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甘米儿
程文峰停住动作,看向她。
苏琴客观评价:“你太闷了,不懂得圆滑,默默干活不邀功,加上不爱笑,看着就不好亲近。”
她说完叹气:“人性都是有劣根的,哪有人会耐心去了解一个人,大家都那么忙,往往喜欢一些徒有虚表的东西,你要学会展现自己。”
“展现自己?”程文峰重复这几个字。
苏琴:“对啊,比如在领导面前就要表现辛苦,在朋友面前就要表现仗义,在外人面前就要表现得不好欺负,在喜欢的人面前就要表现出自己的优势.....”
从小受到太多白眼,这些都是苏琴摸爬滚打出来经验。
程文峰:“优势?”
“对啊,优势,”苏琴看着他思索片刻,“你的优势呢,从外表看,身材好长得高,从工作上看呢,就是前途无量,未来可期,整个人沉稳吃苦又脚踏实地,顾家又成熟。你要相信我的判断,你绝对是做老公的不二人选,你要坚信。”
“而且,说不定你以后会成为很厉害的生意人。”
程文峰听着她说得眉飞凤舞,唇角翘起一个弧度:“嗯。”
原来在她眼里,他有这么多优点。她对他如此看好,那他更要努力了。
“反正你要记得,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苏琴作出总结。
程文峰就是深情谦和的男配,这样的人,给不了女主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成熟沉稳,做事靠谱。
反正下场比她好。
就是爱而不得,终生未娶罢了,她都惨死街头了。
苏琴想着就有点伤感,神色黯淡不少。
“怎么了?”程文峰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
苏琴抬眸,贝齿咬了咬下唇,纠结道:“你说我这么坏,以后会不会惨死街头?”
她想起那个场景,浑身都哆嗦。
原主和苏家人彻底闹翻,她这也算闹翻了,还把苏父和柳梅的全身家当都卷走。
行为是不是比原主恶劣?
当初原主惨死街头时,程文峰还给她收尸,轮到她.....
“年上不要说不吉利的话。”程文峰认真说,却又怕语气太严肃吓到她,“这样不好的。”
“嗯嗯,我不说。呸呸呸。”苏琴打了几下嘴巴,随后看向程文峰,还是忍不住,“以后我要是出点什么事,你要记得帮帮我,其实我挺怕死的。”
他们也是朋友,比原著里感情好多了,可别等到她冻死街头才帮她收尸。
程文峰:“......”
以后帮不帮得到忙不知道,反正那几天,苏琴睡到天亮起床时,程文峰都已经爬上屋顶开始修补了。
修好屋顶后,程文峰运来了一车瓦片和砖头,开始修补墙面和台阶,苏琴见他什么都会做,还不是半吊子,眼底露出诧异:“你怎么什么都会?”
“我在建筑队待过,后面效益不好,就没跟着了。”程文峰拿起一块砖头,叠在上面,轻轻敲稳。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他还观察了下水平面,然后接着放下一块。
苏琴见他干活辛苦,跑去烧水,她将烧好的水倒在水杯里,端着过去:“给。”
程文峰接过来,指尖无疑碰上她的指节,肌肤触摸的那处触电般酥麻,他怕暴露情绪,埋头大口喝水,耳尖微微有些泛红。
这么冷的天,他居然有些冒汗。
苏琴丝毫没察觉,蹲在他身边:“我昨天找来报纸了,一会我就把窗户糊好,再给门上漆。”
“嗯。”程文峰心不在焉回话。
两人分工明确,破旧的小院每一天都有新变化,苏琴看着满足感油然而生,每天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蹦跶,脸上笑意满满,一会问他要不要铲沙,一会又问他还需不需要石子和砖头。
话说个不停。
小院子充斥着两人的谈话声。
程文峰上扬的嘴角未曾消散,他一个人忙前忙后的确辛苦,但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舒畅。
他甚至放慢速度,舍不得这么快结束。
年假结束的前一天,程文峰把做好的桌子和长椅搬进去,宣告着苏琴的小院改装彻底完成,他还去买了副对联,贴在大门上。
苏琴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内心的悸动不断,她扯动着唇角:“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什么都不缺啦。”
不知道是不是程文峰的错觉,他好像看到了她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泪光,让他心尖跟着顿了顿。
“你是大功臣。”苏琴笑意藏不住,跟程文峰道谢,“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
“没事。”
为了犒劳程文峰,苏琴决定在她家做一顿大餐,她还去采购了不少食材回来,有鱼有肉。
这段时间,因为考虑到程文峰太累,苏琴每天都自告奋勇做饭,他也很给面子,每次都吃完。
这次拎着食材回来,程文峰走去厨房:“我来吧。”
“你嫌弃我做的饭不好吃!”苏琴跟在他身后,急得跳脚。
程文峰否认:“没有。”
“你就有!”
“你想多了。”
......
苏琴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等程文峰把饭菜做出来,她尝了好几口。
不就是比她强那么一点点点好吗?
这些年,她都这么活下来的啊,她自己做的也不是很难吃吧?
当晚,苏琴早早就搬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的行李很少,就只有几套衣服和一箱书,还有这几天断断续续添置的一些生活用品。
苏琴关好门,看着这个小院落,还是有种恍惚感,眼眶发胀,鼻尖一再发酸。
她有自己的家了。
苏琴以为累了这么些天,又回到自己的家,躺在炕上很快就能睡着,没想到她翻来覆去,反而失眠了。
脑海里,不断闪过她和程文峰这几天在小院里忙来忙去的场景,一幕幕像电影似的播放。
苏琴并未多想,反而感慨:“真是难忘的经历。”
她如今是有地有房的人了,再也不用寄人篱下,活了两世,好歹有了自己的窝。
*
年假结束,工厂复工。
苏琴在门口遇到了柳梅,对方瘦了一圈,看到她后,也不像以前那么热情打招呼。
好似还有股怨气。
“梅姨?”苏琴笑眯眯主动叫了她一声,“来这么早呢?”
柳梅面容僵硬,虚伪地一抹笑挤都挤不出来。
她太恨了。
苏琴走后,苏父告诉她,家里的存款一分没有了,全给苏琴了,还有那些金首饰,那是她所有的家当啊。
况且,李雯那些金首饰是苏父拿去给了别的女人,却要她来还,为了给儿子保住工作和房子,她老本都掏光了。
柳梅没接话,苏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夸赞道:“梅姨,你好像瘦了,身材更好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柳梅气得一口血都险些吐出来。
她本来就不胖,再瘦下去都病态了。
一大清早,让柳梅吃瘪使苏琴的心情好了不少,只可惜一进车间,就有人给她不痛快。
只听周秀芳又在和几名女工窃窃私语着:“可不是嘛,苏琴和他爸都断绝关系了,逼他爸拿了一大笔钱,然后收拾东西就走了。”
“谁知道她去哪住,能去哪?不知道是不是有了男朋友。”
“还说要高考,这下都要结婚了吧?不过婚前就同居,影响多不好,你能让你女儿这么干?伤风败俗。”
......
周秀芳正说着,看到苏琴进来,声音逐渐小了点,但一点示弱,甚至还有点看好戏的心态。
苏家闹出那一波,周母好奇听墙角,隐隐知道大概,初二周秀芳回娘家拜年,说了一嘴。
这下可把周秀芳兴奋坏了。
大过年的苏琴比父母拿钱断绝关系,然后一个人离家出走,任凭哪一条,都不是一个正经儿人家的姑娘该做出来的事。
以后哪家敢娶啊?
在众人视线里,苏琴走进来,一脸疑惑问:“咦?我们厂怎么时候招野鸡了吗?怎么这么吵啊?”
“噗嗤——”
这明显地嘲讽,让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周秀芳开始都没听出来是骂她,反应过来后都要跳起来,阴阳怪气道:“我们在说有些人是白眼狼,逼亲生父亲拿钱还断绝关系。”
“谁?谁是白眼狼?反正我不是。”苏琴说完追问,“我拿的可是我妈留下来的钱,我妈的钱不给我花难道给你花?你是她女儿吗?要不你去我妈墓前问问她给不给你花?”
周秀芳一时语塞,面如土色。
她只知道苏琴逼苏父和柳梅交出一大笔钱,哪知道这钱是李雯留下来的。
苏琴:“什么是白眼狼?父母病了不照顾,死后赶回来分财产的,那才叫白眼狼。”
“你胡说什么?”周秀芳急了。
周老太太病的时候,她躲得远远的,一死立马出现分家产,这事前两年才闹得沸沸扬扬,罐头厂谁不知道?
“我和你解释一下什么是白眼狼,你急什么?”苏琴不紧不慢戴上手套,一副不解的样子。
周秀芳咬牙切齿,一肚子火无处发。
她要是和苏琴对着干,不就坐实对方口中的人是自己吗?
周围人的视线却一直往周秀芳身上瞟,神色玩味十足,眼里就差没写着都知道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