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从心大师
姜静行抬手摸摸被吻过的地方, 忽而笑道:“好, 只要你日后不后悔就行。”
陆执徐心中大石落地, 也笑了:“不后悔。”
看着他因这话勾起的唇角,姜静行眼神复杂, 心中很不是滋味,此时她是既满足又愧疚,因为小皇子对她的感情,远比她预料的要深,可这里面,也不乏她今晚言语上的引诱。
虽不知日后二人是否能守诺,但此时许下承诺的人无疑是真心的,而真心最为难得。
所以看在这份真心上,她决定给人一个机会。
姜静行又将人抱在怀里,玩笑般说道:“我本就没有续娶的打算,不然也不会至今空置着偌大的后院,可你连温香软玉是何滋味都没试过,倒也狠得下心,难道不觉得可惜?”
陆执徐埋首在她侧颈,叹道:“温香软玉又如何,不过皮囊。”
若论美色,他父皇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柔不媚,可皆是蛇蝎心肠,就连她母后那般吃斋念佛的人,都会漠视冷宫失宠的嫔妃受人欺辱。
对于他这番言论,姜静行不置可否,只淡声道:“美色惑人,何况阴阳交合才是天道,即便你哪日改了主意,想成婚生子也无碍,我不会怪你。”
陆执徐将人搂紧,闷声道:“阴阳交合只是世俗,与真情无碍,只要是你便好。”
姜静行下颌蹭蹭他的脸颊,微笑没有说话,心里却很满意。
如今正事谈完,接下来就是谈情说爱的时间了。
姜静行拎起桌下的酒坛,说道:“陪我喝完这一坛吧。”
说完也不等人说好,直接向屏风后面走去。
陆执徐看着她的背影点头,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不抗拒姜静行的亲近,甚至是喜爱,但他还没做好与人交欢的准备,尤其是在他约莫要处于下位的时候。
想到让人寻来的图册,又想到姜静行在战场上的武勇,陆执徐不禁心惊肉跳,缓慢抬步跟了上去。
书房很大,一色的檀木桌椅,迈过书架和一面四扇的缠枝屏风,内里便是供主人休憩的寝间。
姜静行盘腿坐在屋里唯一的软塌上,陆执徐则枕在她大腿上,徐徐说着最近朝中的局势,姜静行偶尔说几句,又提点他哪里欠些思量。
长夜漫漫,月色温柔。
随着酒坛见底,醉意上涌,姜静行逐渐感到困倦,干脆脱掉外袍在塌上躺平,她今日入宫穿的繁琐,此时脱掉一层也看不出什么。
想明这一点后,她搂着房间主人开始酝酿睡意。
五感太过敏锐也有不好的地方,例如不熟悉的环境入睡,于她而言就比较困难。
陆执徐被她灌了几杯酒,如今也是意识朦胧。
入睡前,姜静行想起来一件小事,闭眼慵懒问道:“你及冠的时候我不在京都,还不知道你的字呢。”
陆执徐睁开眼,解释道:“没有字。有位大师说我命中有一生死劫难,若是遇到贵人,便会迎刃而解,还说在遇到贵人之前,最好不要取字。”
“那若是遇不到呢。”姜静行清醒了几分。
她不信神佛批言这种事,但也不会把自己的观念强加给他人。
温热气息在耳边弥漫,陆执徐微微侧头。他二十二岁的生辰已过,生辰前一天,他在桃林九死一生,至于他命中贵人是谁,不言而喻。
“已经遇到了。”陆执徐说完又贴近身边人几分,任由二人发丝交缠在一起。
姜静行嗯了一声,心中明悟过来,睁眼道:“既然已经遇到,就能取字了。”
据她所知,几位已经及冠皇子的字都是礼部拟定,武德帝不愿在这种事上费心,直接准了。
既然如此,那小皇子的字便由她取吧。
想到这里,姜静行支起身体,握住身边人交叠在腰间的手指,说道:“扶摇二字如何。”
陆执徐翻身,枕在她怀中:“有何深意?”
姜静行把玩怀中人修长的手指,低头笑道:“万里腾飞仍有路,扶摇直上九万里!”
......
次日,天蒙蒙亮。
陆执徐按时睁眼,第一反应便是向身边摸去,只可惜姜静行早已趁着夜色离开,只余塌上冰凉的锦被。
他躺在榻上,回忆昨晚一切,只觉好似梦境一般,让他如今有种大梦初醒的失落。
呆愣片刻后,榻上的人忽然闭眼笑起来,叹道:“姜伯屿,你可千万不要骗我。”
陆执徐回想过往种种,从幼年初见,雪中大氅,再到泰安楼的试探,桃林的舍命相救。
最后在心中恨恨道,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总归是这人先招惹他的。他绝对不允许他深陷进去的时候,有人安然抽身。
辰时已至,门外的侍女扣门。
陆执徐回神起身,吩咐门外侍从备水更衣,等换好一身新衣后,这才坐回到书房。
可还未等他坐稳,便见桌案上用镇纸压了一道留言。
他拿起看过,是笔锋凌厉的行书。
扶摇启:回想昨夜,月色甚美,今晨念念不忘,挥毫有感而发,愿君指点一二。
底下是一首诗词。
蜀锦地衣丝步障。屈曲回廊,静夜闲寻访。玉砌雕阑新月上,玉案半掩人相望。
旋暖熏炉温斗帐。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陆执徐逐字逐句地看下去,上阙还好,等看到最后一句,顿时面红耳赤,露出的瓷白的肌肤布满红晕,他咻的一下便把纸张倒扣过去。
谁知纸张背面还有一句:六月二十,泰安楼。
陆执徐看着眼前短短七字,站在桌前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忍不住低声骂道:“淫词艳诗!浪子作态!真是枉居尊位!”
同一时刻,姜静行走在靖国公后院的石阶上,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身后的管家跟着她,见此,不禁关心道:“大人可是着凉了,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
姜静行闻言摆手:“不用。”估计是有人在念叨她呢。
她又想到自己留下的话,不由得心情颇好,笑着对管家嘱咐道:“再过一阵子是本公生辰,今年的宴席就不办了,朝中事物太多,恐怕抽不出来身。到时候在院子里摆一桌,一家人吃上一顿就好。”
管家闻言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回到主院,姜静行也是吩咐人沐浴更衣,待洗干净身上酒气,二话不说,直接回屋躺下补觉。
昨天她可累了一天,先陪人下棋打架,又是翻墙喝酒,晚上睡得还晚,为了掩人耳目,天不亮就从小情郎榻上起身,如今回到熟悉的地方,可谓是沾床就睡。
等一觉醒来,就赶上姜璇遣人来请她去用午膳。
姜静行陪家里两个女人用完午膳,又叫人去打听宫里的消息,等知道武德帝因龙体抱恙而罢朝时,她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而随着她回归到前几日闭门养伤的安静,看似安稳的京都又再度泛起波澜,露出这汪深潭本来狰狞的面目。
桃林刺客的身份还没有眉目,机茗的身亡却已经有了个说法。
也不知从何时起,京都开始有了武安侯抢占军功,虐待士卒,最后被下属虐杀的传言,传言越演越烈,三法司的视线也跟着转移。
谁知查了几天,而真让他们坐实了几桩谣言。
可继续往下查,却是不了了之。过了几天,发现尸体的江边也渐渐恢复到往日的热闹。
时间来到六月中旬。
沧澜渡是上京城最大的渡口,晨光微熹,岸边碧柳成行,来往船只如梭。
京都离清河郡有千里之遥,相比马车行路一月,水路却要快上很多。
今日是个阴天,江面笼罩着淡淡薄雾,冷风一吹,梁管事缩了缩粗短的脖颈。
他抄着手,对着岸边的锦衣公子劝道:“少爷,清晨江边寒气大,您去茶铺里歇一歇,让下人在这等着就好。”
朴律霖皱眉看他:“不必。”
紧接着拢了拢身上薄氅,又道:“今年雨水不断,清河郡水道上涨,途径的郡县也受灾不少,如今河道上水匪横行,夫人何故走了水路。”
闻言,梁管事嘿了一声,胖脸上满是笑意:“少爷多虑了,夫人前半程乘的官船,水匪再横行,量他也没打劫官船的胆子,何况这时候官家剿匪剿的厉害,这做水匪可是要人命的买卖。”
朴律霖眉头皱的更紧,道:“官船?家中无人有官身,如何登得上官船!”
按大雍律,官船除运输赋税粮食之外,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能乘船远行。
梁管事也知律法,讪笑道:“这...夫人是这样说的。”
“为何我不知道!”朴律霖怒道,随即稍加思索后明白过来,他娘只能是借了靖国公府的威名,且知道不合规,所以才瞒着他。
第94章 泰安楼:我是正经的酒楼
梁管事见人脸色不好, 暗骂自己多嘴,又腹议朴律霖何时如此畏手畏脚,官船私用是常小事, 多少权贵都是这么做的, 何至于火气这样大!
朴律霖当然知道这是小事,他不满的是他今日才知道。
他娘连他都瞒着,可见类似的事做了不少。而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只怕将来各种小事汇在一起, 迟早成为大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他也摸到几分姜静行的脾性, 他这位姑父可是该狠的时候比谁都狠, 若是心中不满朴家, 怕会不留情面, 直接斩断两家的联系!
岸上主仆各有所愁, 不再言语。
江面薄雾朦胧, 一艘大船慢慢驶出,庞大的甲板引来不少行人驻足观望。
清晨江上来往船只不少,可这般庞大的商船却是独有。
大船靠岸, 船上船下,朴家的下人各自动起来,靖国公府的侍卫也跟着搭把手。
随着流水的箱匣被搬下船,两个娇俏的侍女扶着一位贵妇人下了船舱。
这妇人穿金戴玉,贵气逼人, 身后侍女怀中还抱有一袭纯白的狐裘, 着实引人注目。
朴律霖走过人群迎上去, 当即半跪下行礼道:“儿子不孝,让娘您跟着担心受怕了。”
朴夫人急忙扶住他, 先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人无碍,这才松口气道:“我儿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说着便红了眼圈,后怕道:“你可真是要吓死娘了,娘让你们兄妹入京拜访姑父,你可倒好,竟去了天牢,若不是梁管事来信,我都不知我儿遭了这么大罪!”
朴律霖闻言面露愧疚,自他记事起,朴家便是自己母亲当家,他还从未见过行事精明的母亲落泪。
能生出相貌不俗的朴家兄妹,朴夫人的容貌自是不凡。
她是标致的江南女子长相,肌肤白皙,眉目清秀,哪怕是生有一儿一女,也是身材娇小,不见寻常妇人的臃肿暮气。
岸边美妇人垂泪,惹来不少行人瞩目,等瞥到周围挎着刀剑的侍卫时,又畏惧地移开眼,嘀咕两声这是哪家的女眷,穿着如此富贵。
朴律霖扶着朴夫人,温声道:“娘,外头人杂,儿子扶您去轿子里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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