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涉水而来 第25章

作者:雾圆 标签: 穿越重生

  我真是可怜透顶,他想,竟然生出了这样的妄念。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思无?邪”,风铃在门上叮铃响起时?,他才如?梦初醒,鬼使神差地来到案前,在陌生的匣子?里寻到了一只草编的兔子?和一颗皱皱巴巴的山楂。

  因为时?日已久,这颗山楂反而?变得十分坚固,不那?么容易被捏碎了。

  朝露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山顶,来到他们从前时?常一起看月的桂树之下,她留下的纸鹤失去了灵力?的牵系,蔫蔫地挂在丹桂的树枝上。

  他倚在桂树的树干前,脱力?睡去,纸鹤努力?掀了两下翅膀,落在了他的怀中。

  稀薄的、尚未完全消失的灵力?与他此时?翻涌的煞气混杂。

  梦魇由此而?生。

  朝露站在桂树之前看着他,感觉一滴雨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如?此晴朗的夜晚,哪里来的雨呢?

  朝露抬头向天空望去,青霄高远,万里无?云。

  时?空再度扭曲,她眼前一黑,视野再次明亮的时?候,她看见了三年后江扶楚的脸。

  他抱着她坐在锁灵台高高的天柱之下,泪滴分明落在了她的脸上,他却是笑着的。

  朝露怔然回望,他的第二滴眼泪落在了她的眼尾,顺着眼角滑落了下去,像是她自己?也流泪了一般。

  “我终于……”

  那?匣子?不知何时?从她的前襟里落了出来,山楂在地面上咕噜噜地转着。

  他的话说不下去了,而?er此情?此景之下,朝露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憋出一句:“不要哭了……”

  她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脖子?,将头搁在了他的肩上。

  ——多谢你如?此用力?地,思念着我。

  江扶楚收紧手臂,死死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卷二·混沌人间世

第24章 第二十四滴水

  卷二·混沌人?间世

  第二十四滴水

  眼?前有一汪湖泊。

  湖泊之水清澈见底,在?黄沙之间映出琉璃一样的澄净蓝色,朝露探头?看着湖面上的自己,心中啧啧称奇。

  这一望无际的荒漠之中,怎么会出现一汪蓝莹莹的水呢?

  “喵嗷。”

  耳边传来一声猫叫,朝露回过?头?去,终于?瞧见了她朝思暮想的猫。

  猫热情地蹭了蹭她的小腿,勾着尾巴打招呼:“主人?,好久不见。”

  朝露一把拎起猫的后颈皮:“你怎地出现了??”

  猫十分温驯,没有挣扎:“我与神器共存而生,灵力散于?书?页当中。只有你循着神器中的世界走到了?相?应的节点?,我才有力气来看你,上回冒险闯入你的识海,我足足养了?这许久才补回来呢!”

  猫说话如此诚恳,倒叫朝露觉得自己对猫着实不尊重了?些。

  她连忙将猫搁下,顺着后颈为它捋毛儿:“所以?说……我已经顺利通过?第一个剧情了?吗?”

  猫十分受用:“我并不知晓你的轨迹,但既然你走到了?这里,必然是顺利的。”

  朝露感动地道:“甚好甚好,比起上次真是大进步。”

  她拍拍猫的后背,继续道:“我当初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你,都没来得及问。我记得书?中分明没有刺杀这个情节啊,男主也不会因为此事被关到锁灵台险些丧命,这些都是什么情况?还有他身上的……”

  猫道:“你问题好多——我方才说了?,我留居此地,并不知晓你在?神器之中的故事,我猜测,刺杀这件事便是你上回任务失败后神器力量紊乱造成?的,此书?有灵,后续的一切都会因此波动和变化……但你既然来到了?这里,证明你已将拨乱的剧情归位了?。”

  朝露疑惑道:“归位?”

  猫点?头?:“你还记得书?中的故事吗?”

  朝露努力回忆道:“记不得具体了?,只有大概,总之是些很俗套的剧情。嗯……女主相?救,男主动心,二人?在?朝夕相?处间定情。随后男主被妖魔蛊惑,回忆起身上的血海深仇,又误会女主,便弃道而去,假意同?她成?亲,藉机做了?许多狗干人?不干的蠢事,渣到害死女主,结果人?身殒后他又后悔了?,啧,男人?为何总是如此有病……”

  猫及时打断:“正是如此,你如今应该就是重新将故事拨回了?‘朝夕相?处间定情’时期。”

  朝露终于?问出了?自己最疑惑的问题:“那我要怎样才能算完成?任务呢?先前我总觉得令他动心一点?都不难,却不知如何继续。”

  猫竖起爪子答道:“啊哈,你要顺着这条剧情线往下走,同?他定情,被他误会,与他成?亲,男主心思不知深浅,在?你死去的那一刻,他对你的爱意一定会满溢到顶峰,那时你的任务便完成?了?。”

  朝露毛骨悚然:“这么说‘我’还是要死?”

  猫连忙安慰:“不是‘你’,那也不是真的死去啦,想?想?你身死之后便可?以?复生,是不是觉得很欣慰呢?”

  “好罢,”朝露勉强接受了?它的言语,又想?起另外一件事,“若非男主动手,那上次到底是谁杀了?‘我’?”

  猫摇头?晃脑:“故事走到此处,一定有它的缘由,若问我其中的因果,我亦不能知,天机不可?泄露。”

  脚下又开始出现上次送她回去的沙旋,朝露正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自己还有什么疑惑,便被卷入其中:“喂,我还没问完……”

  譬如男主的“恶疾”为何总在?月圆之夜发作?

  “我的力量不多,只能同?你聊到这里了?,”猫舔舔爪子,冲她摆了?摆手,似乎在?道别,“主人?,祝你顺利,下次再?见。”

  ***

  鼻尖萦绕着一股绮艳的浓香。

  朝露闻得有些不舒服,打了?个喷嚏,终于?睁开了?眼?睛。

  遇见猫前最后的记忆似乎还在?锁灵台上江扶楚的怀中,她不记得梦境的开端,也不知它因何结束。

  眼?前的一切都十分陌生。

  她在?鹤鸣山中暂居的小院布置得清丽素朴,可?不见这样多的珠饰和金器,熏香浓郁,朝露掀开轻薄的纱被,赤脚下榻,床帐上玉钩同?宝石制成?的垂帘相?撞,发出清脆的鸣声。

  她正望着床帐发呆,便听见一声呼唤:“殿下——”

  江扶楚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正站在?进门处发呆。

  朝露怔然唤道:“师兄。”

  听见她这声“师兄”,江扶楚好似有些不太适应,但他迅速收敛了?这无措的尴尬,匆匆走进殿来,将药碗搁在?她的床边:“你终于?醒了?,你怎地……”

  “什么?”

  声音忽然变得很低:“你怎么不唤我‘阿怀’了??”

  “你——长大了?,”朝露瞧见他泛红的双颊,觉得十分有趣,心道这未来的大魔头?居然还有如此纯情的时候,便拖着长腔,刻意道,“我如今见你,总是忍不住叫‘师兄’,再?说,你不是不想?叫‘江怀’吗?”

  江扶楚认真道:“这个名字,只有你能叫。”

  朝露如同?从前一般掐了?掐他的脸:“那你也不要叫我殿下了?。”

  叫“阿晞”总是有点?别扭,她顿了?一顿,便道:“就唤我朝露罢。”

  这个动作之后,二人?终于?恢复到了?从前的熟稔,江扶楚一口答应,微笑应道:“好。”

  朝露这才想?起来问:“对了?,那日锁灵台后发生了?什么事?”

  她拍拍身侧的床榻,示意他过?来坐下,江扶楚在?她身边坐好了?,端起手边的药碗来,一匙一匙地吹凉了?,不由分说地凑到了?她的嘴边。

  朝露无奈,只好张嘴。

  江扶楚这才道:“那日……你昏迷不醒,山中又一片混乱,虽说有你为我作保,但仙尊还是担忧我与魔族勾结,以?‘天问’查验了?我的真身。”

  朝露一口苦药没咽下去,差点?把自己呛死。

  感情她努力到最后还是没有避免这件事。

  然而江扶楚道:“但他们?什么都没验出来,这才相?信,便也作罢了?。”

  那不是古神器吗?竟能叫男主从中脱逃?

  ……看来她果然不需要为对方担忧,他是男主,自然有本领化解一切生死危机。

  毕竟他的真实身份若在?此暴露,后续剧情便全然进行不下去了?。

  江扶楚继续道:“忘生解后,仙尊们?在?山中又查了?几?日,大抵还原了?当年之事——你在?桃林遇刺后,有人?下了?忘生,并封印你的气海、五感,将你带下了?山,养好伤后丢入农户家中,还为他们?编织了?记忆。至于?郡王的那块玉佩,则是意外,若无此物?,你恐怕真要在?山野林间度过?一生了?。所幸一切阴差阳错,到底还是让你回到了?鹤鸣山中。”

  “忘生同?那人?的封印一起滞缓了?你的年龄,你的弱症也是忘生盘绕体内的缘故。至于?……洛师妹恐怕是当年在?桃林撞见了?什么,被那人?一起卷入了?为你所下的忘生符咒之中。下山后,那人?先路过?王府,便用她替代了?郡王府原本的养女,她真实身份乃是望山君座下小弟子,好似还同?萧霁有一段渊源。”

  朝露恍然大悟道:“所以?杀我和下忘生的果然是两个人??”

  江扶楚点?头?,有些迟疑地道:“观那人?所作所为,好似对你没有杀意,但他为何如此行事,着实令人?不解。仙尊们?找不到凶手和下忘生之人?,你又昏迷不醒,陛下在?帝都忆及此事,便同?郡王一起匆忙赶来,将你接回了?皇城修养。”

  怪不得她来到了?这里。

  “那郡王之女到底是怎么回事?”朝露喃喃道,“况且鹤鸣山离皇城千里之遥……”

  “郡王之女多年前便死在?了?妖魔之乱中,玉佩是意外流落,”江扶楚终于?喂完了?手中的药,叹息道,“你已昏迷三月有余了?。”

  这混乱的剧情,总算回归到了?原本的路径上。

  如今残余的疑问只有杀她和下忘生的两个人?分别是谁了?。

  朝露托腮想?道,这疑惑恐怕就是书?中主要的剧情线了?罢,既然她并非男主所杀,难不成?是神器之主觉得这个故事过?于?简略,要加些剧情进去?

  她尚在?思索这个问题,房门便忽然被打开,一个穿金戴银的女子飞快扑过?来,抱住了?榻上的江扶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号道:“乖女儿,你可?算醒了?,吓死娘亲了?!”

  娘亲?

  这女子应当是“展晞”的母亲希蕴,她上次便听过?她的名字。

  希蕴是望山君第一代弟子,后来还俗下山,嫁给展昀,成?为了?当朝皇后。

  皇后居然是这样的活泼性子,倒叫人?意外。

  朝露嘴角抽搐了?一下,开口唤道:“阿娘,我在?这里。”

  希蕴这才发现自己抱错了?人?,于?是连忙转移目标。

  她摸上朝露的脸颊,时哭时笑:“娘竟然会忘了?你,娘怎么会忘了?你!都怪你爹不靠谱,给你派的侍卫没有一个中用,幸亏你囫囵个儿的没死,娘亲真是险些……”

  朝露被她的鼻涕眼?泪糊成?了?花猫脸,心道上回来好似直接去了?鹤鸣山,并不曾同?俗世的亲人?见面,如今难免有几?分别扭:“阿娘别哭了?。”

  希蕴这才想?起一侧的江扶楚:“这是谁,怎地在?你的床榻上?”

  “阿娘,”朝露被她抱得太紧,有些喘不过?气,只得虚弱道,“这是我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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