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绝色反派爹 第47章

作者:神仙老虎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科举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小青河留下太多他们三姐弟的回忆,他带二郎学枭水,寻思着就是狗刨啥的,两只胳膊随便一扒拉就行了,再好学不过了,不成想差点儿把弟弟给淹死,幸好弟弟帮他瞒着了,否则爹非把自己屁股揍开花儿。

  他们姐弟三个有一次还偷了娘唯一的一根儿缝衣服针,给烧红弄弯了,用来钓鱼。

  鱼没钓上来,倒是钓上来个王八,大姐说王八好,别人想钓还钓不上来呢,人家都说王八大补,老二读书费脑子,吃了王八肉,准能补脑子。

  大姐打小会做饭,敢下手,虽然没做过王八,但是肉就得煮熟了吃,就是那王八的壳子不好弄下来,三个人捣鼓半天也找不到窍门儿,还把大姐手给切了。

  二郎恨那王八,直接把王八给扔到开水里烫死,给大姐报仇。

  大姐说还是得吃了才能不亏,不成想那王八被开水烫过之后,反倒是好去壳了。

  姐弟三个人第一次吃上王八肉,他想给爹娘留一些,大姐说,“那要让娘发现咱偷了她的针咋办?”

  二郎说:“赶紧吃完给收拾干净,咱们啥也没干,啥也没吃,啥也不知道。”

  ……

  一家人驾了三辆马车,还带上了自家的小毛驴,这牲口喂久了,就成了家庭的一分子,舍不下。

  在全村人的送别下,周家人与众人依依惜别。

  忽然,一个小闺女儿从人群中冲了出来,追着远去的周家马车奔跑。

  小闺女儿个子不高,但跑得贼快,像是一阵风一样撒开脚丫子全力追着马车奔跑,黑色发髻上漂亮的红绸绳随着她的奔跑甩动,阳光下甩出一道道金色的星光,那是红绸绳上珍贵的金线。

  周大郎看到后面有小娃子远远地追了上来,忙叫停了马车,纳闷儿这是哪家的小娃子,追着马车干啥,莫非是钰哥儿在庄子里的小玩伴儿舍不得他?

  周锦钰也以为是,寻思着是铁蛋儿还是大牛呢,这俩人平时得他的好处最多,爹给买的小零食有一大半儿进了这俩货的嘴巴里。

  没良心的,爹中了举人,大人不让他们来找自己,真就再也不敢找他玩儿了,呸,好朋友不应该是两肋插刀么,这点儿考验都经受不起。

  这会儿倒是良心发现了,晚了!

  他都要走了,跑来煽那门子情,害他难受,周锦钰的大眼睛湿润了。

  还没等眼珠子完全湿透,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咋是周二妮呢,他跟她不熟啊。

  周二郎目光落到二妮头上的红色绸绳上,眼睛眯了起来,才五岁就学会私定终身了,连定情信物都给人家小姑娘了,钰哥儿可真能耐呀,这要不管教,自己保准年纪轻轻就喜当爷了!

第59章

  周二妮儿跑了一头汗,自个儿早上让大姐捯饬半天给扎好的发髻散了,小头发狼狈地沾在脸侧,小脸儿涨红,呼哧着扶住周家的马车大口喘气儿。

  朱云娘忙从马车上跳下来,掏出帕子心疼地给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妮儿,你咋追过来了,瞧你跑得,把自己累坏了可咋办。”

  “婶儿,俺,俺找钰哥儿。”二妮儿亮亮的黑眼睛盯着车上的周锦钰。

  周锦钰见竟然真是来找自己的,抬头瞅了瞅他爹周二郎,周二郎没吭声,把娃抱下车。

  二妮儿见钰哥儿下来,上前一步在他跟前站定,一脸认真地道:“钰哥儿,俺是来告诉你俺的大名叫啥——俺叫周春笛,春天的春,笛子的笛,这名字还是俺爹找你爹给俺起的呢,你爹吹笛子可好听了,你看到他吹笛子,你就能想起俺了。”

  周锦钰:“……”

  周二郎:笛子有什么好吹的,我以后改吹箫了——呸,我改抚琴。

  周二妮儿见周锦钰不说话,鬼精灵的大眼睛射出几分泼辣威胁来,“周锦钰,俺叫周——春——笛。你记住了没有!”

  周锦钰看她凶巴巴的样子,想笑,道:“周春笛,很好听的名字,我记住了。”

  说完,他又把自己发辫儿上的宝蓝绸绳解开来,递给她,“二妮儿,你两条换着用吧。”

  他眉眼温柔,小奶腔软软润润的,温暖的像是三月里的春风,宝蓝色的绸带衬地他白嫩的小手一看就是牵不起的样子。

  二妮儿经常被庄子里的男娃子欺负,从来没见过钰哥儿这般温柔又心好的男娃子,可他就要走了,她再也见不到他这么好的人了。

  二妮儿没有伸手接那漂亮的宝蓝绸带,小姑娘猛地转过身,撒腿就跑,跑出去了老远,忽又站定,回过头儿来,冲着周锦钰用力挥动小手,“钰哥儿,你要把身体养好,以后长大了可不要像你爹一样呀!”

  说完这句话小姑娘的眼泪突然就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她很想让周锦钰给她家做上门女婿,但她们家养不起,虽然上门女婿做不成,她还是想让周锦钰记住她,她也会记着周锦钰,世上再没有这么好的男娃了。

  二妮儿把头转了过去,狠狠抹了把眼泪,流眼泪是最没有出息的,她不想让人看见,她要做家里最有出息的女娃子,就像钰哥儿他爹那样,家里只要有一个人有本事了,全家都跟着过好日子!

  周二妮儿只是周锦钰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因缘际会有了短暂的交集,然后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周锦钰不会记得周春笛,周春笛却永远记得那一份珍贵的温暖,让她相信这世间总有温柔的男子。

  那条珍贵的红绸绳二妮儿再也没有戴过,她不懂“喜欢风,不一定要拥风入怀”但她懂自己拥有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比如爹娘,比如姐姐妹妹们。

  马车哒哒哒继续前行。

  周二郎搂着儿子,低头问他:“二妮儿头上的绸绳是你送给她的?”

  周锦钰点点头。

  周二郎“哦”了一声,又道:“钰哥儿喜欢二妮儿?”

  周锦钰客观评价:“爹,二妮儿很可爱。”

  周二郎捏了捏他肉肉的小腮帮,“比不上我们钰哥儿。”

  朱氏抿嘴儿偷笑,在夫君眼里,儿子身上就算生个虱子,都得是个双眼皮儿哩。”

  周二郎又道:“钰哥儿五岁了,有些事情爹以前没有教过你,现在要告诉你,大干朝男女七岁不同席,钰哥儿虽然还小,但也要知道男女有别。”

  顿了顿:“钰哥儿不能看女娃子可爱,就随便送给人家礼物,尤其还是自己贴身用的东西,男人送女人礼物是男人对女人的一种承诺,送了就要对女娃子负责,是要娶人家的,钰哥儿明白吗?”

  周锦钰心说爹你想得太多了,你儿子才五岁,二妮儿也才六岁多,小姑娘还什么都不懂呢,不过周二郎说的话他是认同的。

  他轻轻点了点头,“钰哥儿记下了。”

  “记住了就是好孩子。”周二郎喂了他一颗罗罗糖,状似随口道:“那根红色绸绳爹最喜欢,当时选了很久,还因为它贵纠结半天,最后才咬牙买下了,现在我们倒是不缺钱,就是很难再买到一模一样的了。

  周二郎看到自己给儿子买的头绳戴在不相干的人头上,碍眼。

  还有,这个二妮儿忒不会说话,再没有比她更不可爱的小娃子了。

  周锦钰听他爹这么一说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当时没想那么多,易地而处,如果是他给爹买的东西,被爹转手送人,大约他也会觉得不开心,尤其还是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被转送。

  他小脑瓜儿蹭了蹭周二郎的胸口,“爹,对不起,以后不会把爹给钰哥儿买的东西送人了。”

  周二郎摸摸他头,“钰哥儿以后要送礼物给朋友,可以和爹说,也可以和娘说,爹娘陪你去选,也可以给你建议,但爹送钰哥儿的东西,是爹的心意,心意是不能转送的,明白吗?”

  周锦钰点头,“爹,钰哥儿知道了。”

  薛良有三个月到半年的观政期,且大概率会外放,因此没有带家属随行,三个女人拉着他依依不舍,哭得不行,尤其是老三。

  她有身孕了!

  只是现在还不显怀。

  薛良怕刺激周二郎,毕竟自己稍微那么一养精蓄锐就一举得子,也没这么夸张,举了多少次记不太清楚了,反正老三怀孕一个来月了,应该是刚回来那几天怀上的。

  他不想刺激,老三个傻白甜不懂事儿呀,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她怀孕了,声音大得身边人都能听见,“哥哥,我生产的时候你一定要回来啊,你不回来我害怕。”

  周二郎在旁边儿听得嘴角儿直抽抽,薛良可真不要脸,竟然让他女人学那话本子,管他叫哥哥。

  这边儿薛良偷瞄周二郎一眼,心说,啧啧啧,看吧,准是又妒忌了,可这事儿是老天爷赏饭吃,天赋异禀他也没办法呀,不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把这仨伺候好,可真不是人干的活儿呀,在家一个月,他都累瘦了。

  周二郎对人家女人怀孕没感觉,一直想要娃子而不得的朱云娘却是羡慕地都难受死了。

  心里难受,她还怕周二郎看出来,跟车上没话找话,强颜欢笑。

  周锦钰都能看出来,更不要说周二郎了。

  夫妻间的问题,周二郎不想当着娃的面讨论,装做没看出来。

  古代没啥避孕措施,周锦钰不清楚父母到底是谁的问题,还是双方都有些问题,但是他很清楚,在这个时代只要生不出娃,基本就会认定是女人的问题。

  周锦钰能理解娘的压力,他故意搂住周二郎的脖颈蛮不讲理道:“爹,钰哥儿不准你再有其他孩子,钰哥儿只有一个爹,爹也只有钰哥儿一个儿子。”

  他大部分时间都很乖巧,极少有这种霸道的时候,奶凶奶凶的小模样儿,忒招人稀罕。

  周二郎笑道:“照顾你一个爹都很操心了,要那么多做什么,爹才没你薛叔叔那般傻,自个儿给自个儿找罪受。”

  周锦钰趴到他爹耳朵边儿,小娃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像是茸茸的小尾巴扫在周二郎的皮肤上,软软的,暖暖的。

  周二郎听见儿子小声说,“爹不准自己主动要,但若是那送子娘娘非要给我们家送来一个小宝宝,咱们也不能狠心不管他,钰哥儿帮着爹一起照顾小弟弟小妹妹。”

  周二郎的眼泪一下子控制不住涌了上来,钰哥儿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吧,这孩子是来报恩的么。

  怕娘太自责,就说他不想要小弟弟,又怕爹想要孩子,就拿送子娘娘说事儿,自从钰哥儿前年病好了以后,小娃越来越懂事儿,有时候懂事儿的让他心疼。

  他写字儿,钰哥儿就在旁边儿帮着研墨,小鼻头儿上沾了黑墨汁儿也浑然不觉,抬着小脸儿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夸赞的话不要钱似得往外冒。

  “爹的字真好看,这么好看拿出去都能卖钱的吧。”

  “我爹是全南州府最会写字的吧,薛叔叔好勇,竟敢和爹做朋友,每天被爹打击他是不是都习惯了。”

  他娘叠衣服,他也跟着忙乎,唯恐他这个爹听不见似的,故意用很大的声音道:“娘给爹洗的衣服好干净,铁蛋他娘洗的衣服就不成,他要不说洗过了,钰哥儿都看不出来呢。”

  娃子,某种程度上大概是一个家庭最强有力的纽带。

  世人皆骂某些人得志便猖狂,却不知道某些人付出了多少努力,被压抑了多久,当负面情绪被释放的那一刻,实在是太考验一个人的心智。

  身份地位的骤然升高,周围人对自己态度的前后变化,不是身在其中的人,永远无法理解这种感觉,每天睡前他都要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飘,不要飘。

  这种飘体现在方方面面,甚至是夫妻之间。

  他十五岁就娶了云娘,最初的你侬我侬过去后,他们像所有的普通男女一样开始为生活忙绿辛苦。

  尤其是他,一心扑在考科举上,顶着神童的名号,压力大到超乎想象,一次次做梦,梦到自己在考场上不是找不到毛笔,就是考卷儿沾染上墨汁,要么就是时间太紧,自己答不完题,一次次被吓醒,汗透衣衫。

  他敢说,除了自家人,整个周家庄没有一人真正希望他中举——周长庆你穷得叮当响,还妄想让你儿子当举人老爷,你咋不上天呢?

  周二郎,会念几本破书,就真当你是文曲星下凡了?整个临河镇,都没听说那个普通人家出过举人老爷,这一家子人想做官,想魔怔了。

  一旦落榜,他将成为整个周家庄,整个临河镇,甚至整个南州府的笑柄,天下虽大,可除了家里人,谁会给他周二郎一点点体谅与宽容。

  富贵人家的子弟落榜叫失误了,失手了,想考就继续再考,不想考就回家继承家业。

  他若落榜,呵呵,你还有脸出门儿?你怎么不去死!

  如此重压之下,夫妻之间反倒格外和谐,云娘贤惠体贴,甚得他喜欢,他亦愿意宠着她,爱护她。

  如今,压力骤然卸下,身份地位不同以往,人性里那些欲望,好的,阴暗的,不足为外人道的,便开始蠢蠢欲动。

  他看云娘的目光开始不自觉挑剔,去巡抚府赴宴那件事他当时的确是不满,只是努力压抑住而已。

  之前的喜欢宠爱是真,现在的挑剔亦是真。

  自己常年不在家,心理阴暗,担心娘子长得好看引人窥探,不准她去邻居家串门儿,不准她这,不准她那,让云娘的生活中除了他这个丈夫再无旁人,现在又酸溜溜羡慕人家巡抚娘子大气体面会来事儿。

  儿子刚才的一番话,当真让他羞愧难当。

  周二郎你可做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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