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绝色反派爹 第65章

作者:神仙老虎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科举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云娘一会儿要安顿几个小丫鬟,周二郎带着儿子去卧房午睡。

  今日天气实在闷热,像是把人放在了蒸笼里,坐着不动都能出一身汗,一顿饭吃完,爷儿俩身上都有些汗津津的,周二郎不喜欢带着一身黏腻上床,在浴盆里兑好温水,带儿子冲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给孩子换了件儿凉快的无袖小汗衫和宽松短绔,他自己亦换了轻薄凉爽的交领纱袍,两套衣裳都是上次朱云娘从“虞美人”那里买回来的奢侈品。

  若是周凤英花那么多银子,一定会买穿在外面能让人看得见的外衣才会觉得不吃亏,朱云娘却敢把白花花的银子买了睡衣,她知道周二郎一定会喜欢的。

  轻薄软滑的布料带一点点儿天然的凉意,挨在肌肤上舒爽得很,周二郎很是满意,果真是一分钱一分货,一百两银子没白花。

  周锦钰拽了周二郎的手放在自己小衣裳上:“爹,娘给钰哥儿买的新衣裳可真舒服,你摸摸,是不是很软很滑。”

  “我们钰哥儿喜欢,以后咱们的小衣裳就都穿这家铺子里的。”周二郎笑着把儿子抱到一旁花梨木的红色交椅上。

  交椅靠背上放了软枕,月牙形的扶手可以防止小孩儿后仰摔下来。

  周二郎拉过矮凳,坐儿子对面儿,把孩子的小脚丫放到膝盖上,给修剪一下趾甲,小孩儿脚趾甲长得快,今天早上脚丫子蹬到他腿上,划得还挺疼。

  在这个时代剪指甲是个精细活儿,和现代那种很安全的指甲刀不同,就是比裁衣剪刀略小巧的一种交股剪刀,没有技术,或是不小心都有可能造成流血事件的。

  周二郎自己指甲修剪得勤,技术好得很,朱云娘亦是不及,因为大干朝的女子都喜欢把指甲留长,越是富贵人家越是,平民女子为了干活儿方便不会留太长,但亦不喜欢留得像男人一样短,朱云娘给儿子剪指甲从不敢剪太短。

  小孩儿白嫩的小脚趾一嘟一嘟的肉着,晶莹的趾甲盖儿像是染了三月桃花瓣儿的浅粉,可爱得不得了。

  周二郎叮嘱儿子不准乱动,周锦钰点点头,他那敢乱动,这剪刀前几日才被大伯磨过,寒光闪闪地,看着都瘆人。

  周二郎见儿子扭过头去不看,笑道:“不用怕,你不要看这剪刀磨得锋利,掌握了使用它的方法,越是锋利了才越是好用,爹不会伤到你的。”

  周锦钰其实想要弄出个现代版的指甲刀来着,但他又不想小小年纪太过妖孽,刚弄出个滑板车又发明指甲刀,也太那啥了,给家里设计的简易洗澡池都得缓缓再说呢。

  周二郎一手攥住儿子的脚趾,一手握着剪刀,动作又快又稳,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十个脚趾头全给修剪完,他又拿了小锉刀小心得给挫得圆润平滑。

  周锦钰看着他专注温柔的神情,真得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孩儿。

  云娘是敏感的,周锦钰前世寄人篱下,对他人的情绪何尝不敏感,云娘痛苦,他何尝不痛苦。

  主观上他是无辜的,但他确实是用原主的身体重生了,接管了原主的一切,他害怕面对云娘探究的目光,相比跟云娘睡在一间屋子里,他更愿意面对大伯。

  但他不敢。

  他害怕自己那样做了,云娘的怀疑更重,他强迫自己面对云娘,但面对云娘时,他又感觉自己手足无措,无所遁形,原主的记忆他不能说一点儿没有,但是支离破碎,模糊得很,他无法在一个与儿子朝夕相处的娘亲面前有底气。

  他强迫自己做得更像一个孩子,说幼稚的话,做幼稚的动作,偶尔滑稽搞笑,他知道云娘是半信半疑的,否则对待他不会总是如此矛盾,他想让她相信他。

  钰哥儿已经走了,就当他是转世投胎来的吧。

  世上哪里有那么多便宜事?

  穿越亦是,用了人家的身体,是要付出代价的。

  周锦钰前世是孤独的,穿越异世后除了孤独还有无法言说的不安全感。他害怕孤独,所以他要努力融入这个家里,云娘不认可他,他就努力讨好周二郎,讨好周家其他人。

  甚至他根本就意识不到自己讨好的行为,一切都是下意识的行为,因为“不让人讨厌”在前世已经成了他骨子里的本能。

  青年人的灵魂,孩子的躯体,认真观察周围的小孩儿,努力模仿孩子的一言一行,为了不露馅儿,逼迫自己代入孩子的思维。

  周锦钰本就不是周大郎那样心智坚定之人,长久以来的愧疚不安、精神和行为的分裂、各种情绪压力之下他的人格在无意识中已经越来越幼童化——

  除了智商和经历,他的潜意识里很少能记得起自己是个青年人,属于成人的意识被封印了。

  一定意义上来说,他现在其实是一个精神病人,只不过配上他幼童的身体,病得很完美,没有任何人会感觉到违和。

  这对周锦钰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最好的解脱,他不需要再辛辛苦苦扮演,演得不好自己尴尬地脚趾头扣地,演得好又对自己的幼稚羞愧到无地自容。

  如今他就是一个孩子,被家人宠爱的小孩。

  周二郎给剪完脚趾甲,抱起孩子出了耳房,去卧房午睡,周锦钰亲昵地搂住他的脖子,“谢谢爹。”

  周二郎逗他,“那你要怎么谢谢爹?”

  周锦钰:“孝敬爹。”

  周二郎:“怎么孝敬爹?”

  周锦钰:“天气热,钰哥儿一会儿给爹扇风,让爹凉快。”

  周二郎以为小子会说长大了孝敬,因为他小时候就是这么给周老爷子画大饼的,屡试不爽,不成想自家这个贴心小棉袄说得竟然不是哄人的话,是小孩儿的心里话呢。

  周二郎真是感动了,一把将儿子小脑袋扳过来,用力地在脑门儿上亲了一口,“爹的乖娃。”

  把儿子放到藤席上,周二郎搬了一盆儿冰水过来,放到床边儿。

  大干朝的冰不算稀罕之物,平民中的富户也能享用,买些硝石回来,制作起来也省事儿,准备一大一小两个水盆,大盆里倒入些水,小盆里也倒上水,放入大盆中,再将硝石倒入大盆中,小盆里的水就会结成冰。

  聊胜于无,其实能带走的热量很有限,不过心理上却会感觉很凉快。

  上了床,挨着儿子躺下,周锦钰盘腿儿坐在大床上,小短胳膊挥舞着大蒲扇给他扇风,莫名滑稽得很。

  周二郎假装享受地闭了眼,嘴里指挥着儿子,“就帮爹扇二十下吧。”

  周锦钰摇摇头:“不行,要扇到爹睡着了才能停下。”

  周二郎:“好吧,那爹就抓紧时间早点儿睡着,别累着我们钰哥儿。”

  周锦钰的生物钟不能再准时,没给周二郎扇几下子,眼皮子就开始上下打架,小身子就像个不倒翁,跟那儿东倒西歪,栽过头儿了,猛地打个激灵,眼睛强行撑开,晃晃小脑袋,又继续接着扇。

  周二郎悄悄撩起一只眼皮,偷看儿子一眼,憋住笑,在心里开始默默倒数:“十、九、八、七……三、二、——”

  一字还没有数出来,周锦钰小身子一歪,栽到床上睡着了。

  周二郎把人轻轻给抱起来,放到他自己的小枕头上,给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

  他才刚刚洗过澡,没有束发,长到腰际的柔顺墨发披散开来像是瀑布一般,不经意划过儿子的小脸儿,就象是缓缓流动的水的轻吻。

  在照顾孩子的过程中,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很小,却润物细无声,让周二郎感到精神上的抚慰和满足。

  闷热了一天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丝丝凉意,很快,有小风儿从开着的窗户里吹进来,带着几分凉爽和潮气,舒服极了。

  周二郎给儿子的小肚子和胸口盖了薄单,又起身把窗户开得小了一些。

  不多会儿,外面传来了沙沙的细雨声,绵软细密的、多情的,可以感受得到的温柔。

  朱云娘安排好几个小丫鬟儿,一挑门帘儿进屋来,看到床上一大一小熟睡的父子俩,坐在床头静默良久。

  她的心结现在是解开了,可是钰哥儿呢,早慧的儿子能像对待二郎一样,对她毫无芥蒂的接受吗?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永和帝停下批折子的毛笔,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门口看着窗外的绵绵细雨,忍不住升起几分期待,北方两个产粮大省已经干旱了一个多月了,再旱下去,老百姓一旦活不下去了,就该闹事儿了。

  就不知道老天爷这场雨有没有惠及到那些灾区。

  魏伦极有眼色地走上前,笑道:“稚子心诚,莫不是太子殿下带着一帮孩子祈雨,感动了老天爷?”

  永和帝一笑,“但愿如此吧。”

  话音一转,他又道:“六元及第呀,这个周凤青果然没让朕失望,你说朕若现在就提升他为侍读学士,会不会升职太快了。”

  魏伦听罢,目光微闪。

第82章

  这场雨由小变大,下了两天一夜,八百里捷报传到金銮殿,北方受旱灾的两个省份天降甘霖,大大缓解了旱情,永和帝龙颜大悦,更加认为周凤青是名福将,趁此机会,以周凤青为灾区募捐祈雨为由,提出要破格提拔周凤青为翰林侍读学士。

  朝廷上的博弈看似深奥,说到底脱离不了权力之争,真要就事论事你就输了,皇帝想提拔周凤青还缺理由吗?

  同样内阁反对也可以随便找理由,有没有必要和皇帝唱反调而已。

  翰林院侍读,随时奉诏为天子或太子讲学解惑,乃是天子近臣,不出意外乃是下任首辅的备选。

  长江后浪推前浪,对徐庚的威胁不可谓不大,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望向了徐庚。

  徐庚老神在在,不吭声。

  现在内阁和皇帝的关系紧绷,继续恶化对谁都不好。

  不过是个翰林侍读而已,不是还没出翰林院的吗?

  再者说,他若出声反对,倒显得他徐庚胆怯怕了谁似的,他从翰林修撰走到首辅用了十五年,这十五年的历练难道是白给的?

  别人用三年都不一定能争取到的位置,周凤青只用了一个月,圣旨传到翰林院,众人无不惊诧,但见周翰林一撩衣袍,从容叩头,领旨谢恩,其声朗朗清明,宠辱不惊,当真是翰林院第一清贵周凤青。

  宠辱不惊的周大人下了衙门,晚上一家人吃着饭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对云娘道:“从下个月起,我的月俸便由二十石涨到四十石,大哥现在习武需得耗费体力,两个孩子正长身体,你让丫鬟每日买菜时带上些牛肉回来。”

  朱云娘点点头,众人继续各吃各的饭。

  周二郎:“……”

  没人问问我的月银为什么会涨么?

  从牛角辣到暖房韭菜再到状元车,周家人早非当没有见过大场面的土包子了,在他们心里一个比县太爷还高一级的六品大官儿,你还是京官儿,一个月的俸禄涨了二两银子不是挺正常的嘛。

  再说那牛肉虽贵,大郎和俩娃子身体需要,这花在刀刃儿上的钱绝不能抠唆,就跟当初全家勒紧裤腰带供二郎读书一样。

  二郎现在出来了,大郎想学点儿本领,那必须得全家支持!

  周锦钰大眼睛眨了眨,直觉告诉他,爹的语气里好像有点儿小得意,他从饭碗里抬起头来,好奇地问道:“爹的月银为何会涨这么多?”

  不等周二郎做答,他又用极其肯定的小语气道:“我知道了,定是爹在翰林院做得比别人都要好!”

  周锦钰这么一夸,倒把周二郎夸得不好意思了,暗道自己什么臭毛病,不过是升了个翰林侍读而已,还是靠着儿子的帮忙得来的。

  他不由握拳蹭了下鼻尖,有些不自在地夹了筷子青菜喂给儿子,道:“嗯,还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有比人家做得都好。”

  周锦钰冲他咧嘴儿一笑,一副我很了解的样子,道:“我知道爹是在谦虚呢。”

  周二郎心里被儿子夸得不好意思,脸上能装得很,对儿子笑了笑,很自然地转移话题,冲对面儿周凤英道:“大姐,我听钰哥儿说你最近在看铺子,看得如何了?”

  “嗐,别提了,这满京城就没有个傻人,往外转的铺子倒是不少,可不是地段不好,就是风水不好,但凡好一点儿的,出来就没,抢都抢不到。”

  周凤英一脸懊恼地抱怨。

  “有没有在国子监附近瞧一瞧?”周二郎随口问道。

  周凤英:“二弟你可真敢呀想,那一片儿可不光有国子监,周边儿可还有两个安京城最有名的书院呢,谁都知道这几个书院里的学生集合了整个安京城的贵族子弟,不差钱得很,只那寸土寸金的地儿不要说买铺子,就是租铺子的租金也吓死人。”

  周二郎抬眼看她,“贵有贵的道理,在这地方开铺子赔钱的可能性反而最低,大姐明日里不如去转转看。”

  周凤英咬了咬牙道:“在那种地方开铺子,若真是赔了,那可不是小数目。”

  周二郎轻笑,“做生意本来就有赔有赚,大姐怕什么,你手头儿上那份儿积蓄赔光了,弟弟这里不还有么。——大姐尽管放手去干,天塌不了,再说了,即便真如大姐所说赔钱,这种地方的商铺往外转租也极为容易出手,不会损失太多银钱。”

  周凤英被二弟这番话弄得眼框子酸了吧唧的,道:“有你这句话,俺还怕个啥,别人能干的,咱也不比人缺胳膊少腿儿,摸着石头过河,不敢下河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这水是深还是浅。”

  周老爷子接过话头儿,“这成天在家里,闲得人要长毛儿,凤英喜欢干买卖,爹支持你,钱财上爹就不给你了,万一你和二郎的钱都赔进去,咱家这点儿家底得留着过日子,不过等你开了铺子,爹娘就过去给你打下手去。”

  兰姐儿在旁边儿听着,只觉得娘其实命好得很呢,当然,自己的命也不错,大舅二舅还有钰哥儿将来都是自己的靠山呢,比起伺候自己的小丫鬟实在幸运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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