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霜余
教习欲哭无泪:“花好多灵石买的……”
负责的教习打断他:“反正买来的结界玉不清楚法阵内部也注不了灵,用完也只能当玉石摆着看,坏了就坏了吧。”
教习更想哭了:“可我身上没有结界玉了,总不能之后你们去做任务我一个人躲在驻地吧?”
云箬摸出几块结界玉放在桌上:“不好意思啊教习,你挑一块,当我还给你的,其他的谁还没有结界玉的自己来拿,今日还有任务要给诸位,请打起精神来,也做好今天晚上可能不能睡觉的准备。”
她这段时间在学院都是带着教习和挑出来的学生们巡查晴岧山,大家都认可她的能力,有紧急情况都是云箬立刻下判断,其他人配合执行,否则要是碰上结队的妖兽,尤其是噬灵兽,根本来不及给他们讨论的时间。
所以云箬现在习惯了直接下达要求,北州城的情况紧急,她想要赶快解决,里面的人已经被围困了半月之久,不能再拖下去了。
今晚就把所有妖兽驱逐。
教习和学生们听完云箬的安排,明明觉得离谱至极,不知道为什么却又毫不怀疑。
主要是被刚才的两次注灵震慑到了。
他们想起收到过学院的消息,学院被妖兽围困,在院长们赶回去之前是一个学生孤身守学院斩妖兽,保护了几百名学生……这个人难道就是云箬?
那她的修为天赋……
大家不敢想。
因为实在无法想象。
云箬是中午赶到的临时驻地,安排完晚上的行动之后实在撑不住了,去睡了一会儿,百里夜没有休息,去北州城外围小心探查了一遍,找到了能不惊动妖兽进去的路线,回来的时候云箬已经醒了。
纪月辞到了之后就睡了一段时间,知道今晚的行动大家都参与,但是她不能参加,她要和不认识的人待在驻地,心底有些紧张,一直守在云箬身边,尤小沁拿了干粮进来,几个人一起分吃了。
院中所有人都准备好了,云箬再次和大家核对细节:“我和百里夜进北州城去,先去修改结界玉和注灵,保证瘴气不会突破守护屏障,之后我们会想办法把妖兽全部驱逐,各位请守在城外,引着妖兽往瘴气之森回去,不要往别的城镇方向去了。”
大家点点头,每个人的脸色都很严肃。
这是一次很疯狂的行动,以往他们从没一口气驱逐过这么多妖兽,而且按照云箬的说法,她和百里夜会扩大结界屏障的边界,但时候妖兽四散奔走,他们守在外围的任务就很艰巨,决不能让妖兽们去祸害别的城镇,北州城已经是北边防护最好的城了。
“云箬。”尤小沁送云箬和百里夜出来,“你们小心啊,瘴气里说不定有噬灵兽,教习们巡查的时候怀疑过,但没有真的遇到。”
“好。”云箬点点头。
要是妖兽全都是噬灵兽还好办了,毕竟她是噬灵兽克星。
但要是北州城外像学院一样都是噬灵兽,一城的人,包括所有教习学生,都不可能等到他们来救援。
学院这次被入侵有那么多噬灵兽是因为那个药物中有灵力,所以吸引了很多以灵力为食的噬灵兽,教习们说北州城这次围城的妖兽眼睛都很正常,那这边应该没有宗门的人在做试验。
她不敢断言,毕竟她第一次在北州城斩杀的那只噬灵兽眼中就似乎有红光,但她没有仔细看,不知道是药物催生成的灵脉失控,还是那只噬灵兽当时发了狂才显得眼睛红。
如果是,那就是更早以前,那种药物就在北州城出现了。
……总之一切小心为上。
“走吧师兄。”
云箬率先朝前走去,百里夜跟了上去,两人几个起跃,消失在夜色中。
没多久,驻地中的教习按照分好的小队带着学生们也赶往自己要守的方位。
第97章
北州城外城。
靠近城边的一家矮屋里传出小孩的哭声, 才哭了第一声,立刻被捂住了,变成嘤嘤的小声呜咽。
“嘘。”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捂着小孩的嘴, 小声道,“别哭啦, 我师父在呢,别害怕。”
小孩只有四五岁大,点了点头,但是忍不住哭声,只好一头扑在床上闷着声音哭了一会儿, 起身的时候发现被褥上被自己哭出了两滩眼泪一滩口水,像个张着嘴巴的人脸, 拉了拉小少年的袖子让他看, 两人对着床乐了好半天, 小孩才乖乖爬上床。
“哥哥, 你别走。”小孩说。
阿恒坐到床边:“好, 我守着你,你睡吧。”
小孩揪着他衣摆闭上了眼睛。
阿恒看了看掩着一条缝的窗外,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院子里,让他觉得很安心。
院子里胡勇看着已经变得银光微弱的结界玉屏障,眉头皱得紧紧的,身后屋子门响, 他连忙换了表情。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走了出来, 颤颤巍巍递给胡勇一碗水,目光也看了眼院外。
这里已经是北州城外城边缘, 堪堪在结界玉内,能清楚的看到几丈外空中翻涌的瘴气, 结界玉偶尔闪过的银光已经近乎透明,预示这这方屏障即将消失的事实。
“今晚怕是撑不过去了。”老妇人说。
“不会,城外有宗门守着,会来给结界玉注灵的。”胡勇道,“老人家,你进去休息吧,天气冷,我会看着的,况且要是外城结界玉真撑不住了,城主会通知大家一起撤进内城,你老就不要操心了。”
老妇人笑了笑:“我操心什么,活了大半辈子了,我主要是担心我这小孙女和她娘亲,我们孤儿寡母的,也亏得你还记得,来守着我们。”
胡勇把她馋进屋去:“我就是个守城的,不守在外城我去哪?放心,结界玉肯定撑得住,守在城外的可是学院的人,那么多修士呢。”
他把老妇人送回去,听了听屋子另一边,领着小婴儿的女子应该睡着了,他走到另一边轻轻敲了敲窗户:“阿恒。”
里面传来阿恒压低嗓子的声音:“师父我过不来,我衣服被拉着呢。”
“你也睡吧。”胡勇说。
“哦。”阿恒在里面应了一声。
外面瘴气中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胡勇立刻站到了院墙下,贴着墙朝外面观察,地面想起轻微的震颤,一头巨大的妖兽在瘴气中穿行而过,身影遮掩在黑色雾气中,脚步声又慢慢的走远了。
胡勇舒了口气。
现在的情况十分棘手,瘴气愈浓,妖兽们就把这里当成了栖息地,根本不想离开,它们不离开,瘴气就越积累越多,城外只有学院的教习和历练的学生,每日都进城来检查结界玉已经是冒着生命危险。
听说外面现在各处都是妖兽异动,仙门百家分散各地都在救援,各宗门肯定优先保护附近的都城,如果到处都是这样的情况,北州城怕是等不到救援了。
该如何破局?
胡勇根本想不到办法,这种时候他一个修士尚且无力,更不要说只能等待被救的普通人们。
要是北边也有仙家宗门驻守就好了……可北边靠近极北之地无灵山,哪有宗门愿意来呢。
正想着,他忽然感觉到异动。
胡勇抬头看去,只见顶在空中的结界玉屏障闪了闪,银光像是融开的雾气,倏忽间就消失了!
瘴气忽然失去阻挡,猛地朝着城内爆发般蔓延而来!
“阿恒!”胡勇大吼一声,“抱着孩子起来,出来——”
他一边说话,几步就要进屋去把这家人叫醒,却忽而看到一道璀璨无比的银光猛然展开,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挡开要往内蔓延的瘴气,一口气往外推出去数十丈!
结界玉屏障发出银色的流光,黯淡下去前的一瞬间照亮了整座北州城。
“哇,师父……好漂亮。”
阿恒背着睡的迷糊的小孩出来,看着头顶发出一声感叹。
胡勇方才一口气差点喊岔了,按着小徒弟的脑袋看向被往外推了那么远距离的结界玉屏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必定是大能修士来了。
北州城围困能解了,他们没有被放弃。
城外远处一处废弃的老房屋内走出一个身影,抬眼看向北州城,看到了瘴气中那一抹一闪即逝的银光,身后屋子内一个人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支火折子,照亮了外面这人英俊温润,谪仙般的眉眼。
南宫少尘瞥了一眼走出的黑袍人:“整天裹着这身不累吗?”
黑袍人没说话。
南宫少尘笑了笑,风度翩翩道:“有成功的吗?”
黑袍人摇了摇头。
南宫少尘又道:“这药物就没成功过,妖兽和人都会被灵力折磨到发狂,要么被废灵脉而死,要么找个替死鬼渡走灵力,但自己修为也废了,唯独没有成功催生灵脉却安然无事的,你师父不会是忽悠我们吧?”
“休要胡言。”黑袍下传来一道有些冷漠的女声,“你敢质疑我师父?”
“我都没见过他,谈何质疑?”南宫少尘无奈道,“不过是问出我的心里话罢了,可别让我们白忙活一场才是。”
黑袍人沉默了一会儿,笃定地道:“有成功的,肯定是现在方法还不对。”
南宫少尘目光微微一动,不动声色道:“行吧,要帮你们做的事我已经做完了,我要走了。”
南宫少尘走出去几步,想到什么,又停住了:“北州城中来人了,不是我玄阳宗的人,结界玉屏障已经被修复,估计是学院哪位院长来了,你还是小心为好。”
黑袍人淡声道:“知道。”
她目送南宫少尘消失在黑暗中,抬头看向北州城的方向,察觉到瘴气中妖兽不再像之前只是停驻,空气中传来躁动的气息,她看了看,转身回了屋子。
屋里黑漆漆的,她走到墙壁边摸了摸,摸到一处地方按了下去,符纹亮起,脚下悄无声息出现一个向下的阶梯。
她顺着阶梯走下去,底下是一间很大的地下储物室,只是早就被搬空了,刚好方便她设阵隐藏,拿来当临时的试验场所。
她举起手中的火折子,点亮了墙壁旁的两盏烛灯。
室内幽幽亮了起来。
墙壁两边锁着七个人,全都是奄奄一息的模样,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渗出的血干涸在衣服上,其中四个穿着学院的统一服饰,另外三个衣着不同,看上去是仙家宗门的弟子。
听到脚步声,其中一个学院学生睁开了眼睛,正是程怀,他恨恨看着黑袍人:“今天你要挑谁?”
黑袍人没有理他,走到其中一个宗门弟子的面前,手中灵力闪过,在这宗门弟子手臂上划了一道伤口,那女弟子发出一声痛呼醒了过来,看到黑袍人,眼中流出泪来努力往后缩去:“放了我,求你了,不要过来……”
黑袍人充耳不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瓶身上符纹一闪,瓶口的封印被解开,几缕瘴气飘了出来。
“不要!!你杀了我,杀了我!”女弟子凄厉的声音在暗室内回荡,被法阵统统挡住,根本传不出一丝一毫。
“住手!”程怀怒吼起来,吊着手臂的铁链叮当作响,被黑袍人挥出一道气劲打晕。
瘴气顺着女弟子的眼睛钻了进去,凄厉的惨叫声愈发可怖,片刻间她就口鼻溢血,浑身抽搐,身体无力的垂了下去,却被铁链吊在空中晃动,黑袍人等了一会儿,重新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瓶,倒出里面的药捏着女弟子的嘴塞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收起手中玉瓶,手掌一翻现出几支小小的锋刃,被她控制着在屋内乱飞,其他被吊起来的几个人身上又添新伤口,程怀被刺激醒,有气无力道:“要杀就杀,何必如此折磨。”
黑袍人手指一动,一支锋刃划过,程怀脸上被划出一道血痕,伤口从侧脸拉到嘴角,阻止他再出声。
先前那位快要晕死过去的女弟子忽然浑身一抽,被吊着的身体慢慢直了起来,她眼底爬上细细密密的血丝,脸上现出一丝茫然的神色,几缕瘴气从她溢血的口鼻中散出,被黑袍人挥手用灵力击散。
“怎么样?身体还疼吗?”黑袍人走上前去。
女弟子摇了摇头,手指动了动,指尖灵力聚集,模糊间要形成一柄剑的形状,她吃惊的抬头看向自己被吊起来的手腕,张开嘴正要说话,忽然呕出了一口血。
黑袍人没有后退,被她的血吐了一手。
女弟子浑身剧痛,嗓子刚才被瘴气腐蚀烂了,根本喊不出来,只见她被吊着的手臂上瞬间爬满了红痕,顷刻间就从手腕延伸到手臂,黑袍上不退反进,上前一步扯开她的衣领,只见红痕朝着她心口处汇聚,下一刻,女弟子浑身散出一阵银光,手脚抽搐痉挛,等银光散去,她的身体重重垂落下来,手臂被铁链扯出一声咔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