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弯腰捡月亮
霓云薇:......
“噗——哈哈哈哈。”她笑得不行:“你亲手做的?”
齐清宴望着她得笑,一时愣神。
她有多久没对自己这样笑过了?
“是,你若不喜欢,我?为你寻了新的便是。”
凭良心说,这两?柄剑上的宝石确实?镶嵌的有些?奇怪,好在材质撑着,倒也不至于太难看。
但齐清宴毕竟不是专业的铸剑师父,比这更好的,自然有很多。
若她想?要,他为她寻便是。
霓云薇摇摇头:“不必。”
霓云薇会的招式不多,美观大于攻击力,仍然兴致勃勃的教齐清宴:“像这样。”
抽带提格、击刺搅劈,霓云薇动作行云流水,广袖飘逸,她忘了许多东西,如今循着肌肉记忆舞了一套剑法,眸光越来越亮。
“你试试。”
霓云薇收了剑,走到齐清宴身边,纠正他握剑的动作:“两?指使力握住,其他手指自然包裹。”
她一边说,一遍掰着齐清宴的手指调整:“用?剑者需与剑融为一体,忘记他是握在你手中,而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站在他身旁,霓云薇握着齐清宴握剑的那只手,动作缓慢地划动回旋,而后动作渐渐加快。
“乍徐还疾,形如醉酒,是谓醉剑。”
齐清宴顺从地跟她的动作走完一招一式,他悟性很高,不过几遍便掌握了精髓,只是顶着日头练剑消耗极大,又学了半个?时辰,霓云薇眼冒金星:“今个?儿就到这吧,好累。”
她反观齐清宴,虽然微微气喘,但额上并?无汗珠,霓云薇不由得有些?惊讶:“你不热不累?”
“还好。”
收剑入鞘,齐清宴微微一笑:“我?自幼体寒,剑之一道锋芒炽炙,所以幼年时总也学不会。”
想?起?什么,齐清宴唇边的笑淡下来:“久而久之,便没人再愿意教我?了。”
“今日多谢你。”他勾唇,抬掌擦了擦霓云薇下额:“你教我?良多。”
霓云薇一愣,心里闷闷的。
“日后你若想?学剑,尽可来找我?,一日学不会,我?们便学一月,一月不行就一年,哪怕一辈子都学不会也没关系,你若想?看舞剑了,我?给你舞便是。”
一辈子......
齐清宴不知为何被这几字烫的心底刺痛,泵出的鲜血中又夹杂着浓烈的甜。
他被这样的感觉激的长吸一口气:“一辈子?”
霓云薇心底砰跳,也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肉麻的话。
眼前青年长立如松,沉沉乌发用?金冠半束,垂下的发丝与她的纠缠在一起?。
结发夫妻。
霓云薇露出灿烂的笑:
她说:“对呀,一辈子。”
“不骗我??”
“不骗你。”
第57章 齐清宴(8)
明月楼习剑一事后, 齐清宴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霓云薇一颦一笑轻而易举勾动他的情绪。
这快乐被痛与麻包裹,朝着四肢百骸蔓延,毒药般难以戒断。
可万古长夜, 得?逢明月,怎会轻易放手。
……
五月徐徐而过, 夏雨惊雷, 瓢泼地洗刷一遍宫墙,翌日又是个晴天。
勤政殿内,齐清宴抬掌按住眉心, 嗓音低沉:“突厥那边可有?消息?”
御桌前方静立着的,正是齐国镇北将?军,陈桓。
“回陛下, 我们的人在突厥边境一名唤为鄂尔浑的城内蛰伏许久, 现如今突厥王权仍然掌握在穆罗可汗手中。”
齐国与突厥一战后, 齐国君主?崩逝的代价堪称当头一棒, 但突厥损失也并不小?。
本就是游牧政权, 因为和齐国的这一仗,突厥全?部兵力财力都集中在了两国边境。
但草原面积大, 不满突厥王族的人并不少,再?加上突厥连年欺压邻国,被吞并的各股势力隐隐都有?不服之意。
“穆罗?”
齐清宴手指在一张晦黄的牛皮地图上摩挲,沉声道:“据朕日前得?到的消息来看,穆罗的身?体?似乎是不太好了。”
“回陛下, 的确如此。穆罗如今年逾古稀, 和我大齐一战后, 他也到了油尽灯枯之时。而现今突厥之中,除了大可汗穆罗外, 他的儿子和弟弟,势力都不算弱。”
突厥可汗之位父死子继,然而现今穆罗可汗的王位却是兄长传给他的,也由此开创了兄终弟及的先例。
而与齐国一战,便是穆罗可汗的这个叫陀略的弟弟领兵。
“试着联系那位小?可汗,就说我齐国愿以粮草相撑,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夺得?突厥王位。”
身?着黑金龙袍的男人隐在暗处,陈桓看不清齐清宴此刻的表情。
从前的齐清宴并不出挑,在奉行武道的齐国,这个终日握书读卷的瑜王便显得?又些默默无闻。
可自他登基后,温润青年手段渐渐雷霆,不满他登基之人皆是血染朝堂,他不顾天下议论立霓云薇为后,所行所想皆是悖逆祖宗。
可谁又能说什么呢。
陈桓弯腰做揖:“可是陛下,此种离间计,怕是那位小?可汗能察觉到我们用意。”
齐清宴淡淡扫他:“便是知晓又如何,王权在望,无论阴谋阳谋,他都愿意上钩,按朕说的去做吧。”
“是。”陈桓应声后,想到什么,面色顿时一停,嗫嚅半天仍然未能发出一言。
武将?最是洒脱而行,很少有?如此犹豫的时刻,齐清宴道:“还有?事?”
陈桓咬咬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先帝出征突厥时......幸了一名女?子!”
齐清宴目光一顿:“什么?”
陈桓也觉得?,此事简直是打他们齐国的脸。
先帝登基前,在东宫时也有?一位良娣,民间传言,霓家大小?姐便是因为此事迟迟不愿接下先帝的立后旨意,即便是先帝承诺,将?来的太子一定会是霓云薇所出,那性子火辣的姑娘仍是不能接受。
……
但……光是幸了一名女?子,不至于陈桓难以启齿到这般。
齐清宴盯他半刻,突然道:“那女?子......有?孕了?”
陈桓艰难道:“......是。”
“人在何处?”
“那女?子被臣的一个手下扣着,人还在边境,等候陛下发落。”
一时间,勤政殿内寂静一片,只剩消暑的冰盆内冰水融化?的声响。
方才齐清宴意图以突厥‘兄终弟及,父死子继’的角度来分解突厥,可没成想,先帝又给他留下了这个差不多的大麻烦。
可与突厥不同之处,便是先帝的这个遗腹子,到底还未出生,若是齐清宴下了杀令,这世间也不会有?人知晓。
陈桓静静等命。
“带回京都吧。”
半晌,齐清宴道。
陈桓肃容叩首,应道:“臣,遵旨。”
......
——
霓云薇又是日上三杆才睡醒。
时节快到端午,宫里?忙着挂茱萸包香粽,齐国皇室血脉单薄,齐清宴的几个堂兄都在封地不回来,这端午节便是霓云薇与齐清宴两个人过。
明月孤高,夜风簌簌,一身?柔白宫装的女?人提灯而行,徐徐而至,正逢陈桓从勤政殿内出来。
陈桓垂眼,躬身?行礼:“臣参见皇后娘娘。”
霓云薇颔首:“不必多礼。”
她不认识眼前人,或者曾经认识,但如今早就忘了,所以点点头后便错身?而行,不妨突然见齐清宴正立在殿内,正望向她与陈桓。
殿内宽广,他身?影瘦削,刀锋般薄而利。
望向陈桓走远的背影,齐清宴携她的手一起出殿,似是不经意地问?:“他与你说什么了?”
宫内之人得?了指示,不会在霓云薇面前讲一些关?于齐清州之事,可不包括这些,霓云薇平日便很少能碰到的外臣。
若三言两语,也可被她察觉异样。
“什么也没说。”
霓云薇挑眉,仔细看他面色:“他应该和我说什么?”
“......”齐清宴闭了闭眼,淡笑:“没什么,一些琐事,不想你烦心。”
霓云薇对国事不感兴趣,闻言也不追问?,见他脸色不要太好,还是关心道:“若有不愉之事,可与我说说。”
身?后殿门缓缓关?上,年轻的帝后二人相携走在宫道上,护卫之人在身?后远远跟着,齐清宴想到陈桓最后禀报之事,而今仍觉得?荒诞。
他无意于评价兄长是非,斯人已逝,所有?对错都一笔勾销,活着的人却还是会为他而难过。
若霓云薇日后知晓……她该做何想法?
“若有?一日,你曾经信任之人背叛你,你会怎么做?”
齐清宴说完,静静等她回答。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晓这句话是替齐清州问?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