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辛禾
“嗯。”他语调放轻，“放心睡吧，有我在这里。”
*
夏侯家。
花绍婴从昏迷中醒来，身侧趴着个毛茸茸的脑袋，正侧头面向她，睡得香甜。
看清夏侯绫的脸，花绍婴伸手想将她推开，抬眸却看到了夏侯和罗阴沉的目光。
“白绍婴，你要知道，若不是绫儿喜欢你，我早将你碎尸万段。”
听到这个名字，花绍婴微微一愣，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笑意，“你要真有这个本事，当年就该把白家赶尽杀绝，干嘛还要留我这个活口？夏侯和罗，总有一日，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她将“你”字咬得极重，恨不得用牙齿撕破夏侯和罗的脖颈。
夏侯和罗轻嗤一声，“说了多少次，白家的事情与我无关，你大伯和你爹死的时候，我还在寺中修行呢。沾酒发疯明明是你们白家祖传的病，偏要怪在我夏侯家头上。”
花绍婴扶着夏侯绫的脑袋，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枕头上，转头面对夏侯和罗，又是一副凶狠的表情，“我会找到证据的！”
“又要说那副编造出来的画吗？看来你酒还没醒，展籍，待会儿送白小姐回去。”
花绍婴瞪他一眼，甩开展籍往前走，没走几步，便听到身后的声音低沉带笑，满是威胁之意：“走的时候去看看白塔吧，毕竟他是你们这一脉，你唯一的兄弟。”
第81章
清晨，陈映澄睡到自然醒，一睁眼便对上江随山的视线，他指尖绕着她的一缕头发，像是小猫在摆弄它的逗猫棒。
“醒了？”江随山眸底泛起笑意，“刚才落鸢来过，二哥也来过。”
陈映澄还有些迷糊，闻言睁大眼睛，“嗯？”
“只是在门口经过，敲了下门，见你没醒就走了。”
“嗯。”
陈映澄闭上眼，在被子里翻过来翻过去，找了个舒坦的姿势，窝在他怀里还想继续睡。
“不能睡了，起来吃早饭。”江随山单手托起陈映澄的脑袋，“再睡下去要到中午了。”
“那就直接吃午饭吧。”陈映澄晃晃脑袋，刚睡醒的语气有些黏腻，她抱着江随山的胳膊撒娇，“再睡会儿。”
“要吃早饭。”
“不吃。”
“澄澄……”
他托着陈映澄的脑袋晃了几下，陈映澄没有反应，江随山便自己先起来，收拾好后将被子里的人捞起来穿衣裳。
“今天又不用去上学。”
“吃完早饭再睡。”
陈映澄在他怀里东倒西歪，乖顺地伸胳膊伸腿，等坐到梳妆台前，已经又睡醒一觉。
听见江随山拉开抽屉，陈映澄猛地惊醒，想起了正事儿。
“胜天剑还在我这里呢！”陈映澄拉开最底层的抽屉，将里面的针线盒拿出来，放到桌上，“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放我这里？”
盒子抖了两下，里面的胜天剑发出不满的抗议，陈映澄掌心合十诚心忏悔，让它推向江随山。
“这烫手山芋你快带走，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胜天剑呢。”
江随山正给她梳头，低头看了一眼，道：“前两日杨柳生的确来找我打听过胜天剑。”
“毕竟他还指望着用胜天剑打开剑阁密室，拿到赤日剑谱呢。”
“剑谱不是不在剑阁吗？”
“……嗯。”
陈映澄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从镜中注视着江随山的脸庞，他眼眸低垂，专注地摆弄她的头发，神情比他修炼时还要认真。
“小雀。”
“嗯？”
他抬头望向镜中，与她对视，唇角扬起，“怎么？”
“你想学赤日剑法吗？”
“……这个，倒是没想过。”
他思索几秒，本是在想关于赤日剑法的事情，可镜中陈映澄带着几分忐忑，目不转睛盯着他的样子太可爱，江随山忍不住弯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我觉得师父的剑法就很厉害。”
“嘁——师父要是听到你这话，以后肯定得在清河大陆横着走。”
“有我这样的徒弟，他确实可以在清河大陆横着走。”
“噫噫噫！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狂妄自大了！”陈映澄说完，又自己纠正自己，“自大倒算不上，因为你确实有这个实力。”
江随山轻笑出声，挽好手上的发髻，又想来亲她，被陈映澄歪头躲开。
“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不急。”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剑阁里有只黑蛟逃出来了，销声匿迹一个多月，昨日有人在城外的固江见到了它，我今日要带人将它捉回来。”
“剑阁里逃出来的妖怪多吗？”
“据倪涯所说，比我将胜天剑带出来前翻了三倍不止。”
陈映澄：“没有胜天剑镇压，这些妖怪性子也野了。你去的时候小心些，尽量在太阳大的时候去，黑蛟在阴雨天能隐于云雾。”
“好。澄澄今日什么安排？”
“没想好，吃个早饭，再睡个回笼觉。”
陈映澄打了个哈欠，又问：“百里言冬今天跟你一起去吗？”
“他帮不上什么忙的。”
“也是。他和秦向栗熟悉吗？”
“他想和谁熟悉就是几句话的功夫。”
“那你帮我打听一下，秦向栗最近几日都要去哪儿。”
“……你找他做什么？”
他语气变了调，右手搭在陈映澄肩上，抵着她纤细的脖颈。
他醋得明显，一点也不加掩饰，陈映澄抬眸看着镜中委屈不满的人，歪头蹭了蹭他的胳膊：
“找他打听些事情，你要是不放心，找你的小傀儡跟着我呗。”
“你可以找我打听，或者我去帮你打听……你说了不跟旁人一起。”
“你现在的身份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许多事他们不会跟你开口的。”
陈映澄招招手，江随山蹲下来，脑袋垫在她双腿上。
“而且我不是自己去，你还记得昨夜送我二哥荷包的那两位姑娘吗？”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
陈映澄：“昨夜我离开夏侯家的时候，她们找我说了会儿话，说最近秋猎盛行，他们一伙人正打算去宁山兽林狩猎。”
“所以呢？这和秦向栗有什么关系？”
“秦家老宅就在宁山附近。”
江随山眨了下眼睛，长出一口气，道：“宁山地形复杂，你对这里不熟悉，等我有时间陪你同去。”
陈映澄：“你去了旁人还怎么放肆玩？”
江随山咬牙：“我暗中保护你总行了吧？”
“我不需要你保护。”
“……我想和你一起去。”
他郁闷地腮帮子都鼓起来，抱着陈映澄的双膝，道：“你带着我。”
陈映澄把他拽起来，哄道：“乖，我是去帮你拓展人脉的。秦家丢失的那把射日神弓就在宁山兽林，等我把它取回来，你借花献佛，正好可以拉近与秦家的关系，想要调查夏侯家不是更方便？”
“我也可以去取的。”他固执道，轻轻推开陈映澄的手掌，“等你和那群人熟悉起来，又会冷落我。”
“哪来的又字？”
“你在永同书院……”
他垂眸，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委屈，像在控诉陈映澄的罪行，“你常和书院里的人，常和落鸢一起出去，把我自己留在家里。”
“你要这么算账的话，你帮师父在外查案的时候，不也是把我自己扔在家里？”
“那——”
陈映澄捏了下他手臂内侧的软肉，“做人不能太双标。”
“听不懂。”他蔫蔫地垂下脑袋，“我每次出去都想着你，想早些回来见你。”
陈映澄笑道：“我见不到你的时候，也会想你的。”
江随山唇抿成一条直线，像只委屈的大猫，“那你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能把自己置于险境中。”
陈映澄揉了揉他的脑袋，给他顺毛，道：“自然。”
*
陈映澄给青宝城的父母写了信，告诉他们自己要在赤日城小住一段时间。
虽然陈元覆嫌她耽误学业，将她训了一番，但有车挚和陈正澈在这儿，两人也没阻拦她。
她在家里宅了两日，将附近的街区都逛了一遍，闲得都快发霉了，终于接到叶书桃和唐觅的邀请，邀她同去宁山兽林狩猎。
陈映澄欣然应允，问陈正澈借了把弓箭，一大早便赶到宁山脚下和她们会合。
她们此行有七八人，加上侍卫丫鬟得有二十多人，除了叶唐二人，还有百里言冬和秦向栗，以及一个陈映澄意料之外的人，夏侯绫。
夏侯绫一身繁丽纱裙，在身着骑射装的人群中突出的有些显眼，她怀里还抱着一只卷尾猫，双色异瞳，乖巧地趴在她怀中，尾巴勾着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