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日绯
算算时间,皇帝活不过今晚,王爷很快就能带兵攻入皇城,兵贵神速,只要一切发生得够快,等到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王爷已经扫清一切障碍,登基称帝了。
那时皇帝已死,王爷就是大祁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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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瑶、梁浅和祁翊三人被宣召入殿,原本冷清的寝宫内,如今跪了一地太医与内侍。
祁昭躺在床上,面色泛青,确乃中毒之相。
他半瞌着眼,虚弱的对三人招了招手,祁瑶从未见过这样的祁昭,当即便忍不住扑了过去,紧紧握住祁昭的手,泣不成声。
祁昭嘴唇翕动,梁浅见状走上前将祁瑶扶起:
“公主,陛下有话说。”
祁瑶这才冷静下来,坐在床边静待。
“朕命不久矣,现传位于武安侯世子祁翊,尔等今后需尽心辅佐。”祁昭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却足以让安静到极致的寝殿内的每个人听得分明。
祁翊红了眼眶,真情流露,扑在祁昭床边大哭:“皇叔!”
祁昭似乎很累的样子,又看向祁瑶和梁浅:
“禹王反了,今夜恐有宫变。”
这惊人的消息一经说出,寝殿中立刻传来此起彼伏的诧异抽气声,祁瑶连哭都忘记了,怔怔的呆愣当场。
倒是梁浅即刻反应过来:
“陛下的毒莫非是禹王所下?”
祁昭点了点头:“是。速召内阁众臣来此,朕要留诏书。”
梁浅此刻虽然心惊,但也知兹事体大,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按祁昭的吩咐去做。
祁瑶看着虚弱不堪的祁昭,简直心如刀绞,她想起入宫路上听到的消息,对祁昭问:
“你今晚正因召见了‘她’才中毒的,是不是?‘她’动手下的毒,是不是?”
祁昭看向祁瑶,犹豫片刻后才点了点头,又说:
“她也是受人所迫,朕已将她就地阵法,不必再去追究了。”
祁瑶愤恨叹息,左右看了看,问道:“金梧秋呢?她不是被你带进宫了吗?”
祁昭目光微动,良久后才幽幽一叹:
“她不愿留在宫里,以死相逼,朕也不愿强求,送走了。”
祁瑶五内陈杂,竟不知说什么好,她想若是金梧秋在宫中陪伴,凭着祁昭对她的喜欢,未必会让谢珺近身,可世事就是这么无奈。
“她去了哪儿?”祁瑶忽然双目赤红,露|出凶光:“你那么喜欢她,我去把她抓来,若你熬不过,我让她为你殉葬!”
说完,便要起身行动,祁昭大惊,猛地伸手拉住了她。
祁瑶感觉胳膊仿佛被钳住了一般,这力道简直不像病弱膏肓的人,两姐弟目光不自然的对上,祁昭忽然疯狂咳嗽起来,他下意识抓了祁瑶一下后,身体的平衡仿佛被打破了,突如其来的咳嗽,让殿中之人又是一阵忙乱。
可尽管如此,祁昭抓住祁瑶的手却始终不曾放开,祁瑶被他咳得心惊胆战,哪里还敢再提要去抓金梧秋陪葬的事,无奈安抚:
“好了好了,你别激动,我不抓她殉葬,总行了吧?”
祁昭得了保证,这才松开了抓住祁瑶的手,安心躺下平复。
而这时,梁浅也带着内阁众臣赶到昭福殿,祁昭看向梁浅,指了个方向,梁浅立刻会意:
“礼部拟旨,陛下要写诏书。”
梁浅熟门熟路从昭福殿御书房内取来文房四宝,秘书省、礼部官员在慌乱中一一就位,将诏书绢帛铺陈开来。
整个寝宫内安静至极,祁昭用虚弱但足以让殿内每个人都听见的声音,说出册封武安侯世子祁翊为太子的旨意,长公主祁瑶、大驸马梁浅监国,武安侯晋为一等武安公,其他六部官员任命皆有变动。
拟旨后,由梁浅确认无误,扶着祁昭坐起身,亲手盖上玉玺,至此旨意已成。
“朕死后还望诸位尽心辅佐太子继位,待他如待朕。”
祁昭说完这句话后,昭福殿内响起众臣山呼‘谨遵圣喻’,然而久久之后,昭福殿内却再无声响,俯趴在地的官员们迟迟等不到平身的声音,纷纷抬头观望,只见皇帝陛下已然躺下,双目紧闭,神态安详。
几个太医自群臣中走出,对着祁昭一阵查探后,由太医院院正亲口宣布:
“陛下——驾崩——”
昭福殿中一阵呼喊哭泣,祁瑶崩溃不已,想扑到祁昭身上,被几名太医阻拦,梁浅只好将她紧紧按在怀中。
不过很快就听殿外传来‘禹王谋反杀进宫’的消息,众臣惊惶失措,新上任的太子祁翊与奉命监国的长公主祁瑶都不得不忍下悲痛,命人守好陛下龙体的同时,拿着亲自接管宫中禁军与侍卫,至宫门御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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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宫外,焦急等待的孙氏终于听到宫人们四处逃窜时喊着‘禹王杀进宫’的消息,兴奋至极。
她举着匕首,亲自去殿内把已经躲在墙角的太后谢兰给揪了出来:
“你听到了吗?王爷杀进宫了!”
谢兰被揪着头发,狼狈不堪,苦不堪言,苏嬷嬷的尸体还在原处,永寿宫也早被孙氏带进进宫的刺客占领,如今皇帝死了,禹王谋反,她这个太后也做到头了,就连性命都被捏在孙氏的手中。
“阿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你,你放过我吧。”太后捂着被揪得生疼的发际苦苦哀求。
孙氏享受般看着她,又岂会轻易放过她,巴不得看多一点她求饶的丑态,以安慰这些年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的自己。
“让我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要不你跪下来求求我,说不定我……”
孙氏得意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她机械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心房,一支带血的利箭竟从背后射穿了她的整片胸膛,她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整个人就直挺挺的向前倒下,正好倒在了太后谢兰身上。
“啊——”
谢兰没想到孙氏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还来不及躲开就被她的尸身压住,从未遭受过这些的谢兰吓得大叫不已,手脚并用的把死不瞑目的孙氏从自己身上推开。
孙氏带进宫的那些刺客们纷纷起身去抓谢兰,只见一群玄甲暗卫如鬼似魅般出现,护在谢兰身前,一场没什么悬殊的打斗后,所有刺客都被擒下。
为首的暗卫这才转身向谢兰行礼:
“属下等护驾来迟,让太后受惊了。”
谢兰仍跌坐在地,她从这些人的装束认出他们是皇帝的暗卫,这才敢松了口气,心中升起无限希望,颤声问:
“是皇帝让你们来救哀家的吗?”
为首暗卫冷静回道:
“是陛下临驾崩前发出的指令。”
谢兰刚刚燃起的希望,在听暗卫说到‘驾崩’二字时被彻底浇灭。
“驾崩?皇帝他……”
“一刻钟前,陛下已然驾崩。”
谢兰只觉全身的力气被瞬间抽去,双腿发软,跌坐在地。
皇帝真的驾崩了?
那她今后该怎么办?接下来谁当皇帝?新帝还会尊她为太后吗?
第86章
◎大火◎
禹王祁旸及世子祁彦带兵杀入皇城外门, 见内宫门紧闭,正欲命人强攻,一支利箭精准无比射在禹王的马蹄前, 吓得他慌忙勒马,看向内功城墙上箭射来的方向。
祁瑶站在城墙之上, 身后披风猎猎作响, 身侧祁翊手持弯弓, 小小年纪,气势惊人。
而先前射向禹王的箭, 所有人都看到射箭之人便是祁翊。
“祁瑶, 我劝你莫要顽抗, 祁昭此刻已然殡天,他无子嗣,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本王此行受命于天,只需你此刻开启宫门,本王保证你依旧是长公主, 一切尊荣照旧!”
禹王在西南窝了半辈子,早就有不臣之心,只碍于祁昭过于强悍, 每每将他压制得无法动弹, 此番经过他耗时多年的布局筹谋, 总算等到这个机会。
当年宁王没做成的事, 他今夜补上!
祁瑶瞠目欲裂, 便是此人的阴谋, 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带大的弟弟在面前死去, 钻心之痛让祁瑶恨极了他, 从祁翊手中夺过弓箭,不由分说向禹王引弓射去,一连七八箭,射得禹王拉缰乱躲,差点中箭。
“敬酒不吃吃罚酒!待本王登基,第一个杀的就是你!”禹王怒不可遏的吼道。
“我呸!”祁瑶把一只箭篓的箭尽数射尽之后,在城墙上破口大骂:“轮得到你个老匹夫登基,陛下早已立了太子,诏书玉玺齐全,尔等乱臣贼子还不速速就擒!”
祁瑶当众骂他老匹夫,又听她说起立太子之事,禹王心里不慌是不可能的,他筹谋多时,之所以选择今晚起事,主要就是想一个兵贵神速,趁着祁昭被毒杀,后继无人之时,他振臂高呼,率先攻入皇城占领先机。
只要事后把下毒谋害祁昭的人交出去平息众怒,反正下毒的是谢珺,提供毒、药的是信国公夫人,谋杀祁昭之事完全可以推在姓谢的身上,把谢氏除掉后,他就能顺理成章的登基为帝。
现在听祁瑶的意思,祁昭的确出事了,可她为什么说祁昭早立了太子?
祁昭不是没生儿子吗?
越是心慌,就越是害怕,禹王决定不再与她废话,正要下令攻城时,就觉后方有异,他带来攻城的兵不知为何,竟开始如潮水般向内涌来。
“怎么回事?”禹王怒声质问。
世子祁彦也是一头雾水,忽然身后有将领大声疾呼:
“不好,咱们被围了。”
禹王的兵被尽数赶进内城,后方扬起一面又一面的猎鹰旗帜,这面旗在大祁无人不识,乃是武安侯府季家军的专属,这面旗帜飞扬在哪里,季家军就在哪里。
“爹,咱们中计了。”
世子祁彦在看到猎鹰旗的那一刻才真正害怕起来,季家军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后方已经被他们扫荡过了。
看来他们的行动,季家军那边了如指掌,但季家军是何时发现他们的异动,又是从何时开始应对的,他们竟一无所知。
而最坏的可能,是从他们决定毒杀祁昭开始,就已经被盯上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对方请君入瓮、斩草除根的计策罢了。
“别慌!”禹王苟了一辈子,基本的理智尚存:“继续攻城!季家军谋反,陛下垂危,所有禹王府众随本王攻城救驾!”
从祁瑶的话语中,禹王可以确定祁昭必定已死,只要他此刻入宫,把季家军关在宫门外,撑到明日上朝之时,他反污季家军谋反,把这池水彻底搅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禹王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亮,却被城墙上如春笋般冒出的弓箭手射断了后路,箭矢如雨般疾射而下,仅一轮的功夫,禹王及身后将领兵士便伤及了大半。
祁昭不是死了吗?为何皇宫守备布防仍这般森严?那些弓箭手是早就埋伏在城墙之上的吗?禹王此刻胆战心惊,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夜可谓自投罗网,已是瓮中之鳖。
“尔等已是穷途末路,此时缴械降者,孤不杀之。给你们三息时间,一、二……”
祁翊用一声‘孤’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还没等他数到三,追随禹王谋逆的部众便纷纷丢下手中兵刃,一盘散沙般抱头跪地求饶。
禹王肩头中箭,从马上摔下,看着手下丢盔弃甲,便知大势已去,而更令他难堪的是,世子祁彦竟也随那些部众一般,抛下了手中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