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涉水而来 第58章

作者:雾圆 标签: 穿越重生

  大战之后?,新魔尊亲自来到璧山,将上一位尊者带回?了清平洲,囚禁在魔宫后?的月阴山上,而从前的鹤鸣山逐渐荒芜,成为了寂静之地。

  虽此处已荒无人烟,但魔尊格外?上心,先后?派了许多?人来到鹤鸣群山的璧山之下镇守。众人镇守多?年,百无聊赖,竟在暗河边修筑出?了一座城镇,倒也自给自足起来。

  鸟妖和猪妖都是早先镇守此地的妖魔,回?忆起这些?旧事,不由感慨万分。

  那新来之人听得津津有味,还追问道:“原来如此,我睡得太久,果然什么都不晓得了……对?了,不知此地有何特殊,尊上为何要常年派人镇守?”

  猪妖便挠头答道:“咱们也不知道,只有一些?传闻,说是为了画像中的女子……”

  “女子?”

  “不知那女子是谁,有人说是几百年前人间那个?公主,有人说是尊上从前的同门?师妹,还有人说是尊上落魄时的救命恩人……这两百年,尊上将画像贴遍了大江南北,不惜触犯建木和谈的约定也要到处寻人,就是找不着。”

  “我早先听此处的老人说,那女子就是在这里消失的,所以尊上才派咱们来……不过这都多?久了,我觉得找到的希望不大。”

  新来之人“嘶”了一声,奇道:“尊上大费周章,寻她做什么,她是尊上的心上人?”

  于是三人便凑头低笑起来。

  鸟妖道:“或许从前是罢?不过有许多?人见?过尊上对?着画像一脸阴鸷,看着不像是难过,反倒像是有仇。”

  猪妖表示赞同:“那女子并非清平洲中人,相传还有负于尊上,若是她还在人世,想?必是知道自己被抓回?去难逃一死,才刻意隐瞒行踪的。要是尊上的心上人,见?这副阵仗,早就自己去寻他了。”

  三人沿河一路行走,新来之人还请两只小妖喝了杯酒,鸟妖一路将他送到暗河尽处,叹道:“这些?年来到此地的新面孔都寻不到出?镇的路,此处煞气浓重、道路曲折,小兄弟出?去也要小心才是。”

  “多?谢多?谢。”

  眼见?鸟妖手中的一丁点灯光消失在路途尽处,朝露拔了耳边的鹤羽叼在嘴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从混沌之境恢复意识时,睁开眼睛便看见?了一张自己的画像。

  这画像实在画得太像了,又兼之前想?起了神女的长相,朝露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从袖口摸了根白鹤的羽毛出?来,将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

  ……等等,她袖中为何有白鹤的羽毛?

  从梦境中苏醒之后?,她呆愣了许久,才发觉自己并没有如“神器”中的“猫”所言,回?到一切的起始,而是来到了沧海桑田的二百年后?。

  世事百年如梦蝶,鹤鸣山已经不在了,那些?熟悉的旧人也不知所踪。

  而当年她认错的对?象、绞尽脑汁作死都没能作黑化的师兄,居然成了魔族的新任尊者。

  朝露边走边心虚地想?,江扶楚这么温和的性子,怎么如今天?翻地覆,竟还做了魔尊?

  ……不会是被她当年那一句“会回?来”的虚假承诺骗了、恼羞成怒了罢?

第55章 第五十五滴水

  第?五十五滴水

  情况比她想像中还要麻烦。

  不过一切已经不能用麻烦不麻烦来形容了——当她跪在天地?之间,听见风中的疑问时,才恍然发觉,她心心念念要“回去”的地方,或许根本就?是虚幻的。

  她是谁?

  她为何会?在这里?

  这到底是那方“南柯”创造出来的幻境,还?是真实的世界?

  还有那个要杀她的紫衣人……

  朝露想得一个头两?个大。

  从暗河边脱身之后,她甚至寻了纸笔,为自己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

  倘若她真的是当年的神女——虽然她对此只觉得不可思议——萧霁,应该就?是梦境中最后背叛了神女的“钟山君”。

  那只“猫”是钟山君所赠,萧霁是她从前的任务对像,所以这个世界与萧霁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想弄一切的缘由?,最好先去寻萧霁。

  只是据那猪妖和?鸟妖所言,萧霁如今被江扶楚关在清平洲的月阴山,想找到他,似乎非常不容易。

  想到江扶楚,朝露笔下一顿,一滴墨洇在纸上。

  “话本子”中并没有江扶楚这个人的存在,那么在神女的故事当中,他是谁?

  她忽地?想起不知多少年前的桃源峰,春夜静谧,漫天花影,她隔着萧霁飘拂的衣袖,听见他恼怒地?唤了一声“江怀”。

  对方?在影影绰绰的月色下转过身来,疏离的神情,淡漠的眼,兰花的气息忧悒孤清,远方?传来若有若无的笙乐。

  江之岸兮水空茫。

  怀佳人兮不能忘。

  朝露出神地?想着,原来他的名?字是这样来的啊。

  只是梦中那位养兰的公子、桃源峰上温柔的师兄,都与传闻中的“魔尊”离得太远太远了。她对如今的他一无所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更不知他执着地?找回她去,究竟要做什么。

  倘若真是因为那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她问心有愧,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朝露惆怅地?倒了杯酒。

  这些日子,她没有动用法术,如凡人一般走走停停,磨磨蹭蹭地?往清平洲的方?向去。

  既然不知如何面对江扶楚,还?是暂且先不要面对好了。

  等她寻到萧霁,搞清楚一些再说罢。

  今日下了大雪,她身在一家偏僻的客栈,江扶楚将她的画像贴满了大江南北,此去清平洲,她不得已扮作了先前骗过鸟妖的白衣男子,一路低调,倒也平安无事。

  因是雪天,纵然此地?偏僻,客栈的大堂也坐满了人。

  朝露还?在没来由?地?伤春悲秋,便听见大门咯吱一响,随即是一阵低低的惊呼。

  她有些好奇地?循声望去,只见来人是一位妙龄女子。

  这女子一袭白衣,头戴斗笠,裙摆露了一截湖蓝颜色,行动间如凌波荡漾,令人心旷神怡。

  她虽未露脸,但通身气质高华,行动典雅,周身隐有香气。

  在这荒郊野岭的小客栈中,这般颜色实在少见。

  朝露瞧客栈老?板几乎将眼珠子瞪出来,心中暗暗好笑,又不免多想了些——仙门中人周身灵力充盈,不畏惧雪天赶路,她投宿避雪纯粹是因为懒,而面前女子腰间佩剑,应当是仙门子弟,为何也来了这简朴客舍投宿?

  若非仙门中人,美貌便危如小儿怀明珠夜行,朝露扫了一圈大堂众人,心中暗自打算若是这美貌女子遇见什么麻烦,自己还?是要出手帮一帮的。

  她还?在这里胡思乱想,那女子便已走到了老?板面前,摘了斗笠,将佩剑往桌上一搁,温声问:“老?板,可有空房?”

  她话音刚落,堂中有人看清了那把剑,惊叫一声:“君兰剑!”

  女子闻声转头,含笑一拜:“见过诸位。”

  平静而无聊的客栈因这女子的出现忽而变得躁动起来,朝露端着手中的酒,向身侧小厮奇道:“我瞧着在座的都认识这位姑娘,不知她是?”

  小厮看得目不转睛,压低声音急急回复:“这位客官就?算不认得姑娘,也该认得那把剑——自百年前建木之约后,清平洲虽暂且收敛,但为祸人间之心不死,屡屡动乱,鹤鸣有心弹压,却?无力招架,仍有百姓常遭妖魔之乱。这位君姑娘无门无派,横空出世,在人界数座城镇出手降妖除魔,保护了许多百姓。仙门有意?奉她开宗立派,她却?不肯,仍是一人一剑行走江湖,对仙门皇族、凡人乞丐一视同仁、把酒言欢,名?声好得出奇。客官既到此处,怎会?不认识她!”

  这客栈立在妖魔鬼怪与仙门人界划分范围的交界之处,鱼龙混杂,寻常凡人断然不会?来到此处探险。小厮常年接待的都是熟知仙门与魔界之事的散修游侠,有此问也不算奇怪。

  朝露讪讪地?道:“听过,听过,是我浑忘了。”

  这二百多年,仙门必定人才辈出,一两?风云人物,倒也不足为奇。朝露疑惑得解,兴致缺缺,正打算继续喝自己的酒,一只手便伸了过来,极有分寸地?摸了摸她的酒杯。

  “冷酒伤身,又逢大雪,公子还?是少饮的好。”

  朝露抬头望去,只见那骤然出现的风云人物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她环顾一圈,发现只有自己这一桌还?空着,便将疑心按了下去:“多谢姑娘美意?,只是……”

  话音未落,这位“君姑娘”便将她的酒杯推了回来,朝露伸手接过,发现对方?已用内力为她温了酒。

  不冷不热,刚刚好。

  察觉到周遭艳羡的目光,朝露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连声道谢。

  不知这君姑娘有何魔力,她这一路来小心谨慎,鲜少同人搭话,但对方?言语温柔、恰到好处,每一句话都说得她如沐春风,不知不觉间,她竟与对方?热切交谈了起来。

  周遭围着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不曾上楼休息的众人围着她和?君姑娘坐成一圈,秉烛夜话,竟一下子成了密友。

  朝露稀里糊涂地?加入其中,她本好热闹,此时顶着一张假皮,干脆放开了胡说八道起来。

  “在下……在下姓白,称在下为小白即可……我欲前往清平洲,君姑娘也是?不如结伴同行,甚好甚好。”

  “我并非仙门中人,只是有过一些机缘,会?些法术罢了……哪里能和?君姑娘相比!”

  君姑娘含笑看她,手边却?默默地?将她的酒换成了茶水。朝露本未留神,入口才觉得诧异——对方?随手换来的茶,竟歪打正着,是她昔年在桃源峰上最常喝的那一种。

  熟悉的味道萦绕在舌尖,芬芳馥郁,她却?觉得有些发苦。

  幸好此时有一醉酒之人扬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晚生?有个提议,相逢是缘,不如我们以面前红烛为限,开怀畅饮,说些心事罢——可不许说谎,若不愿回答,自罚三?杯便是!”

  酒过三?巡,众人皆是眼花耳热,也有意?同周遭新结识的朋友更进一步,于是纷纷爽快答应。

  朝露本以为看起来十分脱俗的君姑娘不会?参与,谁料她闻言便飞快抬头,冲着朝露恳切道:“此情此景堪称风流,白兄一同罢。”

  旁人哪能看不出来君姑娘对这位“白兄”青眼有加,连忙起哄。朝露无奈,只好答应,心中却?暗暗腹诽,不知这君姑娘为何特别关注她,难道是见她这张假面生?得俊俏?

  原来如此!

  于是第?一次抽到时,朝露便正襟危坐,严肃答道:“这位兄台问我为何去清平洲?实不相瞒,在下此行,乃是为了寻找失散的……呃……内眷。”

  她眼尖地?看见君姑娘握剑的手僵了一僵。

  问话人的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意?味深长:“白兄弟年纪轻轻,竟已有家室了么?”

  朝露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诸位见笑,我同内眷……有些误会?,她赌气出走,往清平洲除魔去了,我此行正是要追她回来,把话说开了。”

  听说这位君姑娘也要去清平洲,她顺口答允同行,如今却?有些后悔——跟在这种风流人物身边实在太引人注目,况且君姑娘若真觉得“白兄”生?得俊俏,还?是早些让她死心的好,麻烦不说,就?怕最后会?弄得无法收场。

  君姑娘听了朝露言语,神色不变,玩味地?转着手中酒杯,追问道:“不知是何误会??我同为女子,白兄说与我听听,我也帮你猜猜她的心思。”

  朝露便硬着头皮往下圆谎:“左不过是她以为我移情别恋罢了,说来可笑,我若不是心中有她,何必答应她的求亲?她患得患失,只以为我心系旁人,殊不知我嫁……我娶她的时候,是真心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一侧有人奇道:“竟是夫人向白兄求亲?”

  朝露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半真半假,险些露馅:“是、是,在下的夫人是位奇女子。”

  君姑娘本在漫不经心地?把玩手中的酒杯,听朝露说完后,她手边一抖,只闻“匡啷”一声,铜制的酒杯脱手,落到了地?面上。

  君姑娘轻轻地?“啊”了一声,却?不见有什么失态之处,歉然道:“一时分心,兄台莫怪。”

  朝露感?觉她此时的笑意?有些勉强,但一晃又觉得对方?神色如常,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游戏照常继续,正当众人说得有些困倦时,恰好轮到另一位喝得有些醉的男子发问。他激动地?伸手拍了拍桌子,忽然声泪俱下,哽咽道:“之前白兄弟说起内眷,我便想起了我早早弃世的道侣……敢问在座诸位一句,这世上可有人真心待你,甘愿为你送命吗?”

  这一番泣涕涟涟,做戏的意?味似乎更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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