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的荣华富贵 第106章

作者:莫非小妖 标签: 穿越重生

  皇上早就把赵佑查了个底朝天,皇后自然知道他的缺陷,便说:“日后赵佑封爵了,府里总要放个长吏帮着打理琐事;先叫这个林乙跟在赵郎君身边做个小吏吧。”

  万商立马说:“那我立刻把林乙一家放为良籍。”

  没道理林乙都给朝廷当小吏了,林乙的家人还在安信侯府里当下人,这简直就是落朝廷的脸面。《红楼梦》里,赖嬷嬷的孙子赖尚荣作为自由人,求了贾府当了知县,而赖家除了他之外的人还在贾府里当奴才,反正这样的错误,万商绝对不能犯。

  万商离开时,皇后亲自把人送到了宫殿外,然后目送着万商走远。

  因为安信侯府待长媳、次媳好,之前大家都把詹木舒当香馍馍时,皇后只有一分心动,故而还能开万商的玩笑。但和万商聊过后,皇后这一分的心动迅速变成了九分!她一共生了两个女儿,分别是大公主和二公主。大公主已经出嫁,二公主待嫁。

  皇后自然知道其实从安信侯府中给二公主选驸马,从各种利益关系来说,这都不是一个好选择,侯府也根本没想过尚主。但是,如果她不是一个皇后,她仅仅是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她希不希望二女儿能有一个像万商这样的婆婆?毫无疑问她想!

  再说詹木舒此人,从他自身的条件来说,他算不得特别拔尖,但也是一个不错的丈夫人选了。他虽然不是万商亲生的,但万商待他并无不妥,仍是认真地教导他。

  一个由万商教养出来的女婿……更心动了,有没有!

  作为母亲,当然想把最好的留给女儿。作为皇后,她还不能任性一回了?

  “如果与皇上商量此事,只拿我的一番慈母之心说事,皇上十有八九不会反对。”皇后在心里慢慢思量起来,“本朝并没有驸马不得为官的规定,安信侯府应当是打算安排詹木舒走科举,日后当一太太平平的文官……唔,文官嘛,没人指点可不行。”

  皇后琢磨着是不是该给詹木舒安排一个好师父。

  在文官里扒拉扒拉,谁忙碌政务之余还有时间能指点詹木舒呢?恰好这个人还要和詹木舒脾性相投?最好呢,他手里还有一张并不显眼但也不容小觑的关系网……

  想到想着,皇后忍不住笑了:“我真是魔怔了,这便宜女婿连个影子都没有落我碗里,我竟是正儿八经替他安排上了。万一之后事有不成,还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若真事有不成,倒是能找太夫人邀邀功,挣些太夫人的好感也不错。

第141章

  从宫里归来, 万商第一时间找了林乙全家来说话。

  按照现代人的理解,给下人放籍,让他们从奴从变成良民, 这绝对是大大的恩典。但当了三年多的太夫人, 万商却知道安信侯府的下人中少有盼着能变成良民的。

  还是用《红楼梦》举例,多少下人明明有机会离开, 却根本舍不得离开。

  安信侯府里太夫人仁善,待下人极好,天冷了会给下人额外多发一件厚实的棉袄, 天热了会有高温补贴,一年四季都会熬煮防病的汤药,免费送给大家喝……这样的日子是很多平民想都不敢想的。离开安信侯府, 许多下人且过不上这样的日子呢!

  而且现在明眼人都能瞧出安信侯府正在蒸蒸日上。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 主子这样有出息,下人也觉得有荣光, 跟着这样的主子定然前途无量, 谁又舍得离开?

  别到时候林乙一家得了自由身, 生活每况愈下,反倒是生出满肚子怨气。

  考虑到赵佑此人十分重要,林乙既然能和他相处得好, 就显得林乙也很重要, 所以万商施恩一定要施到位。请了林乙全家过来,万商先对着林乙大夸特夸,然后说朝廷看到了林乙的忠心, 特意选他做了小吏。此言一出, 林乙全家人果然喜笑颜开。

  万商又说:“既然林乙日后要为朝廷做事,只要赵郎君屡立功劳, 林乙的身份肯定要跟着水涨船高。到那时,别人一看林乙的出身,见他家人始终在我们安信侯府里为奴为婢,这样很不像样子。正好呢,我最近一直想要在外城开一个山货铺子……”

  外城的铺子相对来说价格便宜,万商想买几间就能买几间。

  ——没错,万商现在也能像是买菜似的那样轻轻松松地买房置地了。

  买上一间铺子,不求它能多赚钱,主要是摆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的零碎在铺子里卖,就像是小杂货铺一样,然后支持和乡野山民以物易物。比如山民挖了新鲜的野菜来,一捧野菜刚够炒一碗,去别的地方卖不出价,就可以送到杂货铺换点小东西。

  若是山民有幸挖到了多年的野人参,或者他们几个人联合起来打死了一只大老虎——此时地广人稀、野兽猖獗,不存在后世那种动物保护法,打死老虎是保护百姓——这些都是很有价值的货,若是送来杂货铺,也不压他们的价,怎么公道怎么来。

  总之,万商对这个杂货铺的定义就是针对贫民的便民杂货铺。

  她打算安排林乙的家人去守铺子。这工作不难,但很繁琐。他们转为良籍后,万商可以和他们签雇佣契约,每个月依然会给他们发工资。而他们因为要汇报工作,一个季度总要来侯府一次,那么在外人眼中便依然有侯府作为靠山。除此之外呢,万商还打算在京郊乡下给他们置办几亩地,他们是自己种也行,租出去给别人种也行。

  这样基本上就妥了。大富大贵依然是没有的,但平安顺遂却都有了。

  万商又说:“朝廷选人肯定不会选错了,你家出了林乙,可见家风确实不错,若是你们舍得,不如送孩子们去五溪铺的技堂学学本事,指不定日后又出一个林乙。”

  这意味着林乙这家人的小孩们的前程也有了,只要他们自己一心向学。

  话已至此,虽然林乙全家依然有些舍不得离开安信侯府,但对自己未来的生活也没了恐慌,反而生出了不少期待。而这事传出去,别的下人们不会觉得林乙全家被放良真是倒了大霉,反倒是羡慕得不行。许多人暗自下了决心,日后当更尽责尽职。

  林乙刚被派去照顾赵佑时,许多人都觉得照顾一个外人是没有前途的,劝他给管事送送礼,好把这个倒霉活计丢给别人。谁能想到林乙有今日!谁敢想他有今日!

  之后便先后出了两件事。

  一件是江岳打理家事时,遇到了一些来自仆从的刁难。

  这种刁难做得非常隐蔽,明明是仆从有意搞事,但要是江岳惩处下人的话,就会显得她小题大做。要是江岳并不惩处他们,那么接下来类似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多。

  大约是万商和詹木宝一直以来的支持给了江岳足够的底气,她直接就发作了下人。然后府里果然起了流言,说万商这个太夫人待下人那么宽和,反倒是江岳这个新媳妇竟然拿着鸡毛当令箭,发好一通威风。话里话外就是说江岳一点都不尊重万商。

  江岳丝毫不受影响,又直接把传闲话的这些人全部拿了,发配去庄子上。

  等到事情都料理好了,里里外外再没有什么碍眼的,才到万商面前回话。

  万商立刻说:“你是府上的女主子,若有下人失了本分,瞧见他们玩忽职守、挑拨离间,你直接处置了就是,不必来我跟前回话。说起来,三年前我刚入府那会儿,也是狠狠惩治过一批人。是我这两年太过宽和了,以至于他们都忘记了我的厉害。”

  这话纯粹就是给江岳撑腰。

  其实万商很清楚自己的弱点,她并不厉害。她是一个在现代平等社会长大的普通人,做不到把自己真正当成“主子”。看她平时在心里给大家做好的分类,谁是生活秘书,谁是机要秘书,谁是执行层高级员工……就知道万商习惯了把下人当员工看。

  因此万商很难表现出属于主子的冷酷一面。偶尔演一次还行,但她的本性总会在长期的生活中暴露出来。她也就亏得游戏成真后直接当太夫人,能一直保持本性。

  总之幸亏万商身份地位高,起先还送过下人去衙门,因此少数藏有坏心的下人不敢在她面前造次——他们却敢对江岳使绊子!但江岳不是万商,她不缺雷霆手段。

  此事之后,江岳管家时就觉得事事都更流畅了。

  另一件事则是朝堂上竟然有人参了安信侯府一笔,说的是安信侯府僭越了,竟然送了自家的下人给朝廷当小吏。这个其实很有意思,整篇奏折都在说安信侯府,一点没有提到别人,若是脑子不够的,看到这样的奏折还以为真的是在参安信侯府呢。

  其实这奏折是剑指皇上,暗示皇上不该用人唯亲。

  之前安信侯府庄子上的住户摇身一变成了女吏,又成了女官,还可以说她确实有功绩在身,成功用人力孵出鸡崽,使得送鸡铺在民间开得如火如荼。但这次的下人有什么功劳?没听说啊!哪怕真把府上的客人服侍得很好,这不也是下人的本分嘛?

  折子明面上是在说安信侯府,其实处处都在说皇上。

  觉得皇上这样用人不好,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再这么干下去以后就是昏君啦!但凡咱这位皇上少些魄力,这折子就不是指着安信侯府骂,而是直接指着皇上骂了。

  皇上:“……”

  皇上按下折子,只当根本没见过这糟心玩意儿,然后接下来几次三番地给安信侯府送赏。这也就罢了,反正皇上这些年没少往侯府里赏东西,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最重要的是有一天皇上竟然打发大皇子来安信侯府给先侯爷上香,只说自己突然想起这位忠诚能干的下属,但他作为皇帝不便来侯府,于是只能让大皇子代替他走一趟。

  好些人在心里咬牙切齿,早死就是好啊!谁还能和死人争么?

  待到詹权从兵营里回来时,大事小事都已经平息了。

  见到昌华郡主,小夫妻自然有话说。

  詹权虽然很支持郡主日常住在郡主府,但是他并不想和安信侯府疏远。别说他其实并非詹家血脉,就是好多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如果不日常维系着感情,大家都会渐行渐远,又说夫妻一体,故而詹权觉得昌华郡主平时可以多和侯府女眷走动走动。

  詹权道:“母亲喜欢组织一种叫团建的活动,我猜测应该是团圆建设的意思,就是一家子的女眷聚在一起……具体做什么,我不是很清楚,谁叫我是男的,被她们排除在圈子之外了。”如果郡主不介意的话,那可以把下一次团建的地点设在郡主府。

  团建不是月月都有的,偶尔这么一次,应该不会累到郡主,叫她误了自己事。

  皇上还未赐婚时,昌华郡主就在宫宴上主动找了万商聊天,聊得很开心。后来又常在百花会的聚会场合见到万商,她对着万商一直都很喜欢。这份喜欢甚至和詹权无关。即便昌华郡主和詹权没有任何关系,皇上根本没有赐婚,她也会喜欢万商的。

  而小辈姑娘们聚会时,昌华郡主和江岳见过几次。她们都不是那种尖酸刻薄喜欢比较的人,知道日后同嫁一府,自然有心交好,彼此都给对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但昌华郡主对安信侯府的其他女眷不熟。

  詹权当然有义务帮着介绍了,先说自己亲娘,再说府里的几位姨娘。

  说到姨娘时,詹权道:“母亲对着几位姨娘都很好……母亲来之前,我对着几位姨娘都不熟。”这是正常的,谁家的儿子能见到亲爹的小妾啊,都是远远瞧见了就互相避开。詹权此前甚至都不知道姨娘们长什么样子,因为真的从未打量过她们的脸。

  詹权又说:“后来有一次听见大哥管她们直接叫姨,金姨、木姨什么的,我便也跟着叫了。”叫姨呢,也没什么不对。在很多人家,长辈身边得用的嬷嬷都会被小辈喊一声姨。但叫了姨,就感觉是跟着万商这边论关系的,而不是跟着先侯爷论关系。

  金宝珠她们仿佛不是先侯爷的小妾,而是万商的陪嫁了。

  詹权和姨们相处不多,即便喊了姨,但平时依然没什么交集。他只能说一些自己知道的有限内容,也是万商从未隐瞒的:“金姨很会算账,帮着母亲打理着许多账本。没听说木姨擅长什么,但应该是擅长女红的,木姨的母亲现在就在技堂里当高级的刺绣师傅。再就是思姨了,这可是女中诸葛……哦,还有养生堂,那里面是……”

  说着说着,迎上郡主若有所思的表情,詹权忽然打了一个激灵,很有求生欲地说:“母亲有一次说过,乡下地方从没有纳妾的,所以她并不喜欢妾这种存在。但家里有了妾却不是妾自己的错,而是男人们的错,故而母亲并不拿金姨她们当妾看。”

  叫詹权直白地表明心意说自己此生肯定不会纳妾,他哪好意思说!

  就这么隐晦地表达一下。

  郡主道:“乱世不由人嘛,我心里有数。”

第142章

  郡主饶有兴致地看着詹权, 故作好奇地问:“母亲真是那样说的吗?”

  詹权心道,母亲的原话自然不是这样的,他不过是提炼总结了下。但母亲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若不然府里唱戏时, 母亲也不会刻意拿着戏台子上的情节提点他们兄弟几个。要是他们兄弟敢纳妾, 虽然母亲不至于把他们赶出家门,但肯定不高兴。

  大哥自来就是母亲说什么都是对的, 故而明知母亲不喜,绝对不会纳妾;詹权本人则有意维持府里现有的和谐,加上母亲待他不薄, 哪怕单纯是出于恩情呢,他也不会想不开去纳妾——又加上詹权有意和郡主好好经营夫妻感情,虽不好意思直白地表明心意, 但借着这个机会表下态, 只道母亲说了如何如何,其实全是他的心里话。

  郡主却好似根本没有体会到詹权那点隐晦的心思, 反而追问道:“那母亲原话是怎样的?”和詹权相比, 她心里藏的全然是另一番心思, 定然都在詹权的意料之外。

  她心说,果然是跟着什么人学什么样。

  她觉得詹权的性子很像是安信侯府的先侯爷。没说先侯爷不好,那其实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但依然是武官的做派, 和文官之间的勾勾绕绕、细腻缠绵差出去老远。

  也没说武官不好的意思。

  郡主只是习惯性去分析一个人而已。她自己的思维方式肯定是偏文官的。

  詹权不知道郡主为何要追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起来。说某日某时何种情况,母亲当时是什么表现;又某日某时何种情况, 母亲当时又是什么表现。郡主耐心听完后, 总结说:“所以母亲其实压根没说过纳妾全是男人的错,这样的话, 对不?”

  詹权愣了一下。

  能把皇上暗中交付的几次差事都认认真真地完成了,又在真刀实箭的战场上立功活下来,詹权显然不是一个笨人。他觉得郡主好似在提点他什么。詹权若有所思。

  郡主又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转移话题道:“其实我这几天并没有闲着,给几位姨都备了礼物,你看看合适吗?”至于给万商、静华道人的礼物自然早早就送了。只是寻常人家没有刚成亲的小媳妇给公爹的姨娘送礼的,故而还得找个时机才能送出去。

  给金宝珠的礼物是一份菜谱,里面收录了十好几种风雅清新的小点心,显然是知道金宝珠的娘家开了酒楼。这些点心算不得是真正的秘方——要是真正的天下仅此一份的秘方,那金宝珠肯定就不敢收了——但金家酒楼主要也不是卖点心的,点心对于他们是锦上添花,故而就显得很合适,可以放在专为读书人开的那半边楼里售卖。

  当然,要是金宝珠和娘家关系不好,这些个点心菜谱,她可以留一份当做女儿们未来的陪嫁。但事实就是她和娘家关系不错,她在府里不方便出门,把这样的菜谱送去娘家,就很有些“衣锦还乡”的感觉,叫金家族人都知道她对家族的贡献。

  金家但凡感恩,还不真金白银地给金宝珠送来?又因为时人几乎都很重视家族,这就叫金宝珠面子里子全都有了。

  给木蕾准备的是一份名帖,是一个挺有名望的老先生的名帖,显然是知道木蕾娘家有个过继来的弟弟,而这个弟弟年少聪慧。木家那种情况,这个弟弟想要拜得名师不太容易,但有了这份名帖,他至少拥有一个珍贵的和老先生面对面交流的机会。

  这同样也是在算计人心。因为姐弟关系好,所以木蕾肯定在意弟弟的前程。而品性纯良的弟弟一旦前程有了着落,他日后便是木蕾的助力,更是安信侯府的助力。

  给思玉的是一本抄录的笔记,见詹权抬头朝自己看过来,郡主笑着说:“是我爹生前的笔记,我从中挑了一些思姨可能感兴趣的内容,回头和思姨一起探讨探讨。”

  至于给两位万姨的礼物等等,詹权已经没有心思往下看了,只是皱着眉头看向郡主:“你这不是……”这不是对府里的女眷挺了解的吗,怎么刚才还要向我请教呢?

  郡主说:“我只是担心我了解来的和你知道的不一样,万一出现偏差就不好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但詹权觉得自己好像被试探了。他并不知道郡主要试探他什么,明明他事无不可对人言,无论郡主问了他什么——只要不涉及公务上的绝密内容——他都会说的。

  詹权迎上郡主的视线,郡主一副笑语盈盈的模样,眼睛里全是坦荡。按说詹权这时应该夸一夸郡主,说她贴心,说这些礼物筹备得很好。但詹权却有一种感觉。

  郡主想听的大约并不是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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