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萝杀手
艾罗·梅尔直视格雷德的双眼，语气肯定万分，“我就是我，你想知道关于布莱恩的秘密用不着对我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他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有人会问出这个问题。
格雷德没有错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
这人在强装镇定，听到他问出那个关键问题后，那瞬间的恍惚和眼中一闪而逝的恐惧是骗不了人。
站在他旁边的乌云和秦尧对视一眼，表情都略显迷茫。
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如果换做平时，乌云肯定会忍不住追问，她看了眼格雷德脸上严肃的表情，最后还是示意秦尧保持安静，不要出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格雷德如果真的有什么没有告诉他们，那肯定是他心里还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或者说知道那件被隐瞒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不过现在他既然和艾罗·梅尔开诚布公的面谈了，那就说明等他得到想要的信息之后，她和秦尧自然也能知道被刻意隐瞒的事实。
格雷德没有注意到身旁两人的小动作，他缓缓蹲下，视线和艾罗·梅尔齐平，俯身向前，直到和对方只有一拳的距离，他格外粗粝的声音压低之后几乎微不可闻。
“你不用在我面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已经见过他了。”
艾罗·梅尔向后拉开和他的距离，拜托对方靠近带来的阴影。
瞬息的思考过后，这名沉稳老练善于伪装的大星盗团团长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
“你见过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听见他这句事不关己的话，格雷德低笑一声，“呵。”
“你是在害怕吗？”他丝毫没有掩饰对艾罗·梅尔的嘲讽态度。
“一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星盗团团长居然会害怕，那些死在你手里的人如果知道了，恐怕会活过来一起嘲笑你。”
“看哪，一个藏在别人身体里的胆小懦夫终于还是露出了马脚。”
“你！”
被一个自己曾经不屑一顾的人鄙夷，哪怕艾罗·梅尔的自认为气度有多大也还是忍不住破防。
他恶狠狠地瞪着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小鬼，“你知道些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资格对我说三道四？”
“所以你承认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这句话成功堵住了艾罗·梅尔的嘴。
他意识到了自己情绪的不对劲，不过是两三句话就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撩起怒火，这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状况。
想到眼前这个小鬼比西铎还要高超的手段，艾罗·梅尔选择了沉默，他盯着倒映在地面上的冷色灯光不再说话。
见对方还是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格雷德觉得他有限的耐心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既然给了机会还是不配合，那就不需要再绕来绕去了。
他之所以会这么迂回的问问题就是担心之前在威茨星地下室发生的事情重演。
试探了几句后，格雷德得出结论，这人恐怕根本就不能像地下室里的那个“艾罗”一样说出自己知道的，除非对方不想活了，他才有机会窥探令其畏惧的“秘密”。
既然艾罗·梅尔说不了，那就他来说吧。
根据他的推断，没有达到一定条件，或者说没有真正接触过那个神秘存在的人，是不会受其限制束缚的，当时地下室里消失的意识只有一个，所以由他来挑明是安全的。
格雷德缓缓站起，拍了拍因为蹲下变得有些凌乱的衣摆。
他的表情漫不经心的，语气也很随意，就那么轻飘飘地说出了自己猜想。
“你不是艾罗·梅尔，恩佐也不是恩佐，你们之间存在相同点，所以才能成为成为彼此的替代品，成为布莱恩手里的工具对吗？”
“那道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在你们违规的时候会强制抹除你们的意识。”
惊愕与恐惧瞬间在坐在地面的人脸上蔓延，一直还算平静的艾罗·梅尔脸色顷刻之间变得灰白无比，瞳孔止不住地颤动着，他突然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双手的束缚，想要用手捂住耳朵假装自己没有听到刚刚那句令人恐惧的话。
“闭嘴！闭嘴啊！我叫你闭嘴听到没有！”
他快速猛烈地摇着头，那张格外稚嫩的脸扭曲，嘴里不断重复着，“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不要！不要惩罚我，不要！”
短短的“抹除”两个字，让铭刻在骨头缝隙里每一处的无边恐惧再次卷土重来，嚣张肆意地铺开狠狠地攫住灵魂让他无所遁形，只能被迫承受从头到脚一波又一波的锥心刺痛。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那些强装的无畏的漫长天数有多可笑苍白。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阴影，到头来却发现阴影无处不在，只要他一天还活着，“它”制造的恐惧就像是跗骨之蛆难以甩脱只能被牢牢吸附着。
哪怕只是想到这个可能性，艾罗·梅尔立刻就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寸都开始泛起剧痛。
原本坐着人突然倒下，艰难地蜷缩着，浑身肌肉痉挛抽搐，双眼无神，嘴里不断机械重复着“不要”像是医院里突发急症的病人。
乌云和秦尧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懵了。
怎么回事，虽然他们也对格雷德的话很震惊，但也不至于被吓成这样吧，这是直接被吓破胆了啊。
眼看着对方眼白还有变大的趋势乌云动作迅速的从空间钮里拿出一只带有镇静作用的药剂，让秦尧压着不断抽搐的艾罗·梅尔果断扎了进去，直接推到最大剂量。
大概两分钟后，人终于平静了下来，但由于乌云下手太狠，人没有被吓晕反而就那么僵直地躺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三人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一时无话。
秦尧走过去踹了两脚确定对方是真的失去意识后，皱眉看着格雷德问，“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规则”什么“抹除”，居然能让格雷德连“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这么中二的话都说得出口，这事情简直闹大发了。
要知道这些话一般都是他和乌云负责说，而这人负责扶额假装不认识来着。
乌云脸上的表情此时此刻和秦尧的高度重合，她也满脸的不解纳闷。
“恩佐不是恩佐”这个情况她大概知道点，但这个“艾罗·梅尔”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点。
大概是两人脸上的表情过于生动，格雷德得到答案之后心里极其复杂的情绪被抚平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放松肩膀回到椅子上坐下，稍微了一番思绪，言简意赅地说了自己在威茨星地下室碰到的那个“巴松”的复制体这件事。
听到“巴松”这两个字，秦尧有片刻的愣神，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格雷德和乌云注意到他的异常，但两人都默契地假装没看到。
“之所以没和你们说这件事是因为不想让你们陷入危险。”
“我精神力比你们高那么一点，但那股力量依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我掌控的范围并且直接抹杀掉真正的艾罗·梅尔的意识，如果告诉你们，我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所以干脆就没说。”
这个由很强大，乌云和秦尧非常顺利地接受了格雷德的隐瞒。
开玩笑，这家伙的变态精神力都应付不过来的东西，他们两个哪里招架的住。
好奇的前提的有命好奇，这种一不小心知道就会送命事情还是离得远远的比较好。
“你的结论是，恩佐和艾罗·梅尔的身体里都不是他们自己的意识？”
格雷德点头回应，“对。”
“这也太离奇了吧，不是说这种转移意识的实验从来没有成功过吗？他们真的换了个芯子？”秦尧还是觉得惊讶。
“应该就是那股神秘力量的造成的。”
乌云忽然想到了一点，“如果说艾罗·梅尔原本身体的意识是在巴松复制体身上，那真正恩佐的意识呢？会不会也在一个复制体身上？”
格雷德遗憾道：“不知道，这一点或许就应该去问元帅了。”
他能知道和艾罗·梅尔有关的两个意识这件事完全是误打误撞的巧合罢了，和恩佐有关的情况目前为止他的情报有限。
“你说布莱恩用恩佐来当替代品，那就是知道恩佐的意识有变，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个布莱恩不会也不是布莱恩吧？”秦尧发散思维，“如果连帝国元帅的意识都能随随便便被替换，这未免也吓人了。”
他忍不住抖了抖肩膀，咦，感觉心里毛毛的。
格雷德努力回想了一下他的记忆里有关布莱恩的种种，那些记忆实在是有点恶心人，他撇了撇嘴角，嫌弃异常，“反正从我有记忆开始，那个老东西一直都是那副讨厌的样子。”
并没有出现像恩佐一样性情大变的情况。
“那现在这人怎么处？”乌云问。
他们能从克劳德手里顺利劫走艾罗·梅尔还是卡洛斯特在背后帮了点小忙。
三个不同军团的人这才有时间凑在一起。
不过这小忙对于格雷德来说无所谓，他现在基本上在烈银军团处于边缘状态，反正前线战场那么乱，没人会查的那么严。
想到自己被调离的原因，格雷德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看了眼正在努力思考把人丢哪里才不会棘手的乌云。
唉，他在心里长叹一声。
哪怕之前是乌云最先提起暗影星，但他现在已经将选择权交到了元帅他们手里，所以他还是什么都别说比较好。
让不让乌云知情，那是他们的事。
“就这样吧，送到卡洛那里去。”乌云最终拍板决定。
格雷德和秦尧都没意见，毕竟他们在各自军团的话语权有限。
*
在三人商讨时，不知多少光年外的一个烈银军团驻点里，被议论的对象恩佐此刻正在咆哮嘶吼着不甘质问。
“系统！系统！你给我滚出来！”
“你故意的是不是！故意泄露我的行踪，好让布莱恩抓到我！”
“你出来啊！”
“滚出来！”
布莱恩冷眼看着光屏上显示的恩佐的一举一动。
他就像是一个失去智的疯子，在狭窄的禁闭室里走来走去，一下哭一下笑，神态癫狂，甚至还会用力拿头撞墙发泄。
站在布莱恩身后的实验员再三斟酌后壮着胆子询问，“元帅，是否需要给实验对象注射镇静剂？”
“让他安静下来。”
收到指令后，光屏上的人很快停止了自残的动作，表情呆愣地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监控室里的人自觉离开，只剩下布莱恩站在光屏前。
“你不说点什么？他好歹是你现任宿主。”他沙哑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是在问谁。
“这是宿主自己的选择。”
毫无感情起伏的冰冷机械音突然出现在监控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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