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家七七
这年头小城市的飞机场真应了那句“一把u型锁就能锁起来”,巴掌的候机室,二十一世纪好些客运站都比它大。
落差太大,尘尘不免有些失望,飞机场也太小啦。
送白白进传送带的时候,尘尘比白白还不安,一个劲让他不要害怕,飞机一落地就来接他。
他们当中,不算苏桃桃上辈子,除了傅征途,其余人都是第一次坐飞机。
白白第一次出远门就坐飞机,也算是狗生巅峰了。
直到登机时看到外面的跑道,有飞机在半空中俯冲落地,尘尘才兴奋地鼓掌。
登机后,尘尘透过窗口看到刚刚落地的飞机居然还在跑道上滑行,不解地问:
“爸爸,飞机为什么一直不停下来呢?它要在地上跑到什么时候呀?”
傅征途帮小朋友绑好安全带,回道:
“飞机在空中飞行的速度很快,到了地面需要通过滑行来缓冲减速,此外要消除尾流的影响、停泊的机位可能很远等等,都需要滑行一段时间。”
“啊……”尘尘似懂非懂,但是他很感兴趣,不停地问爸爸关于飞机的问题。
傅远航长这么大第一次坐飞机,难免会害怕和兴奋。
飞机忽然上升,离心力带来的不适,或者忽然而来的气流造成的颠簸,都吓得他赶紧捂住心脏。
幸亏尘尘一边捂耳朵一边问问题,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周铃兰这个年纪也是第一次坐飞机,苏桃桃担心她不适应,没想到她适应良好,看着不喜不悲,不知道是有心事还是真淡定,总望着窗外出神。
苏桃桃也想表现得兴奋一点,奈何上辈子飞机和高铁就是个贵点的公共交通工具,她坐飞机的频率比公交车还高,实在是兴奋不起来。
干脆拉上衣领把脸一盖,安心补眠去了。
一直到飞机平安降落,尘尘把她摇醒,她还没从睡梦中抽离。
“妈妈,到了,我们到首都啦!”
周铃兰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象,恍然在梦中,首都,她梦里的故乡,当年离开的时候分明还没有机场。
尘尘是真的很兴奋啊:“妈妈你快看,首都的机场很大!比我们市里的机场大很多倍啊!”
首都的机场自然是最大的,地方能建机场就不错,自然没有可比性。
尘尘兴奋劲一直没有减退,在飞机上更是一分钟都不舍得睡觉,生怕错过什么,飞到半空以后就一直盯着窗外的“棉花糖”,看一路都看不腻。
傅征途给他讲了一路的飞机,有什么机型,能坐多少人,用什么发动机,哪里产的,涡轮在哪里,机翼有什么作用,分别用什么材料制作,为什么轮子飞行的时候收起来,降落前才放下……
聪明的小朋友听得津津有味,现在看到停机坪上那么多的飞机,更是兴奋不已,猛问爸爸哪个什么机型,这里是不是机翼,那个是用什么发动机……
问得边上的人都对他频频侧目。
事实上父子在飞机上对话的时候,就引来不少关注目光。
多大点孩子啊,求知欲居然这么强,懂的还多。
加上这家人实在是养眼,想不关注都不行。
父子俩等行李和白白的时候还在喋喋不休。
二月初的首都也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刺骨的寒风不是南方人可以想象的。
尽管苏桃桃做好了心准备,还是冷到上下牙齿打架。
幸好胡老爷那边安排了车子早早在停车场等候。
然而,不仅胡老爷子来了,连宋奶奶也来了。
尘尘记性好,记得二老,规规矩矩给二老问好。
二老一贯稀罕尘尘,恨不得把小宝贝抱起来转圈圈。
只是尘尘长大了,又比一般同龄孩子长得高,这几年跟着董升平练武,还特别壮实,他们想抱也有心无力啊。
尘尘特别隆重地给二老介绍白白,还夸它乖,坐那么久飞机都没有闹腾。
分别问过好后,宋奶奶才看到走在最后的两鬓都已经有些斑白的周铃兰,她失态地捂住了嘴,两眼泛红,说话都开始哽咽:
“你个倔孩子,可算是肯回来了!”
……
第462章 苏桃桃被这忽如其来的馅饼砸得有些懵圈了
周铃兰淡淡地看着眼前温和优雅的老太太,企图和记忆中的人重合,然而光阴似箭,流年似水,她已经找不到任何一点相似的地方。
她蠕动着嘴唇,声音始终卡在喉咙,叫不出来。
宋老太太走上前去,已经顾不得什么仪态不仪态,一把将周铃兰拥入怀内:
“铃兰啊,你个倒霉孩子,一声宋姨妈都不叫了吗?”
周铃兰笑着笑着,眼泪无声滑落,低声喊:“宋姨妈,别来无恙。”
宋老太太泪如泉涌。
别来无恙啊,几十年光阴过隙,哪能无恙啊?
“好了好了,孩子们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肯定饿了,先回家再说。”
胡老爷子让警务员帮忙把行李都搬上车,车上的空间足够大,白白也不用后尾箱,也有它的一个位置。
宋老太太挨着周铃兰坐,始终牵着周铃兰的手,一刻也舍不得松开。
苏桃桃虽然不知道几十年前发生过什么事,但她知道真相一定很沉重,才会让周铃兰几十年来从不踏足故乡,也从不提起半句。
“那边的人两年前已经死绝,多行不义必自毙,无儿无女卧病床是他们的最终报应。
你早已经跟他们断绝关系,改和你母亲姓,等我们百年以后,那边坟头的草就算比人高,也跟你没关系,路过也不需要再看一眼,他们罪有应得。”
温和优雅的宋老太太极少说这样冷漠刻薄的话,神情也很少这样凝重。
苏桃桃猜,狗血的恶毒故事来来去去就那几样,可能是周铃兰的父亲在她母亲死后,娶了个恶毒继母,害得年幼的周铃兰颠沛流离,差点客死异乡。
周铃兰生父那一脉除了周铃兰,无儿无女,断了血脉。
周铃兰早就和生父割席,改跟母姓,所以他们死后也不去拜祭,不续香火。
周铃兰望着窗外不停后退的光秃秃的树干,点了点头:“我知道。”
车里的气氛有些微妙,就这样沉默着,一直开到了胡家的四合院。
尘尘是个活跃气氛的小能手,一会说宋奶奶给你带了好吃的特产,一会说胡爷爷给你折了延年益寿的千纸鹤……
吃饭的时候有一个劲夸饭菜好吃,一口气炫它三碗大米饭,把两位老人家哄得不知道多开心。
车上那点压抑也就烟消云散了。
尘尘小时候有些口齿不清,唐老家的老吴和胡老爷子他都叫“福爷爷”,现在“长大”了,分得很清楚,但他还是叫老吴“福爷爷”,胡老爷子则叫胡爷爷。
吃过午饭,一家人也不再耽搁,把之前寄过来的东西一并搬上车,准备运回家去。
其实宋奶奶有太多太多的话想问周铃兰。
她很想把周铃兰留下来住几天。
只是周铃兰不愿意。
宋老太太也不再勉强,反正离得也也不远,来日方长,日后多的是时间。
“你那边已经收拾妥当,被褥床铺都是新的,锅碗瓢盆也都置办好,直接就能入住,回去先好好休息,这些东西不忙收拾。”宋老太太说。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周铃兰和宋老太太的感情很深,就算是母女,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难得,说感谢太见外。
“宋奶奶您回去午休吧,我们安顿好再来看你。”苏桃桃说。
苏老太太扬了扬手:“去吧,慢点开啊。”
……
周家老宅是真的离得不远,就在后面两个胡同,即便没有车,叫两辆三轮车拉上一拉,也就十分八分钟的事。
车子开到主干道,尘尘忽然指着对面说:“妈妈,阳阳哥哥家!”
苏桃桃也想起了“京城第一面馆”,摸摸孩子的小脑袋:
“尘尘记性真好,等改天有空,我们再去阳阳哥哥家吃面。”
尘尘扒拉着车窗,重重点头:“嗯嗯嗯,阳阳哥哥家的炸酱面好吃,咦,尘尘忽然往后看——”
“小叔叔,刚刚走过去那个人是不是阳阳哥哥?”
傅远航回过头,只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剪着一个精神的平头,他摇头:
“没看清楚,不知道是不是。”
时隔多年,李向阳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这个背影和记忆中的李向阳挂不上钩。
当然,李向阳也肯定不是当年的样子。
尘尘颇为遗憾:“我觉得他就是阳阳哥哥,阳阳哥哥笑起来也这么好看!”
胡老爷子现任警卫员叫小张,他也是“京城第一面馆”的常客,想吃炸酱面的时候都会去那里吃。
也是喜欢尘尘喜欢得紧,毕竟小家伙一见面就给他塞糖,想不喜欢都难。
他多嘴说了句:“他是对面那家面馆老板的儿子,我好像也听他们叫他阳阳。”
“哇,”尘尘回过头看着警卫员,“小张叔叔你说得对,我就说是他是阳阳哥哥!”
警卫员:“尘尘记性真好,这么久还记得。”
他当胡老爷子的警卫员已经有两三年,这是他第一次见尘尘,也就算说尘尘最少两三年没见过阳阳,少年这几年的变化也很大,尘尘居然能认出来,是真的很厉害了。
尘尘点头:“我见过的人都记得,小张叔叔,我也会一直记得你的!”
小张哈哈大笑:“好好好,记得好……”
……
这边还是老样子,和几年前来的时候差不多。
一道之隔,一边平房大杂院,一边标准的二进四合院,分成泾渭分明的两个阶层。
后面的胡同道路没有前面的宽广,车子开不进去,只能停在主干道,再把东西一点点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