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月独一人
他一咬牙,“那也得养着,这可是咱们老李家的种,养大了家里就多了八个壮劳力。
反正马上就要秋收,秋收完就分粮,大不了先欠着队上的,大队长总不会看咱们这一家子饿死吧?”
佟大菊叹了口气,以前她和村里的老娘们骂架就家爱咒别人绝户生儿子没屁眼儿,现在她觉得,咒人家一胎八个儿子才最恶毒!
孩子都生了也不能塞回去,李永智就算想当甩手掌柜都不能,而且他都不行了,要是再不管带孩子也怕林小雁和他闹离婚。
上佟大菊在边上帮衬,倒也把八个孩子伺候着活了下来,就是把这三个大人都累的不轻。
……
宁月坐了两天多的火车,终于赶到了东北黎县乌头公社。
一下车就感觉气温下降了好几度,他从家出来的时候家里刚秋收,可到了这边一看,地里差不多已经收完了。
倪景程夫妻就被下放到了这里的旮旯生产大队。
下放人员也是可以被家人探视的,下放农场要更严一些,下放到村里的就相对松泛一些,只要家属会来点儿事儿,一般没人会在这方面上为难。
当然也有不做人的。
宁月到了公社找了间招待所住了进去。
情况不明不适合白天出现,所以天黑后,他才行动。
赵初一说过,他家先生住在鱼滩生产队村东的破房子里,那里是村里养猪的地方,此时住着好几个下放人员。
大夏天的,天黑的晚,宁月到旮旯生产队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村里没几家是有亮光的,路上也没人闲逛,宁月一路骑车到了村子最东头,一个人也没碰上。
里面的人都已经睡了,宁月用精神力感应了一下,很快找到了单独住的倪家两夫妻。
宁月翻墙跳进院子,然后站在窗檐下敲了三下窗框,当当当的声音很轻,但屋里很快有了动静,“谁?”
“爸,是我,老三。”
倪景程轻手轻脚下了炕,然后走到了房门前迅速打开房门,确定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三儿子后,立刻将人拉了进来。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初一那小子,我不是告诉他不要让你来的吗?”
宁月一把扒拉开挡路的亲爹自己往里走,“怎么样?这边的生活还能适应吗?村里的人好相处不?大队上有没有为难你们?”
段秀琴也已经起来了,宁月直接进屋,虽然没点蜡烛,但人五感极强,只适应了一会儿就看清了屋里的摆设,总共几平大的小屋,一铺炕,屋里有一只破桌子,以及两把凳子,两夫妻的行李都堆在坑上的一角。
他淡定扯了把凳子坐下了。
看到宁月段秀琴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还以为家里出事,这个刚认回来的儿子不会搭理他们了呢!
“老三,你能来,我们挺意外的,可是你不该来啊。”
宁月看他们的窗帘拉的严实,便自己点了根蜡烛,昏黄的烛火将这间不足十平的小屋照亮,也让宁月看到了这两夫妻的状态。
倪景程的头发竟然全白了,段秀琴也不复之前看过的优雅样儿,老了十岁不止。
可想而知,被下放的这几个月两夫妻都遭遇了什么。
“真被村上的人为难了?”
倪景程这会儿也不瞒着了,“村里的大队长被交待过没人为难我们,但是,一场秋收下来,别说我们了,村上的壮劳力都瘦了一大圈。
还有就是你妈,她这么多年养尊处优惯了,别说下地了,连饭都没做过,一时间是真不适应。”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宁月没再多说,而是问起了京城的事:“查出来到底是谁害咱家的吗?”
说起这个两口子脸色更难看了,“是有人惦记你爸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往你爸的办公室放了东西,这事儿和你大嫂有些关系。”
“咋回事儿?是不是大嫂弄外国文儿坑人了?”
两口子异口同声:“你怎么知道的?”
宁月淡笑不语,这年头家里出事的无非也就那几样,搞文艺的,特务,钱财,女色,国外背景。
特务罪名不好安,得有确凿证据。
两人正直估计不会贪财。
女色方面老头子也不像是那种人。
他这种打仗出身的,也不会搞文艺。
那想害他也就塞个外国文儿这种小把戏了。
段秀琴气愤道:“你大哥是军人,他们俩结婚的时候他职位低分的房子小,你大嫂嫌这嫌那不愿意去随军。
后来等你哥升到团级了,她又嫌军区的军嫂没素质,干啥也不方便,依然和我们住在大院里。
时间久了,就有人在她耳边说些有的没的。
那个蠢货就信了。
她买的原文书,最后出现在你爸的办公桌里。
你爸身边的秘书被收买了,但他一口咬定书是你大嫂让他放的。
你大哥那个没良心的还求我们看在两个孙子的面子上,饶她一回。
我都恨不得把她掐死了。”
宁月被逗乐了,“那我那位好大嫂被抓起来了没有?”
“没有,你大嫂不承认书是她的,也没证据书是她的。”
她还真是把别人扔坑里沾了一身屎,自己却是干干净净的,也难怪段秀琴想把她掐死了!
“那我大哥帮您报仇了没?”五月到九月四个多月的时间足够把害他们一家的人收拾了吧?
倪景程:“你大哥和我们联系不方便,而且,仇哪是那么好报的。”
第985章 特殊岁月55(打赏加更1)
很好,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宁月已经给这位素未谋面的亲大哥贴上了三个标签:优柔寡断,能力平平,外加有那么点儿不顾亲爹妈的死活。
儿子都能娶媳妇儿了,那大哥的岁数最少也有三十六七岁了。
这么大的岁数当上团级干部估计也都是靠家族关系上去的。
“那老四呢?”
“他在大西北当兵,家里出事前他出任务,根本联系不上他。”
“老二呢?”
倪景程叹了口气,“……老二毕竟是嫁出去了,她又随军去了南岛,知道也没什么用。”
宁月又问起了住在这里的另外几人,“他们人品都咋样?处的来吗?”
倪景程摆手,“一个比一个苦,生病了都没钱买药,我看,东屋那个撑不了几天了。”
宁月:“您被下放的时候没藏些钱在身上?”
“呵,没藏,就算藏了也会被搜出去,所以,我把家里的钱都给初一了。”
宁月撇嘴,“好歹您也是大干部,家里就那么点儿钱?”
倪景程没好气的瞪了宁月一眼,“明面儿,就那么点儿。”
“好了好了,别炸毛啊,等您和我妈平反,别忘了分我一份儿啊。
我家负担重,现在就生了四个孩子,以后说不定还得生,您要是不帮衬帮衬,您那几个孙子孙女可就得跟我受罪了。”
段秀琴:……她这个三儿子怎么会是这样的呢?和家里那三个一点相像的地方都没有!
倪景程一向自诩脾气好,家里三个孩子哪个他都没打过,但现在他真的好想打人啊!
宁月才不管他气不气呢,接着自己跟那儿小嘴叭叭。
“说正事儿,爸,对付咱家的是哪家,您在京城能信得过的朋友有谁,这些您都给我写下来,包括他们的工作单位住宅地址,越详细越好,我有用。”
“你想干啥?你可别乱来,可不能再把你们一家扯进来了。”
宁月,“以为我像你们似的呢,被人整了连反抗的手段都没有?
让您写您就写,你也不想在这儿待上十年八年的吧?您老今年多大了?五十七八有了吧?
十年,黄花菜都凉了!
我这儿屁光还没沾上呢,你想待我也不能同意啊!”
两夫妻:……气死了,真的气死了!这小子嘴怎么这么损?
气完了还是乖乖接过宁月拿出的纸笔在那儿写啊写,别说,还真写了好多。
宁月接过纸收进了口袋,然后又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拎进来两个包裹。
“吃的用的全在这里,你们先凑合几天,里面的棉花是赵初一他们搞来的。
别整天怨天尤人,多思多虑要不得。
心态要放开,您就当这是下乡体验生活了,干活就是锻炼身体,吃得差就是忆苦思甜。
这些等你们回了京都是宝贵的人生财富,以后你们也不会再犯原则性错误!”
段秀琴已经捂胸口了,这话确实是在劝他们,但他们是越听越憋屈。
“你闭嘴吧!大道理我们比你懂!赶紧走赶紧走,别让别人看见了。”
宁月真是好心开解他们,他是站在很快他们就会回京的立场上说的,但很显然这两夫妻都不信。
那就没办法了!
从身上拿出个小药瓶,扔给了倪景程,“把这药吃了,一人一粒,预防感冒的。这地方要是生了病那可是能要走你们半条命的。”
不说是治感冒的这两人肯定胡猜八猜,这可是他用上好的药材特意给这两夫妻治的调养身体的药丸,一人一粒保健康。
接过药瓶的倪景程看着三儿子不错眼儿的盯着他们,他无奈打开药瓶从里面倒出药丸分给妻子一粒,“吃吧,这边冷,咱们这样的太容易感冒了。”
见这两人把药吃了,宁月一把抢过自己的小药瓶收进怀里。
这可是翡翠做的小瓶子,虽然不是啥好翡翠,也能值不少钱呢。
倪景程:……
“我走了,以后去京城看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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