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为舟
大鹅说着,忍不住仰头问了一句:“做东西,你会吗?灶台、桌椅、柜子这些!”
谢无舟摇了摇头。
鹿临溪:“那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谢无舟:“起初有仙人,住这里,结界护着,天火没烧尽……法术修补一下,可以住。”
鹿临溪:“原来这破屋子不是你搭的啊。”
谢无舟:“不是。”
鹿临溪想了想,笑着问道:“没事的,我相信你很聪明的,你一定可以自学成才的对不对?”
谢无舟:“……”
那一日,什么都不会的反派,在一只大鹅十万分的信任与教唆下,将卧房里的一把椅子拆开研究了半天。
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大鹅,伸长脖子在一旁连连发问:“看懂了吗?每根木头之间的衔接是有说法的,看懂了就可以举一反三了!”
好一阵沉默后,谢无舟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大鹅高兴得从地上跳了起来,扑扇着翅膀冲到那间堆满木头的房间里看了一圈。
也不知那些木头在这里堆了多久,轻轻踩上一脚都会碎掉似的。
“这些好像都烂掉了。”大鹅一脸遗憾地说着。
谢无舟:“找新的吧。”
鹿临溪止不住打了个寒颤:“可外头那些黑色的树不是白骨变的吗?”
谢无舟:“只有月圆之夜,会变。”
鹿临溪仍旧有些抗拒:“那我们要把它们做成家具,月圆之夜的时候,家里不全是骨头了!”
谢无舟:“砍了,就死了,死物,不会发生变化。”
鹿临溪:“真的?”
谢无舟:“我试过。”
鹿临溪闻言,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一人一鹅趁着天色尚早,外出找合适的木材去了。
鹿临溪也不知为何,一想到要给那破屋子里添置东西,心情就一下子好了不少。
也许筑巢是所有生物的天性吧。
想到能把一个糟糕的地方,收拾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自己还不用出多少力,她就止不住幸福了起来。
大鹅蹦蹦跶跶走在前头,打量着路上每一棵歪七扭八的树木。
该说不说,一个听话的大反派简直太好使了!
砍一棵树只需要一道灵光,砍完直接收入灵囊,继续指哪儿打哪儿,半点都不啰嗦。
木材收集够了,接下来就是回家考验某人动手能力的时刻了。
砍回来的木头在院中堆了一地。
谢无舟面对它们的神情那叫是一个如临大敌,鹿临溪这辈子就没见这家伙那么紧张过。
很显然,对这个修为高强到能够轻易摧毁一切的反派而言,创造远比破坏要难得多。
万幸,这家伙切木头的速度和别人切菜差不多,从外头带回来的木头够多,也可以随便试错。
鹿临溪一边吃着提前切好的果子,一边高高兴兴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家里需要多的碗筷,厨房里要有放碗筷的柜子,还需要准备果蔬的篮子与架子。”
“对了,院子里也要有桌椅,休息的时候坐在院子里吹吹风会比较惬意。”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搭个小亭子,桌椅就放在亭子里吧。”
“虽然这个鬼地方用不着遮阳,但是亭子除去遮阳外,还可以挡挡雨呢。”
大鹅一张小嘴叭叭地说着,忽然忍不住期待地原地蹦跶了两下。
“你想想看,下雨的时候,能坐在亭子里听雨,该有多闲适,多诗意啊!”
“还有还有,卧室里一定要添置储物的柜子,虽说现在家里什么都没有,但是以后一定什么都会有的,到时候东西总不能全堆在地上吧?”
“边上那间坏掉的房间,修好以后当杂物间,反正你可以凭空生火,用不着弄什么柴房了。”
“我们要不要在这里挖个地下室什么的,专门用来储存果蔬啊?”
“哦,应该也不用,降温这种事情你是在行的……”
为了让谢无舟能听得更明白一些,鹿临溪扑扇着翅膀在这不大的小院儿里跑来跑去的。
她在边上规划得十分认真,然而谢无舟只是面无表情地抱膝蹲在一堆木头边上,非但全程都听得十分沉默,甚至还两眼浑浊地走起神了。
这种极其不专心的态度,让好不容易才能翻身把歌唱的大鹅不高兴了。
她大步走上前去,突袭似的伸长脖子,咬住他的胳膊用力拧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拧,让他的眼神瞬间清澈了许多。
鹿临溪:“我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吗?”
谢无舟:“听见了。”
鹿临溪:“我都说啥了?”
谢无舟:“要做亭子。”
鹿临溪:“亭子都是几百年前说的事啦!”
谢无舟:“……”
鹿临溪:“我都说到地下室了!”
谢无舟:“抱歉。”
鹿临溪:“你下次再这样不搭理我,我就叨你脸了信不信!”
谢无舟:“好。”
甚至好?
这家伙怎么回事,被咬被拧没有反应,就连威胁说要叨他的脸都不咋在乎——他怎么连这个都不在乎了呢?臭美不该是他们孔雀的天性吗?
佛了,彻底佛了。
谢无舟还真是在不同的阶段,有着不同形式的刀枪不入啊。
“我咬你,你不会痛吗?”
“不会。”
“昨天那次都出血了!”
“不疼。”
鹿临溪闻言,伸长脖子往谢无舟手上看了一眼。
昨天被她咬出血的地方,此刻看上去又红又紫的,似乎都有些肿了。
这要是一点也不痛,她只能怀疑这家伙没有痛觉了。
可哪里会有人没有痛觉呢?
或许他在这个地方受过太多伤,所以不在乎大鹅这点微乎其微的攻击性了。
她想,他不在乎挺好的,他要一直不在乎的话,至少在梦里的这段时间里,她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可短暂沉思后,她发现自己不太能够接受谢无舟这副好欺负的模样。
她怀疑自己是个抖M。
她还是更习惯他桀骜不驯的样子。
鹿临溪:“笨蛋!”
谢无舟:“……”
鹿临溪:“别人伤害你,你不能默默承受着,你该反击,知道吗?”
谢无舟:“知道。”
鹿临溪:“知道你还被我欺负?”
谢无舟:“你对我,没有恶意,不是伤害。”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我下口没轻没重的,你可以看情况防御一下嘛!”鹿临溪说着,歪头问道,“你不是有护体灵力吗?怎么从来不用啊!”
“伤到你,怎么办?”谢无舟反问道。
“那玩意儿不会伤到我啊,最多就是把我弹开嘛!”鹿临溪认真说道。
“为什么,把你弹开……”谢无舟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你靠近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鹿临溪一时噎住。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哪有人会对一只刚认识两天的鹅说这种话啊?
可恶,他顶着这张脸,对她说这种话,弄得她好像有一点点道心不稳了。
鹿临溪浅浅吸了一口气,战术性后仰些许,忍不住沉默了好几秒,这才从嘴里憋出一句:“你少跟我花言巧语,一天天好的不学学坏的……快干你的活去!”
大鹅说罢,转过身去,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心虚地躲进了卧房。
谢无舟:“你的话,我没听全,你再说一次。”
鹿临溪:“回头说!”
她说着,在床脚缩成了一团。
她花了一点点时间,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告诉自己,谢无舟只是一个人在这个地方活了太久,内心太过孤独了,好不容易见到个会说话的,特别开心、特别珍惜,也是十分正常的事。
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的花言巧语没必要在意。
鹿临溪这般想着,闭上眼睛查询了一眼好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