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弯腰捡月亮
她红着眼睛把人拉到车子后排,门一开,白青溪自觉地?坐进去,他脸上有一瞬间地?吃痛,怕沈绿时担心,转头看着她,声音沙哑着说?:“别生气。”
沈绿时被他搞得一颗心像是扔在雨水里又捞出反复地?煎,她跟着白青溪后面也?钻进车子后排,然后沉默着看着他。
明明他疼的要死,却还?在想?自己生不生气。
沈绿时的唇抿着,看向他眷恋又温柔的眼。
刚才先激动地?喊‘是不是要吓死我’的人是白青溪,可沈绿时现在显然比他还?焦急,于是白青溪又安静下来,只是温柔地?摸摸沈绿时的头。
她着急的时候,他就要做她的定心针,两个人都沉浸在情绪里,会容易产生不好的反应。
白青溪温声说?:
“古寨里也下过这样的暴雨,我经常会在雨天外出。”
“没?走多远,真的,除了?腿有些疼,其他没?事。”
沈绿时仍然眼圈通红。
白青溪温柔地?将快哭出来的女孩又抱进怀里,轻柔地?叹息,跟她说?自己的恐惧。
“绿时,曾经也?是这样?一个雨天,让我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肆意?奔跑。”
沈绿时抱着他的手收紧。
“我失去了一副健全的身体。”
“所以当你很久没有回我消息的时候,我想?了?很多种可能。”
他的脸滚烫地?埋在她耳边,呼吸让沈绿时几乎战栗:“我很怕会失去你。”
事实?上,这条路白青溪几乎走了?大半程。
李康要和他一起过来,可那是白青溪长这么大,为数不多的没?有听别人的合理建议。
这条去找沈绿时的路,他不想?让任何?人帮忙,只想?靠自己。
他很开心,自己做到了?。
玻璃窗上的水珠蜿蜒流淌,所有错开的水痕轨迹最后都在地?面上汇聚。
外面暴雨瓢泼,在这狭窄的一处,他们紧抱彼此。
沈绿时想?,她的心可能要丢在邑东南,带不回?海城了?。
一切的对白在这句‘我怕失去你’中?都显得苍白无力,沈绿时抿唇,不再凶他,然后低声说?:“我帮你把假肢脱了?。”晚春的衣服薄,假肢在雨里走了?这么久,必须脱下来。
白青溪一僵。
残处刺痛的酸胀感的确让白青溪非常不适,但此刻在沈绿时面前,他仍然有些犹豫。
空气寂静,沈绿时看着他眼睛,声音有些哑,撇着嘴说?:“如?果今天我们的车子遇到了?泥石流,或者其他的问题,如?果我失去了?一条腿,你那句‘喜欢我’还?作数吗?”
白青溪毫不犹豫:“当然作数,我——”
声音戛然而止。
“所以,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介意?。”她退开白青溪怀抱,微微俯身将他裤腿卷起来,然后一双手放上他左腿:“我说?的喜欢,同样?没?骗你。”
“......”
他没?阻止沈绿时的动作。
“白青溪,你别小瞧我。”锁扣解开,沈绿时轻而易举地?帮他把假肢脱下来。
她并没?有对他身体或是他依赖于行走的工具有多么好奇,把假肢放在一边,沈绿时又翻出纸巾给白青溪擦脸擦头发,最后把纸巾递给他:“擦擦腿,我怕弄疼你。”
那里的皮肤格外脆弱,即便是有硅胶套和接收腔保护,穿戴假肢时间过久也?会难受。
何?况他还?走了?这么远的路。
他还?跑了?一段!
沈绿时压下去的心涩又浮起来,看白青溪一动不动,沈绿时抿唇:“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白青溪接过纸巾,缓缓收紧手掌:“你......会不会觉得——。”
“不会。”几乎都能猜到白青溪后面没?说?完的话,无非就是会不会嫌弃之类的,沈绿时说?:“你再不快点?,我就帮你擦。”
“......”
静默片刻后白青溪默默用纸巾擦干残处,又从口袋里翻出药膏。
看到他动作,沈绿时差点?被气笑。
他连药都带着,明显是知道这一趟冒雨远行会给他带来什么。
白青溪涂好药,抬眼看她。
那双圆眼中?浮出的心疼和气闷让白青溪彻底放松下来,他靠在椅背上,左腿就那么平常的放着,司机修好车子,他拉开驾驶门前一秒,白青溪神情微僵。
沈绿时及时地?把自己的外套展开盖在他腿上。
解释了?说?是朋友,车里面沾些雨水,沈绿时承诺会付清洁费后,司机没?再说?什么。
“靠一会儿?”她抿唇,摸了?摸白青溪的脸。
很烫,他在发烧。
白青溪靠在她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然后闭上眼睛。
垂在身侧的手被人握住。
他眼皮动了?动,然后唇角弯起。
腿很疼。
但心像是被放进一碗酒糟汤里,香香甜甜。
沈绿时将外套盖的他更严实?,又在他头上揉了?揉:“休息一会儿吧。”
车子缓缓启动,司机师傅怕再次故障,所以开的很慢。
沈绿时一路上都在关注白青溪状态,她隔几分钟就会低头看他,白青溪缓缓睁眼,声音疲惫又温和,无奈道:“别看了?,再看我会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忍不住想?亲你。”他在沈绿时耳边说?完,发烧的人呼吸滚烫,沈绿时被灼的一顿。
接下来的路程,沈绿时果然没?再看他。
......
回?到民?宿,李康和沈绿时一起将白青溪扶下车,等艰难地?走到二楼时,白青溪看到她继续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你......”
刚上了?两个台阶的人转过身说?:“我洗个澡,再来陪你。”
——
沈绿时洗完澡下到二楼,已经是半小时后。
白青溪房间的门虚掩着,她推门而进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人偏头和她对视。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的台灯,一张铺着亚麻桌布的桌子上摆着许多瓶瓶罐罐,她偏头看到卫生间的门地?上有水渍,白青溪应该也?刚洗过澡。
折腾这么久,他唇色很白,因为在发烧,所以脸上有着平时没?有的红晕,眉眼看着更加柔软,头发软软地?垂下来,他整个人陷在被子里,安静到无声。
沈绿时穿着一条米白睡裙,走到他床边评估下位置,然后二话不说?地?抬腿上床。
白青溪躺在床上,默默看她动作,沈绿时从他腿上迈过去,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沈绿时靠在床头,像之前两个人在她房间谈心那样?,把床上多余的枕头抱在怀里,然后垂眼看白青溪。
“还?有哪里难受?”手从他被子边上伸进去,落在白青溪腰侧力道适中?地?揉按。
常理来说?,截肢的人健侧的腿和腰部要承担更多的重量,难免酸疼,今天不按,明天他会很难受。
一开始白青溪还?疼的一缩,但是没?躲,感觉到对方关心,他好看的眼睛里温柔更浓。
按开紧绷的肌肉,然后是很温柔地?抚揉,白青溪舒服些,被她按的含糊的‘嗯’了?一声,然后说?:“不难受。”
橙黄的台灯将一切勾勒出暧昧与温暖的弧,沈绿时看着那张清隽的脸:“你现在可以不用忍了?。”
她指的是白天在车里他说?的那句话。
白青溪静静看着她。
“你如?果不介意?女孩子主动的的话,我也?可以先开头。”沈绿时脸有些红,然后侧身看着他温和干净的眼睛说?:“白青溪,我可以吻你吗?”
他眼里晕出笑意?,声音低哑:“沈小姐,这种事情可以不用问。”
他像刚认识的时候一样?喊她沈小姐,沈绿时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开始发热。
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古寨,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给这趟即将结束的邑东南之旅,添上浪漫神秘的色彩。
一切相遇都值得珍惜,年轻的灵魂之下,是一颗勇敢跳动的心脏。
没?什么好不敢的。
沈绿时低头吻他。
生病的人温度高,白青溪的身上又暖又香,沈绿时在他唇边贴着,感受着对方克制的情绪,她试探地?吮吸。
白青溪还?是没?动。
他眼睛很亮,似乎有些惊讶于沈绿时的动作。
抬手盖住那双眼,沈绿时的唇从他滚烫的喉结一路向下。
白青溪咽了?咽口水,感受到沈绿时一路亲下去,她的手拿开,白青溪更能清楚地?看到她的动作。
沈绿时在白青溪怔愕的目光中?,她的唇落在他左腿残处。
那里的皮肤很薄,对一切触觉格外敏感,白青溪捏紧手心。
!!!!
她用唇很轻的碰了?碰,眼睛仍然看着白青溪,半趴在他腿边,笑着开口:“你涂了?药,我不敢舔,怕苦。”
明明是很清秀素柔的长相,这样?的姿势和动作,却秾冶的像一只小狐狸。
白青溪狠狠吸了?口气,伸手将人拉上来,沈绿时扑在他胸口上,白青溪捧着她的脸不由分说?地?吻上她。
雾霭,石流,人海,无论?任何?一样?东西都足以将他们掩埋,可在这寂静山谷之下,他拥抱到了?属于他一个人的风花明月。
暖光的光影缠上她的腰,她趴在白青溪的上半身,两侧头发垂下来,放在背后的手宽阔温暖。
沈绿时在他怀里承接着对方所有的隐忍与克制,白青溪翻身将她压在床上的时候,沈绿时一点?都不担心对方会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