家吧。”
“行,那我这就去办手续。”程书回赶紧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晁异。
晁异温和地问璇音:“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医生说你会持续乏力几天,这是催眠术的后遗症,不碍事的,要是有不舒服,就联系我们,我们会派医生上门。”
璇音道谢后问:“我的嫌疑为什么解除了,你们在我记忆里看到了什么?为什么我还是没有任何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