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从心大师
听她如此自卖自夸,李伯同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死死捏住手中拐杖,同时在心中咬牙切齿道:这小子本性难移,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见人不说话,姜静行又假惺惺问道:“李相这是怎么了,脸色竟比之前差了许多,难道是病还没有好?”
“不是,老夫很好。”李伯同用拐杖戳了一下太极殿的地砖,精神奕奕道。
就算他之前精神头不行,可如今见了姜静行这冤家,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见此时李伯同一扫身上的衰老之气,姜静行眼中也含了笑意。
“陛下驾到——”
伴随着张公公尖细的嗓音,武德帝从后殿走出,大步向龙椅走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今日早朝,并没有因为姜静行的加入发生变化。
六部尚书一一上书言事,事物虽多,却不难决断,武德帝处理的游刃有余。
很快,这次早朝便迎来了今天的重头戏。
大理寺卿走出队列,吸引了所有朝臣的注意力:“陛下,宫宴遇刺一案事关重大,干系众多,臣请旨三法司共审此案。”
大雍在司法上沿袭前朝官制,大理寺,都察院和刑部,合称“三法司”。
很快,左都御史和刑部尚书也站了出来:“臣附议。”
武德帝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大理寺卿的提议。
得到武德帝的同意后,大理寺卿又顺势提起该由何人统领三司一事。
朝臣们顿时议论纷纷。
正如大理寺卿所言,刺杀发生在皇宫里,此案干系众多,不仅涉及到皇宫里的人,也涉及到宫禁侍卫和方方面面。
这么多的刺客进入皇宫,肯定是有人给他人大开方便之门。
可“三法司”分工不同,职责各异,如果共同审理宫宴遇刺一案,就必然需要一个够分量的人来负责此事,协调统领三司。
虽然只是暂时统领三司,可背后权力之大,不言而喻。
同时,这也是一个排除异己的好机会。一旦和刺客沾上边儿,即便九族无恙,本人也定然是难逃死罪。
姜静行站在朝臣前列,将武德帝脸上的表情看的很清楚,十多年的君臣做下来,她很轻易看出了武德帝早有打算。
今天不是大朝会,诸位皇子并没有来。
偏偏就是没来的这几个人,成了朝臣争议的人选。
见大臣们意见不一,武德帝便示意不远处的张公公。
张公公高喊:“肃静——”
这么一大块肥肉吊在眼前,很快就有人跳了出来。
姜静行扭头一看,竟然是兵部侍郎。
兵部尚书和她对视一眼,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授意的。
兵部侍郎没有察觉到自己顶头上司的不满,仍然在慷慨激昂:“……此案牵涉众多朝臣,难免有藏掖包庇之嫌,臣建议陛下从几位王爷中择人负责此事。”
果然,宫宴遇刺演变成了几个皇子夺权。
朝臣们又吵了起来。
姜静行老神在在地站着走神。
虽然她已经决定站队小皇子了,但武德帝明显早在心里有成算了,这时候说再多都是在做无用功。
“靖国公。”
走神的姜静行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身边的李伯同看了她一眼,才让她意识到武德帝在叫自己。
“臣在。”她立刻站出来。
争的面红耳赤的朝臣们也终于不再争吵了,全都目光炯炯地盯在她身上。
他们吵的太厉害,反倒忘了这件事的另一个主人公。
靖国公府是重所周知的保皇党,得姜静行一言,可比他们在这里吵的吐沫横要强的多。
武德帝高坐在龙椅上,问道:“靖国公可有人选推荐。”
姜静行沉吟片刻,该说不说,陆执徐一直都挺低调的,背地里做了不少事却不为人知。
自己此时若是推荐他,反倒是让他从幕后走到了幕前,这统领“三法司”的权利,对陆执徐自己而言不全是好处,倒是有利有弊了。
姜静行斟酌了一番,决定赌一把。
毕竟老在幕后躲着也不是一回事儿,该展示自己的时候还是要展示自己的,不然如何让朝臣信服。
姜静行还是决定把这张大饼塞给小皇子。
只见她义正言辞道:“昨日情况危机,众人慌乱奔逃,辰王殿下却能临危不惧,上前反杀刺客,后又护卫在陛下身前,可见其武艺出众,心性纯善,因此,臣建议由辰王殿下负责此案,以正视听。”
这番话有理有据,说的也是事实,让不少朝臣都暗中点头。
姜静行身后的霍辛等人暗中递了递眼神,同时喊道:“臣附议。”
武德帝心中的人选正是陆执徐,昨日整场刺杀经历下来,也只有这个嫡子的表现让他比较满意。
“那便由辰王负责此案吧。”
姜静行退回到朝臣队列里,李伯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对此,姜静行回以灿烂的微笑。
二人视线错开,心中几乎同时骂道。
“老狐狸。”
“小狐狸。”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她听朝臣们吵了一圈,这看似是个愣头青的兵部侍郎,其实早就被人安排好了。
第58章 一个好的将军,是要给新人机会的
春日明媚的阳光, 将太极殿屋檐上铺就的琉璃瓦照耀的流光溢彩。
随着日头升高,今日的早朝渐渐落下帷幕。
“退朝——”
目送武德帝走出大殿后,大臣们也依次向外退去。
经此早朝, 辰王一步登天已成定局, 他们说再多都是无用过。
除了几个挂名的宗室皇亲,大多人还是脚步匆匆地回了任职的府衙。
毕竟来参加太极殿小朝会的都是朝中重臣,不可能整天正事儿不干,只琢磨着怎么争权夺利。
若真是如此, 也做不到这个位置。
眼下已经是四月了, 这段时间正是六部最为繁忙的时候, 科考武举, 吏治考成, 各郡的粮税也陆续运往上京, 种种事物堆积在一起, 等到出了太极殿, 宫宴遇刺一案翻起的浪花很快便消弭下去。
姜静行和李伯同缀在众多朝臣身后,等人走的差不多了,这才一同向殿外的月台走去。
面目清癯的老者拄着红木大拐, 走的不紧不慢,姜静行则抄着手走在一侧。
二人虽是同行,却一路都没有交谈。
直到临近宫门的时候,姜静行率先打破平静,忽然说道:“李相载风载雨走过几十年, 如今也是颐养天年的年岁了, 最后可别为了一纸功名, 再把这一生清名都给折进去了。”
闻言,李伯同摆手, 叫停了向自己迎来的管家。
看到自家大人示意后,丞相府上的老管家便立即站住了脚。
李伯同向身边的人投去询问的视线:“老夫自认不是一个以功名为重的人,靖国公何出此言?”
姜静行不可置否地迎视着他,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李相何必故作不知,你我也是有经年的情分在,本公敬佩您老为国为民的心。”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瞬。
“疼爱子孙本是人之常情,可端王殿下实在不堪为明主。本公与端王接触不多,却也看得出端王此人如何。”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李伯同捏着拐杖的手掌也越发用力。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儒家讲究为生民立命,李相也是目睹过百姓易子而食的惨剧的,难道就忍心让百姓再次陷入到水深火热中?”
听姜静行如此批判自己外孙,李伯同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无他,只因姜静行此言不差。
都说人老成精,他活到这般年岁,又怎会不知端王本性如何,好大喜功,骄傲跋扈,说的便是自己这个孙子。
这样的性子,别说做个明主,就是为君都是堪堪能成,若来日只做个王爷倒还好,将来若是做了储君,恐怕大雍的基业都要难以保全!
可是,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又哪里是他一人能决定的。
就算他能约束住家人亲族,也约束不了他们心中的欲望,更约束不住那些依附而来的门生大臣的野心。
只要他还活着,就会源源不断地有人推着端王向前走啊。
“唉——”
李伯同心中越发苦涩,可最后也只是喂然长叹道:“老夫多谢靖国公美意。”
说完也不等姜静行回应,便直接扶着府上的管家走了。
“不经劝啊。”姜静行很无奈。
她心里感慨万千,真是谁都不容易,眼不见就连李伯同这样的人物,都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为官最忌讳交浅言深,今日劝解几句,也是不忍心老丞相日后被端王牵连,真的落到剧情里孤身归乡那般的惨淡。
姜静行站在原地,看着虽然步伐坚定,但身形已经佝偻的老人,不禁面带可惜地摇摇头。
“罢了,个人有个人的选择。”
她劝也劝了,将来如何,也只能是听天命尽人事了。
想清楚后,姜静行便大步向一旁站着的马夫走去,马夫手里牵着一匹高头骏马,身边还站着两个身披轻甲的俊郎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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