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日绯
金梧秋觉得自己早晚要被气死在他这张嘴里,平缓了下呼吸后,对他扬了扬始终捏在手里的战利品。
祁昭眉峰一挑,问道:
“怎么,金老板想赖账?”
金梧秋不知多得意:
“赖什么账?哪有帐?这就是一张空纸,我……”
金梧秋正想把这张丢死人的纸当面撕掉,目光往纸上瞥了一眼,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卧槽!真是张空纸!
他把这么一张空纸仔仔细细的叠好放在荷包里,荷包贴身藏在衣襟中……
金梧秋愤怒的把纸撕了扔到他脸上,祁昭捡起其中一张碎片,放在嘴边吹到半空:
“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否则金老板写给在下的情书可就不保了呢。”
金梧秋气得搓脸,指了他老半天才问出一句:
“不是说好到此为止吗?做人岂可言而无信?”
祁昭神色泰然: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同意。”
金梧秋回想了一番,当她说出‘到此为止’后,祁昭没有挽留、没有拒绝,那不就是同意吗?
“你还说要最后送我一回。”金梧秋试着帮他回忆。
祁昭依旧摇头:“那也是你说的。”
金梧秋急了:“怎么又是我说的?你自己送我回来,送我到门口,连再见都没跟我说一声就马不停蹄的走了!”
“没办法,赶时间。”祁昭想了想,解释道:
“我好歹是个皇帝,白天也很忙的,能抽出一个时辰亲自送你回来已经很够意思了,送你回来的时候,行宫里还有三位加起来两百岁的阁老在等着我召见呢。”
“……”
金梧秋万万没想到他不说再见是这个原因。
扶着额头苦恼了好一阵,确定凭她自己无法从口才与武力上胜过对方后,直接板下脸,郑重的发出警告:
“你再不走,我便喊人来,到时伤了你可别怪我。”
祁昭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外看了看,干咳一声:
“那个,容我提醒你一下。”
“上回你要让人来赶我走时,若伤了我还能叫不知者无罪;但这回,你都知道我身份了,还让人伤我的话……”
房间内短暂的沉默后,金梧秋忽然端坐,对祁昭问:
“陛下打算仗势欺人吗?”
祁昭听她唤自己‘陛下’,也不再玩笑,坐起身来沉吟片刻:
“梧秋,我尊重你,也不愿勉强你,我只是觉得,你我之间不应该就这样草率的放弃,既然各方面都很合适,为何要被身份限制?”
金梧秋坚持:
“我相信你不会勉强我,但我不能失去自由,所以还是不合适。”
祁昭欺身上前,吓得金梧秋下意识后退,捂住自己衣领:
“你,你干嘛?不是说不勉强吗?”
祁昭一手撑在床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做那些无用的防备动作,嗤笑了一声:
“我一个皇帝让你白嫖,你在那纠结什么?”
“谁不让你自由?你我是第一天相处吗?我限制过你什么?”祁昭没好气的问。
金梧秋一时语塞。
仔细想想,他确实没限制过什么……但那是以前,他作为金梧秋的男人,自然不好限制什么,可现在他身份变了,即便他自己不限制金梧秋,他身边的人都会想方设法的来帮他限制。
“从今往后,一切照旧。我还是你的夫郎兼外室,你依旧是金老板。想做什么都可以,没有人会限制你,包括我。”
祁昭似乎看出了金梧秋的顾虑,大方给出保证。
金梧秋有点心动。
关键是不心动也没别的法子呀。
诚如他所言,从前不知他身份,派人把他打出去也就打了,如今明知他身份还动手,那岂非等同谋逆,金梧秋自问还承担不起这么大的罪名。
祁昭见她仍在犹豫,痛下血本道:“要不我给你下道诏书!行不行?”
“下诏书?”金梧秋疑惑不已,考虑过可行性后,果断摇头拒绝:“你要下道诏书,岂非天下皆知了。”
“呃,会有一些人知道吧,那……朕就再下道诏书,让他们缄口不言。”祁昭商量道。
金梧秋对他这套娃式的诏书很不看好:
“算了。”
祁昭见她神色有所转变,问:
“那我们……”
“不知道。”金梧秋叹息提醒:“但有一点,不管你我关系如何,最好都别让人知道。”
祁昭似乎有些为难:
“别的都好说。但你也知道,这回事情闹得很大,大驸马肯定是知道了。他知道了,长公主就会知道,而长公主知道,其他几个……大抵是瞒不过的。”
金梧秋无语,也就是说,现在不管她答不答应,皇家那边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别这样。我那几个姐姐,虽然各有各的毛病,但总的来说人都还不错的。”祁昭宽慰。
金梧秋瞥了他一眼:
“呵,与阁下相比,几位公主的人品何止是不错。”
祁昭啧了一声:“你夸她们,也别踩我呀!”
金梧秋不想看他,独自转至一旁生闷气,祁昭试探着靠近,先是从后面贴贴,见她不抗拒,干脆把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双手还至她身前,一会儿亲亲耳朵,一会儿啃啃脖子……
终于把金梧秋给整烦了,干脆躺下把自己藏到薄被中去。
没一会儿,只觉房中渐渐暗了下去,祁昭将所有烛火吹熄后,自动爬上床,把金梧秋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在怀里,幸福满满的说了句:
“舒服!睡觉!”
黑暗中,金梧秋睁着眼等待适应黑暗,忍不住问他:
“那张纸你藏哪儿了?”
年少轻狂时果然不能做太多承诺,还留下纸质的痕迹,妥妥黑历史,想起来都会起鸡皮疙瘩那种。
“想去偷吗?”祁昭问。
金梧秋不动声色:“问问。你不敢说啊?”
祁昭沉默,片刻后说:“金銮殿正大光明匾额后三寸之地,去偷吧。”
金梧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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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十分舒爽,金梧秋是被院子里的鸟叫声吵醒的,一睁眼,便是满室阳光。
身边的人一如既往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想起他说自己往返一趟行宫和涌金园要近两个小时:
“这么辛苦,何必呢。”
金梧秋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下床洗漱梳妆,刚换好衣裳,房门就被敲响,珍珠姑娘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东家,您醒了吗?”
金梧秋从屏风后走出:“进来吧。”
珍珠姑娘推门而入,手里还拎着个超大的食盒,将里面的早饭一一取出后,金梧秋不禁咋舌:
“这么多?”
珍珠姑娘把碗筷给金梧秋放置齐全:
“是谢公子吩咐的,他说东家这几日都瘦了,昨晚又没吃晚饭,今早起来肯定饿极了,让我多备着些。”
金梧秋夹了个白糖糕,咬了一口后问: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他话了?”
珍珠姑娘腼腆一笑:
“哎呀,谢公子除了事有点多,人还是挺好相处的。所以,东家您就原谅他,别把他赶走了。”
金梧秋正在喝粥,差点被呛到:
“谁跟你说我要赶他了?”
“谢公子啊。”珍珠姑娘给金梧秋递了方干净的帕子:“他昨晚回来时,特地跟园中上下都打了招呼,说他惹了东家不快,请我们多帮着劝劝您呢。”
金梧秋手里的粥都有点烫手了:
“他……这么说的?”
珍珠姑娘点头:“嗯。谢公子还是挺受大家欢迎的,人长得好,又没什么架子,东家就看在他那么努力营救您的份上,别跟他生气了。”
金梧秋呵呵一笑,她还能说什么?这家伙连她身边人都策反了,想把他从身边赶走是越发困难了。
正说着话,门房就有人来禀报:
“东家,五公主派人送来帖子,说一会儿要来拜访。”
珍珠姑娘从门房手中接过一张像粉色花笺的帖子,里面还真是祁珂的笔迹,用文绉绉的语言表达了她想上门拜访的意思。
金梧秋无奈把帖子合上,看来她确实知道了。
珍珠姑娘不禁问:
“公主不是想来就来,什么时候还下过帖子?”
金梧秋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说让珍珠姑娘去准备,她则继续吃早饭,确实是饿狠了,一桌丰盛的早饭几乎全部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