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夭
大屏幕上一遍又一遍重复,让有意愿的女巫去边界。北部各个广场迅速沸腾,所有人都在讨论北部扩张这个最新?的话题。
“我想去！我在地狱里?的巫术领悟力比别好多?女巫都强，我不信我不行?！”
“我也是，咱们?一起去吧。我早就受不了中心区那些女巫的张狂劲儿了，不就是仗着自己加入地狱早吗。”
“就是！好多?人甚至都不是早加入地狱的那批女巫。就是有了个女巫亲戚，鸡犬升天了。比那些真有实力的女巫还狂妄。”
“尤其是那些男人,不就是*大、好使、能把女巫伺候高兴吗,他们?是个屁啊！一天天臭显摆，狂个什么劲儿。当?男人可真好,不用累死累活地工作，也不用搏命拼前程,长个*就能跟着女巫过好日子?。”
准备去边界的女巫们?肆无忌惮地说着,丝毫没考虑周围男人们?的感?受。
她们?一路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些女巫家属，哪怕那些男家属穿戴明显比其他男人高一档次,一看就知道他们?来?自不错的家庭。
在这些朝着边界逆行?的女巫们?心里?，她们?前一段时间过的苦日子?只因?自己比有些女巫少了一个机遇。如今新?的机遇就在面前，只要抓住，敢打敢拼,她们?的未来?绝非旁人可以比拟。
“你要去吗？我家闺女还小呢，我可不想去……”
“我才不去呢！凭什么咱们?女巫养了男人那么久,现在还要冒死去开拓新?领地。合着男人光享受就行?？我要是撒旦，我就把男人扔到边界填线去。”
“就是。咱们?冒死从炼狱怪物里?抢领地，指不定家里?的男人偷偷找别的女巫享福去呢。多?傻的才会去啊。”
“最怕的就是，领地抢回?来?了，人死了，让那些男人继承咱们?的领地。光想想就觉得亏！我可不去。”
不准备去边界的女巫们?也旁若无人地聊着各自的原因?。周围的男人们?听得直翻白眼，可又不敢公然反驳，只能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窃窃私语。
“简直笑?死，说自己不敢去就算了，还能赖到咱们?身上。实在没处赖了是吧。”
“能抢回?来?算啊。抢都没抢回?来?，就开始讨论抢回?来?领地如何如何了，这就是女巫的逻辑。”
“反正现在只要是个男的，就有错。没错也能硬凹出错来?。咱们?都快成了原罪了。”
“我看这些不敢去边界的女巫，还不如那些去边界的女巫呢。虽然都嘴臭，可去前线边界的那些女巫是真的敢打敢拼。”
“没错，人家有硬实力，嘴臭点?又怎么了。人家没准就是单纯地强者鄙视弱者。指不定她们?不光瞧不起咱们?男人，也瞧不起那些不敢去边界的女巫呢。”
“要我看啊，还真不如像她们?说的那样，找个敢去边界的强大女巫。反正她们?说都说了，还不如把她们?说得坐实。”
“啊……像中部那样吗？要是能有自己的领地，感?觉确实挺舒服的啊。”
男人们?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思想和内心已经坐上了滑梯。开始为强大的女巫辩护、主动替女巫切割，假想自己与对方拥有相同的想法和心境、压迫伤害自己的只是一部分女巫而?已。开始以从属者的身份去幻想那些他们?眼下无法凭靠自己拥有的东西，自己为自己制造梦境。最后就只能一路顺着滑梯朝着那条不归路滑下去。
唐灵在众多?女巫抵达边界后，交代遗言般对着摄像头说：
“我……本来?想着在杀死上帝后，创造出一个自由?的、不受任何规则约束的、公平的世界。可惜……上帝宁可与我同归于尽，也不想给我整顿世界的时机。”
“我知道很多?人类不喜欢我，觉得我太?过自私自利。可我的每一单交易，都征得了交易当?事人的同意。如果这都不算公平，那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才叫公平。我在履行?的，就是我心中最极致的公平。哪怕很多?人类无法理解我，认为我该死。”
“我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神明。我只是一个，一个拥有人类血统的、一直在反抗上帝的女巫而?已。就算没有你们?，我也是要与上帝对弈的。一样会死，没准会死得更快。所以我决定帮你们?一把，当?作……临终的交易。交易的内容是：我以女巫之身帮你们?开拓未来?，你们?和你们?的世世代代，要将女巫精神薪火传递下去。这是我与你们?全?人类的约定，愿不愿意？”
撒旦唐灵的声音，传遍北部中部以及天堂地狱。
不是通过广播视频，而?是通过耳语。
此时此刻，没有人有心情感?叹撒旦的强大实力能够同时与整个世界所有人沟通、意念不受人间天堂地狱的限制。
北部新?一代的孩子?还未孕育，北部就已经拥挤得无法生存。所有人都知道照这样发展下去，无论是北部还是中部，迟早会变成完全无法生存的炼狱。
人们?都知道，这股强大的力量是撒旦弥留之际的孤注一掷。最自私的撒旦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刻，用仅剩的力量为人类搏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愿意！”
“愿意！”
“我们?愿意！”
“……”
人间、天堂、地狱，所有人类齐齐喊着愿意，回?响声久久不曾平息。
夹带着无数人的心声，全?都是人类对撒旦唐灵的感?激之语。
“撒旦大人，感?谢您，谢谢您将我们?从上帝的手中拯救，让我们?不用成为被上帝拷打的灵魂体，不用当?供养上帝的电池。”
“撒旦大人，如果不是您，我们?现在已经死了。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我不会像有些人那样不懂得感?激。”
“撒旦大人，自私的人不会说自己自私，您没做错任何事！是我们?人类欠您的。我们?人类欠您的，永远还不清！”
……
真蠢啊，是不是。
上帝已死，没有对手的唐灵只能在心里?自言自语。
人类容易被影响的程度，远比人类自己了解的还要严重。
历史上的每一次大事件都源自于无数被煽动的人类凝聚在一起，实行?自以为正确的正义。
做错的事比做对的多?，却依旧乐此不疲。
为那些并不真实的假象而?感?动，沉溺在自我满足里?，看不清现实；一味地自我感?动，分不出利弊。
她才要谢谢人类才是。
感?谢人类永远学不会从历史里?习得教训，感?谢人类容易被煽动引导又不爱独立思考的特性，感?谢人类总是会被情绪冲昏头脑无法执行?长期计划光计较短期得失，感?谢人类无数次主动站在压迫自己的那一方自害/害人却不自知。
没有这样的人类，她哪能杀死上帝，成功坐稳如今的位置。
“好。那么……契约就此签订。”
唐灵话音一落，天堂、地狱、人间，所有同意签约的灵魂身上出现了一道特殊的符文印记。
那道印记人类和恶魔无法识别，世间唯独唐灵能够看清。
符文印记上有一道同样无法被看到的丝线。无数道丝线在人类看不到的地方，如漫天飞羽般穿插交织。丝线的尽头连接着唐灵。
在这一时刻，所有认同撒旦唐灵的人类身上，刻下了谁都看不到的特殊标记。
子?子?孙孙无穷无尽。
那标记小到就算人类能看到，都难以察觉的小小印记上，依次是——
CAP……
十个字母，是这一契约的标志。
唐灵与人类立下了约定。
属于她的新?约。
至于内容……
比上帝的还要难以具象化执行?。
什么女巫精神之类的，她压根从没给过一个准确的定义。
也永远不会给出一个准确的定义。
标准要是明确了，那可操作的空间在哪里?。
每一个统治者都是这样做的。
对于人类来?说，只不过是换个新?的统治者而?已，没什么新?奇。
她早就说过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被奴役的开始。
提醒过了，架不住人类不长记性。
实在怪不得别人去。
“那就……如你们?所愿。”
一道黑与红交织的光芒在半空中绽放，照亮整个北部后仍没有停止，蔓延至整片陆地，随后是天堂与地狱，连炼狱都没有逃出去。
若是在过去，人类见到这般“邪恶”的配色，只会觉得恐惧。在过去的人类眼里?，神圣的光芒就该如天使般洁白纯净。
在如今的人类心中，天使的洁白圣光里?是看不到阴暗漆黑，撒旦的黑红光芒才是正义的标志。
人们?对这道黑红色的光芒，十分安心。
边界原本被幻象遮掩住的场景变得清晰。密密麻麻的炼狱怪物贴在边界的封印上，狰狞地渴求着保护层内人类的血肉，恨不能冲进去大快朵颐。
无人机直播的镜头，将一切记录下来?，呈现在人类的面前。
没见过边界的人类被吓得惨叫连连，生怕炼狱怪物冲进来?，屠杀牲畜般将自己残忍地凌虐分食。
越是平时口头上张狂的那些人叫声越大。这些人不是不知道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外面无法存活，只是享受在现有的安全?环境内指指点?点?，抱怨是环境限制了自己，幻想自己在外面大杀四方的情景，却永远不敢出去。
而?做好准备的女巫们?正死死盯着大荧幕的怪物，细心观察，为将来?与炼狱怪物的战斗做准备。
边界的保护层开始向外扩展，人类看到许多?炼狱怪物被保护层的封印消融，化为一滩滩血污，顺着保护层往下流。
一层炼狱怪物融化，下一层炼狱怪物迅速补上，舔舐着前一批炼狱怪物的血肉，充实着自己。
这就是撒旦的力量。
以一己之力，消灭一层又一层的炼狱怪物，将一切危险抵挡在外，为人类竖起一道坚固的防御墙。
说撒旦是人类的守护神明也不为过。
可撒旦，命在朝夕。
为了人类燃尽自己最后力量的强大撒旦，就只能到此为止。
广场上隐约响起了哭声，一声又一声，不知是在哭人类自己肉眼可见艰难的未来?，还是在哭那垂危之际的神祇。
光芒散去后，北部和中部的外侧出现了三道防护层，将北部和中部分割成三个区域。
最内侧的安全?区，中间的拓展区，最外侧的危险区。
每打下一块危险区，危险区就会外延，拓展区向前补充，原本的拓展区会变成新?的安全?区。
安全?区绝对稳定。拓展区相对稳定，但不排除有个别流窜的炼狱怪物钻进去。危险区战争不断，但比起外面的世界仍旧算得上安全?。
几道长长的透明走廊，贯穿北部与中部的危险区。走廊里?每隔一段安全?的道路，就有一块保护层破损的土地，那里?有流窜的炼狱怪物埋伏袭击。
“这是我能为你们?做的全?部。”
“我，尽力了。”
脱力的唐灵摔下轮椅。
人们?从屏幕里?看到现场的赵芸芸大声喊着撒旦大人，急忙跑去扶起撒旦，掐断了直播的视频。
“脱力”的唐灵听到了无数人类担忧的呼唤。人类没忙着探索全?新?的领地，而?是全?都在关?心她怎么样了。
或许人类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理解。
天使的内心没有那么黑暗，撒旦也没有那么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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