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日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觉得旁人不敢赢我是吗?”祁昭一眼看穿金梧秋的意思:“不好意思,那一场我是化名而去的,打的时候无人知晓我身份。”
金梧秋没忍住:
“既然无人知晓,那事情又是怎么传出去的?”
祁昭解释:“还不是怪谢恒,我当时都要拿了彩头走了,他突然跑过来大声行礼,弄得场中其他人和我都十分尴尬。”
金梧秋想像当时的画面不禁笑了。
祁昭见状,凑到金梧秋面前问:
“怎么样?想不想请教一下我这位名师?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机会的,金老板若是错过,就亏大了,你不是从不做亏本买卖吗?”
近在咫尺的俊逸脸孔令金梧秋心旌摇动,但还有些顾虑,只听祁昭又说:
“除非你就是怕人知晓你我的关系,我就那么见不得人?”
金梧秋下意识否认:“不是,就……”
没等她说完,祁昭就接过话头:
“不是就好,明日去麟趾行宫,我亲自教你。”
“啊?”金梧秋有点为难:“还要去行宫?要不算了吧。”
祁昭却十分坚持:
“不能算。我长姐那性子很强势的,你若拒绝她,她定饶不了你。”
金梧秋疑惑不已:
“长公主……强势吗?”
“当然!她是所有人里最强势的,又凶又霸道,仗着年纪大还不讲理,可惹不得!”
“……”
直到这一刻,金梧秋才清晰的感觉到他和祁珂的姐弟关系,都喜欢在背后蛐蛐人,只是对像不同而已。
“所以还是去吧,明日开始你随我一起去行宫,待我教你几招,保管你在击鞠会上大杀四方。”
祁昭这就帮金梧秋做好决定,兴致勃勃的去书案后写写画画起来,金梧秋不忍再拒绝,将邀请帖拿起重看一遍。
罢了,去就去吧,反正有祁珂在,旁人想来也不会多注意自己的。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金梧秋还在睡梦中时,就被轻柔的推醒,见窗外天才方亮,金梧秋困倦不已:
“这么早去骑马,太刺激了吧。”
“早上不骑,你到了行宫可以继续睡的,省得我中途回来接你。”祁昭说着话,便着手帮金梧秋换衣裳。
金梧秋头脑还未清醒,全凭祁昭摆弄,直到感觉身上凉凉的,这才惊觉衣裳被脱了一半,慌张表示:
“我自己来。”
祁昭只得遗憾放手,坐到一旁暗自欣赏去了。
金梧秋很少这么早起,迷迷瞪瞪洗漱完,走出房门看见珍珠姑娘已经等候在外了。
昨晚金梧秋已经跟珍珠姑娘吩咐过自己要出门的事,祁昭留下了个随从:
“你们在家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让他去传话,他知道你们东家在哪里。”
自从上回营救东家的事后,珍珠姑娘对祁昭的态度好了不是一点,闻言点头:
“东家以前常出门的,一般的事掌柜和我都能解决,你俩安心玩耍就是,不用记挂家里。”
祁昭颇觉上道,金梧秋却忍不住解释:
“不是玩耍,昨日跟你说过,是长公主邀我去打马球,我不太会,让他教教我。”
“是是是。”
珍珠姑娘敷衍点头,并不觉得出去学马球和玩耍有什么区别,看着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珍珠姑娘颇感欣慰。
走出涌金园,还是那辆送金梧秋回来的马车,外表看着不起眼,内里却是五脏俱全,宽阔便利。
比起上回坐这马车回涌金园时复杂的心态,金梧秋这回可谓坐得相当舒心,最让她喜欢的是马车里的一张软榻,正好能让她在枯燥漫长的路途中浅浅的补个眠。
一觉睡醒,麟趾行宫便也到了。
祁昭把她安顿在上回那座昭福殿里,他自己着急忙慌的去处理政事了,跟金梧秋约好下午再去马场。
金梧秋原本还想再睡会儿,但马车上的补眠效果还不错,她现在困意全无,干脆在昭福殿里转悠起来。
还是上回那两个宫婢跟在身侧伺候,她们一个叫芙蓉,一个叫芍药,是专门被调来昭福殿伺候金梧秋的。
从她们口中得知,这座昭福殿其实就是祁昭的寝殿,跟他在皇宫中的寝殿同名。
金梧秋暗自迟疑:他的寝殿,自己住进来是不是不太好。可她住都住了,现在闹着离开岂非更打眼。
便旁敲侧击的问芙蓉和芍药,两名宫婢训练有素,露着标准的八颗牙请金梧秋安心住下云云。
两人热情又周到,对金梧秋想知道的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有丝毫隐瞒;对她提出的任何要求都即刻去办,从不置喙半句;
最难得的是两人一点都不八卦,对于金梧秋是什么人,为什么被祁昭带回麟趾行宫,还住在他寝殿的事,从不多问半句。
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
金梧秋心想,要是在涌金园,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珍珠姑娘她们还不得围着她,不把天给问出个窟窿就誓不罢休。
金梧秋在昭福殿里看看书写写字,稍微打了个盹儿感觉就到中午了,祁昭穿着一身常服来陪金梧秋用午膳,饭后两人换过骑装来到绿茵如画的跑马场。
两匹骏马被牵过来,一匹健硕雪白,只有眼角有两块青色斑点,若不是近距离观看很难发觉。
还有一匹是体型较小的褐色马,看着与寻常马匹差不多,但皮毛溜光水滑,双目炯炯有神,竟也颇有神驹风采。
“这匹是我的马。”祁昭来到白马身旁,轻抚鬃毛,白马撒娇般蹭了蹭他。
金梧秋由衷夸赞:“它好神气,一看就是千里马。”
“确实。它父母都是大宛进贡的良驹,它在大祁出生,我亲自照料的。”祁昭眼中满是慈爱。
“有名字吗?”金梧秋问。
祁昭点头:“当然。我将它养的这般风驰电掣,追风逐日,怎会不给它取名。”
风驰电掣、追风逐日……金梧秋在脑中猜着这样优秀的骏马会叫什么呢?是叫追风?还是逐日?
“它叫点点。”
“……”
金梧秋所有的猜测戛然而止,脑子宕机。
也是,她能指望一个把喜鹊叫二喜的人,给自己心爱的小马取出多拉风的名字呢?
而祁昭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点点’这个名字与他的神驹并不相配,还怕金梧秋不理解,特地指着马儿眼皮上的两处浅浅青斑解释:
“你看,这里有两点。”
金梧秋为神驹感到不值:“看到了。”
“那这匹是……”金梧秋已经完全不抱希望,指着另一匹褐色马问。
祁昭说:“它可是货真价实的汗血宝马,不过才两岁大,送给你吧。还没取名字,要不你给取一个?”
“叫……小红?”金梧秋摸了摸小马的脑袋,按照祁昭的取名思路说了个名字,却遭到祁昭的嘲笑:
“也太土了。”
“那你说叫什么?”金梧秋虚心请教。
“它是汗血宝马……要不就叫它……汗子吧。”祁昭自信满满,稳定发挥。
金梧秋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这马说是送给她的,今后金梧秋想骑它的时候怎么喊?
汗子,过来!
光是想像那个画面,金梧秋就忍不住一阵恶寒,最终坚定不移的拒绝了取名鬼才的建议,重新为她的小马取了个好听的名字:红宝石。
一刻钟后,跑马场上一前一后的奔走着两匹骏马。
金梧秋自小就会骑马,骑得还不错,再加上红宝石不愧是名驹,哪怕才两岁大,表现也比一般的马儿要好很多。
祁昭先领着金梧秋在场上跑了两圈,然后才拿起球杆教授击鞠的技巧。
金梧秋会击鞠,只是水平一般,就是那种可以上场随便打打,但想赢就得看队友实力如何了。
一轮下来,金梧秋认识到祁昭并非口出狂言,是真的有几分本事,他给金梧秋演示的那几招都很厉害,最终金梧秋选了两招易学上手的。
一招叫【金雁横空】,就是一手拉着缰绳,一脚踩在马鞍上,横身击球;还有一招叫【傍花拂柳】,是一手拉着缰绳,身子侧弯而下,从马腹传球,出其不意,这两招都是不必脱离马背就能完成的。
还有其他招式,比如【白云出岫】【燕回朝阳】【白虹贯日】等都是要从马上跃起身去击球的,帅气是很帅气,但对于临时抱佛脚的金梧秋来说可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了。
金梧秋是个认真的人,既然决定要做,那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接下来的几日,她每天清晨随祁昭来行宫,祁昭去处理政事,她自己便由马师看顾着练习,晚上再一起回涌金园,每每累得眼皮子打架,坚持洗漱完爬床,沾枕就睡。
祁昭心疼她,想叫她在干脆在行宫过夜,这样不仅早上能多睡会儿,晚上也能早睡些。
金梧秋经过一番挣扎,还是谢绝了祁昭的好意,宁愿自己苦点累点,也不想引起他人注意。
就这样练了半个月,金梧秋的击鞠技巧有了质的飞跃,在行宫的跑马场上跟祁昭对阵两回,虽然都是输,但明显比一开始强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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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佳节,绿茵场上,马蹄踢踏,旗帜飘扬。
一年一度的皇家击鞠会便开始了,前来参加的都是京中名门子弟,世家贵女,加起来有近千人,场面极其盛大。
本场击鞠会拢共要办三日,各家可自行组队对阵,挑战的一方需额外设定彩头,一队最多十人,最少三人开赛。
宽大的马场被分割成八块,每一块都有至少有三四亩地那么大,周围高高低低布满了看棚,还专门给看客们提供千里眼,以便更好更清楚的观战。
金梧秋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多人的盛会,跟这里一比,从前她在江南跟富商们打的马球,简直就像小孩儿过家家似的。
王公贵族有属于各家的专座,金梧秋到场的时候,坐席上基本都坐满了。
祁珂等几位公主全都换上了英姿飒爽的骑装,长公主祁瑶亲自迎向金梧秋,她一身火红,明艳照人。
“怎的现在才来,都等你好久了。”
祁瑶一把拉住金梧秋,将她往主帐方向带,主帐旁边都是郡王府、国公府、侯爵府的专座,离得最近的自然是信国公府,谢恒、谢瑜、谢婉都在其内,谢婉身边还跟着一个对什么都好奇,坐不住的少年,应该是她的嫡亲弟弟谢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