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李涛涛
凤长歌再次施礼感谢,“当日在秘境,诸多弟子被吸入风云墟,这是一位风云尊者设下的传承之地,前四关设置了武斗,四关全胜,才能留下来继续。
我在第四关遇到燕浩,见是同门,就跟他说点到为止,没想到那燕浩,记恨我师父未收他为徒,将怨愤撒在我身上,给我下了绵仙露。”
“什么?燕浩狗胆包天,居然给你下毒,就这你还说没人欺负你?”桑离闻言出离愤怒了,绵仙露呀,燕浩其心可诛,没什么可说的。
鱼采薇赶紧拽了拽桑离的衣襟,提醒他这是执法堂,不要喧哗。
果然,于应龙冷目横扫,冻得桑离一激灵,后退了半步。
燕书函见桑离开口,也要出声维护燕浩,被于应龙的眼神震慑,顿时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
凤长歌咬了咬嘴角,“我懂些丹道,早服用过解毒丹,化解了大半的绵仙露,念在同门的份上,就劝解燕浩收手,可是燕浩早就心魔入体,一意孤行,要杀我于剑下,我为自保,才杀了他。”
“不可能的,我哥哥向来磊落,才不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你就是故意在我哥哥身上泼脏水。”燕书函终于等凤长歌说完,辩解了一回。
于应龙弯曲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椅子上的扶手,“来执法堂,问了回话,不问闭嘴,这是规矩,若再无端插嘴,打将出去。”
燕书函一哆嗦,彻底不敢说话了。
“凤长歌,你说的这些可有根据,可有人作证?”于应龙问。
凤长歌默默摇头,“无人作证,风云墟把大家都隔开了,除了比试的人,谁也看不见谁。”
于应龙摸了摸鼻翼,“这么说来,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面之词了。”
“于堂主,并非如此,”凤长歌心念一动,手里多了一个碧绿的玉瓶,“这是燕浩用来装绵仙露的玉瓶,里面还残留着部分绵仙露,我特地验看过,这种绵仙露炼出来的时间绝不会超过四个月。
据我所知,坊市的百杏林,天佑阁都会暗中卖些绵仙露之类的药液,即便不是他们,里面的人也该认得出瓶里的绵仙露是谁炼制的,虽然都是绵仙露,还是有细微的差别,于堂主只要确定秘境前一个月内炼制过绵仙露的人,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买绵仙露的人。”
于应龙接着说:“若是能证明燕浩买过绵仙露,就能佐证你的话,对吗?”
“是!”凤长歌期望地看着于应龙。
于应龙动了动手指,玉瓶就从凤长歌手里挪走了,“秋林,查。”
接过玉瓶的执法堂队长秋林应了声“喏”,摆手之下,六个执法堂弟子随他鱼贯而出。
与他们走对脸的正是闻讯而来的华辰真君,身后跟着张少初。
华辰真君本来在剑室悟剑,算着鱼采薇和凤长歌快该回来了,便收剑出关。
还没有到大殿坐定,张执事匆匆赶过来,说燕浩的妹妹拦住执法队的人,告凤长歌杀了燕浩,凤长歌当场承认,一行人现在全被带到执法堂问询了。
而这些讯息,是张少初从任务堂出来听见,当时脑子转得飞快,当即给张执事传音求救,张执事这才知道得如此迅速。
华辰真君听过后怒而生威,身上随情绪无意间释放的磅礴剑意迫使张执事后退七八米才经受得住。
“本君过去看看。”
御风而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华辰真君便来到了执法堂外,张少初本在执法堂外等着,一见华辰真君,连忙行礼,跟在他的身后,进了执法堂。
华辰真君跟于应龙打了招呼,便在他座位侧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张少初退到了凤长歌身边。
桑离、鱼采薇和凤长歌忙见过师父。
“长歌,因何故进来执法堂?”
凤长歌低头,将事情原原本本叙述一遍,“燕浩执迷不悟,以身侍心魔,弟子无奈,才将他杀死的。”
华辰真君看了眼老神在在的于应龙,“于堂主,若是证明长歌所说属实,该当如何处置?”
“燕浩意图谋害真传弟子,性质恶劣,是为大逆不道,死有余辜。”
于应龙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最冷冽的话,燕书函心脏紧缩,都快透不过气去了。
可是她不后悔揭穿凤长歌杀哥哥燕浩的事,哥哥从小视她为珍宝,如今哥哥惨死,她一定要为哥哥做些事情。
她最了解哥哥,哪怕真要报复凤长歌,也从来不屑用类似绵仙露的东西,只会用自己手里的剑,她决不允许哥哥死了,还背负如此不堪的名声。
“禀堂主,弟子有话要说。”燕书函轻声言语。
于应龙挑了挑眉,“讲!”
燕书函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禀堂主,长歌仙子说我哥哥是因为没有拜师华辰老祖才报复她的,我哥哥又不会预知,早早买什么绵仙露备着,何况那些日子,他先忙着大比的事,几乎日夜在练剑峰练剑,大比结束后就在洞府疗伤,拜师日,我哥哥心中羞愧,回去就把自己关在洞府里,直到出发去秘境那日才出门,根本不可能去买什么绵仙露,请堂主明察。”
于应龙勾勾手指,另一队执法堂弟子上前听命,“查燕浩去秘境前的活动。”
六个弟子领命,迅速出动。
执法堂气氛压抑,在堂口围观的弟子们,也屏息静气,等待执法队的归来。
第78章 巴掌
归元宗辖下,执法堂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执法队执行任务,没有哪个真敢隐瞒反抗,不予配合的。
没多久,第二队出去的六名弟子先回来了,“禀堂主,属下已查明,大比期间,燕浩只在洞府、练剑峰和演武场活动,拜师日后,确实将自己关在洞府,未曾踏出过一步。”
听完此话,燕书函大大松了一口气。
恰在此时,秋林带队的执法弟子将牵扯的人带了回来,是个叫豆娘子的老妪。
“禀堂主,百杏林和天佑阁在秘境前两个月内没有卖过绵仙露,经查,这个豆娘子在秘境前三天炼制过一次绵仙露,并卖了出去,属下已经让她看过了,确定这瓶绵仙露就是她炼制的那瓶。”
豆娘子进门就趴跪在地上,虽不至于惊恐万分,心里也直打哆嗦,竹筒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都说了,“那天,有个蒙得严严实实的仙子来找我,说要去春晓秘境契约什么灵兽,怕打不过母兽,才想到用绵仙露毒倒它,我说用绵仙露不如用禁兽粉,仙子却说灵兽特殊,禁兽粉起不了大作用,就得绵仙露,给的价钱高高的,老妇人一时贪财,就给炼了,真不知道是被用来害人的呀。”
这话一出,燕书函先笑了,果然没哥哥什么事,说不定就是凤长歌买的,杀哥哥夺宝,再做戏把脏水泼在哥哥身上,这下,看她还能诡辩到何时,“请堂主为我哥哥做主。”
华辰真君冷哼一声,威压之下,豆娘子直接瘫在地上,“既然蒙得严严实实,你如何判断是位仙子?”
“老妇人以前在楚艳楼待过,任凭蒙得再严实,也能看出男女,何况,女仙子走路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靴子,分明是女靴样式,老妇人记得清清楚楚,那靴子上还有一串精致的灵槐花呢,错不了。”
鱼采薇微垂的眼眸豁然睁开,灵槐花?她怎么好似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还有一个人想得比她还多还快,过往在脑中一闪而过,原来如此,就说一个人哪会彻底转变,不过是迷惑人的假象而已,他顿觉受骗,害心爱之人秘境受难,出来还要面对同门诘责,一时间头脑发蒙,身体比想法反应更快,转身一巴掌挥了出去。
“桑离!”华辰真君震惊,腾地站了起来。
“师兄!”凤长歌满脸惊讶地喊。
桑离的巴掌挥出去了,人却呆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腾而起,直冲神魂,鱼采薇眨眨眼睛,抬手轻轻拂过肿起来的脸颊,突然感觉这段时间的所有就是个笑话,她以为自己退一步改变了就能缓和一切关系,却原来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罢了,她变了,经历变了,事情变了,可有人的思想却没有变,心肠也没有变。
她想笑,嘴角弯起来,真的笑了,笑得很灿烂。
这时候,笑,比哭,比闹,更让人意外,让人无所适从,说好的凤长歌杀燕浩一案,怎么变成了师姐妹相残,变化快得让人意想不到。
本就静寂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唯一在动的,就只有鱼采薇了,她抬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啪”地一巴掌打在桑离的右脸,反手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他的左脸上,桑离的两边脸瞬间鼓起,五根指印清晰可见,像极了两个染上红晕的发面馒头。
桑离直接被打懵了,哪怕做梦也从来没有想过鱼采薇会当众还他两巴掌。
华辰真君刹时黑脸,手背上青筋迸发,捏得指肚已经变了形,终究没有出声呵斥鱼采薇。
凤长歌心头直跳,目光在鱼采薇和桑离两人之间游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张少初咬着后牙,神色莫名,向后退了两步。
至于其他人,被这一场场的反转搞得心情激荡,景元峰三个真传弟子一台戏,往日哪有机会看到呀。
鱼采薇甩了甩打得又痛又热的手,不去看桑离呆愣错愕的反应,也不去看其他人震惊的表情,施施然来在豆娘子跟前,半蹲下来,“豆娘子,你确定看清楚了靴子上的灵槐花?”
豆娘子往后缩了缩,她怕了,这位仙子被打还笑,反手就还两巴掌,必定是个狠人,挨着她这么近,会不会突然出手呀,听清问话,连忙回答,“确定,别看我老,眼神好着呢。”
“那就好!”鱼采薇拿出纸笔和墨,“把你看到的靴子样式和灵槐花画出来,楚艳楼待过的人,据说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画个花样,对你来说不算强人所难吧。”
“不为难,不为难,”豆娘子欲哭无泪,悔不当初,就不该卖那瓶绵仙露,挣了不到两百块灵石,惹出这么大麻烦,不敢起来,就这么趴着,提笔画了起来。
迅影靴的制式,印着小小的灵槐花,黑色的底,白色的花,跃然纸上,犹如实物。
“画好了?不改了?”鱼采薇最后一问。
豆娘子把画向前推一推,“画好了,没错,不用改。”
鱼采薇收走画纸,心念转动,两只迅影靴就摆在了豆娘子面前,“一样吗?”
豆娘子的鼻子动了动,“靴子后面有兽情粉。”
没等她仔细看,靴子飞起,被华辰真君拿在手里,“极品兽情粉,采薇,是谁?”
“师父,若弟子知道是谁下的,早将人扭到执法堂来了,不过,敢下手的,总会留下痕迹不是,先容弟子辩解眼前事,”先前在秘境,她以寻宝为紧,并没有深究,在飞舟上想从月影蝶录下的影像里找找线索,偏偏月影蝶陷入沉睡,暂时看不成,只能等它醒来,正如她所说,只要做过就不可能毫无痕迹,那个人跑不掉的,此时,她摆出手里的画让周围的人看,“这是豆娘子看到的,师父手里的是我的靴子,只此一双,各位,是一样的吗?”
一模一样的底子,同样精致的灵槐花,可灵槐花的花样却大有不同,画上的灵槐花极尽开放,渲染出花的灿烂,靴子上的灵槐花,有花有苞,玲珑雅致,除此之外,还有细微的差别,画上灵槐花的心是黄色的,靴子上的花心是紫色的。
“很容易看出来差别吧,”鱼采薇甩手将画纸扔在地上,“灵槐花很普遍,精巧秀美,喜欢用它做装饰的人大有人在,绝非我的专属,但熟悉我的人都知道,但凡我的衣饰上印上灵槐花,绝不会有第二种样式。”
鱼采薇走到桑离面前,空荡荡地盯着他的眼睛,“师兄,还记得这串灵槐花的花样是谁画的吗?”
桑离默然,他记得,这是鱼采薇刚来宗门,晚上哭泣想母亲,他画来哄她的。
当时还因为鱼采薇说母亲最喜欢紫色,就将灵槐花的心故意涂成紫色让她开心,寻常的灵槐花都是黄色花心,“我,是我一时想差了,不该……”
“不该什么,不该怀疑我吗?再不该你也做了,师兄,从今日起,那串灵槐花的花样再不会在我身边出现了。”鱼采薇淡漠地看他一眼,转头喊了一声思绪不知道飘到何方的于应龙,“于堂主!”
于应龙抬起眼皮,对眼前这姑娘有点欣赏,不黏糊,有怨就报,阔利,“你说。”
“于堂主,刚才我算自证清白了吧。”鱼采薇问。
“算!”于应龙说话掷地有声。
“于堂主英明,”鱼采薇又笑了,“刚才我拿出迅影靴,师父看过靴子后面有极品兽情粉,这必定是在入秘境的时候有人趁乱撒在上面的,我将此事报知于堂主,请执法堂查个水落石出。”
既然此事都已知晓,便是她能查,依旧要报给执法堂,鱼采薇捏出一个水镜,水镜里显示出几个人像来,这是鱼采薇记得的在她身后的人,其中一人还撞了她,“这并不是全部,还有其他人距离我不远。”
于应龙着人将几人的映像拓印下来,“好,此事执法堂接下了。”
“多谢于堂主,”鱼采薇谢了于应龙,又对华辰真君施礼,“师父,弟子从秘境回来身心疲惫,不能继续在此陪审,先行回洞府了。”
华辰真君的脸色很不好,但他确实没有理由斥责鱼采薇,最该骂的人是桑离,冲动偏颇,毫无一峰大师兄的风范。
“好,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听华辰真君的语气尚且温和,鱼采薇抿了抿嘴,扭头离开执法堂。
在堂口围着的人,自动让开一条小道,让鱼采薇通过。
“你还好吗?没事吧?”
事情的经过,玉麟兽在兽戒里看得清清楚楚,虽然鱼采薇一脸平静,可它跟鱼采薇之间羁绊最深,能感应到鱼采薇的神魂波动不同寻常,那样的决绝,是它从来没在鱼采薇身上感应过的。
鱼采薇运行灵力到脸上,消去红肿,若无其事地说:“我没事,就是特别想喝酒,我记得孙凯说过,坊市有个三酒小店,卖的酒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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