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过来 第49章

作者:霜余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重生 轻松 穿越重生

  最后她问他:“你要杀掉我吗?”

  万知闲回答:“我可没兴趣杀一个小丫头,那群人死了算是为民除害,那个宗门弟子的事我会上报仙门百家,我不抓你。”

  “‘害’是什么?”小姑娘又问。

  万知闲没和小孩聊过天,看她冷得嘴唇都紫了,脱了身上的外衣给她裹上,随口朝她解释:“就是做了坏事,杀了人,别人都讨厌的那种人吧。”

  小姑娘低着头。

  万知闲转身准备要走,却听到她说:“那我也是,你杀了我吧。”

  万知闲不由得回头,觉得好笑:“你算什么害?”

  “我能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小姑娘静静地看着他,说话的声音又小又抖,可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包括你。”

  “……你想死?”万知闲问。

  “不想。”小姑娘摇了摇头,“可是我不该活着,我是个怪物。”

  她现在已经能平静的承认这一点了。

  万知闲忽地蹲下身把她抱起来坐在肩上:“走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你不怕我吗?”她也不挣扎,只是安静的问。

  “怕死了。”万知闲说。

  女孩:“……”可他心里好像并不怕。

  她被带去了客栈,换上干净温暖的衣服,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她想起来有个小乞丐跟她说过,有罪的人死之前是可以吃饱上路的,她努力往嘴里扒着饭,想当一个饱死鬼,被噎得直翻白眼,看得万知闲嫌弃万分,一边帮她拍背一边骂她一个小姑娘家家吃相居然这么难看。

  第二天万知闲带着她去了赌坊,嚣张的挑了最有钱的赌客对赌。

  她按照万知闲说的,把对方心里想的都偷偷告诉他,万知闲在赌场大放异彩,最后抱着一大袋铜钱出来,全都散给了周围的流民或乞丐。

  “你看,没有你,我赢不了这么多钱,这些人或许就活不过这个冬天了。”万知闲毫不畏惧的看着她的眼睛,“你的能力或许可怕,但也有不同的用法。”

  “至于要不要活,”万知闲哈哈一笑,“别人都活着,你当然也可以活,活着这件事本就没有该不该。”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赌坊那位大富人家的少爷输的太惨,带着家丁来找他们算账,万知闲一把抄起她就跑,在城镇里从东窜到西,总算摆脱了背后拎着棍子的打手,两人跑出城上了山。

  小女孩站在高高的山顶上,风吹着她的脸,山下的城镇仿佛变小了。

  她看着万知闲随手一挥,掌中现出一柄银光四溢的长剑,平静的脸上现出一丝惊奇,万知闲吸引了她的主意,又把掌中的灵剑化作小兔子的模样,后腿一蹬一蹬地在他手心跑动起来。

  “你是神仙吗?”她问到。

  万知闲笑得猛拍树:“狗屁神仙,我是个修者,你也是,你有这样的灵技识脉起码高阶往上。”

  她听不懂,她只知道刚才万知闲手里的剑一定很锋利,现在拍树的力气也很大:“你为什么不用剑打那些追我们的人?”

  “那是普通人。”万知闲说,“我可没无聊到去欺负一群普通人。”

  小女孩突然听懂了:“你说我和你一样,那我的能力也不普通,我以前是用我的能力去欺负了别人吗?”

  她在世间流浪的日子,其实渐渐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以前那些人会害怕她。

  因为不公平。

  她能听到别人心中所想,别人却听不到她心里的想法。

  这种落差导致了恐惧和厌恶。

  万知闲非常惊讶,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道理来。

  能力的巨大差异会引来羡慕和憧憬,自然也就会伴随着恐惧和压迫,能读心思的能力或许并不可怕,可怕的根源是你可以而我不行,何况掌握这个能力的人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你无从得知她会用这个能力来做什么。

  “跟我走吧小丫头,你这能力留在俗世确实只会害人害己。”万知闲说,“不如跟着我。”

  小女孩摇了摇头:“我不想欺负你。”

  万知闲被她这话逗得笑到后仰:“放心,你想欺负我还早几百年呢。”

  后来纪月辞拜了师,跟着万知闲回了闲云宗。

  闲云宗很长时间都只有她和万知闲两个人,有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很安静,经常来的外人只有段在青。

  段在青第一次看到纪月辞,惊讶于万知闲居然收了个这么可爱的小徒弟,想跟纪月辞讲话,小姑娘却不理他,他讨了个没趣,只好去问万知闲,听万知闲说带着纪月辞去赌博还作弊,并且被人追着打,听得大为不齿,简直教坏小孩!纪月辞不看他的眼睛都听到了他心里嫌弃的声音。

  后来段在青再来,她就愿意偶尔跟他讲几句话。

  再后来,闲云宗多了林望和百里夜,百里夜又从外面带回来了江北山,养了鸡养了鹅还有狗,越来越热闹,她心底的惶惑却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重。

  这一切都太好了,好到她觉得害怕。

  她的灵技万知闲没有跟任何人说,包括他的其他几个徒弟,纪月辞就更不会主动暴露,她大部分时间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和他们说话也会隔着窗,师弟们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宗门里人越多,大家对她越好,她就越是惶惶然,她开始想要掌控自己的灵技,万知闲曾经跟她说过,只要她努力修行,以后就可以决定自己听不听那些声音,可她根本无法修行,有时哪怕是想到要去到人多的地方,她就恐惧得浑身发抖,更不要说主动施展自己的灵技反复磨炼修行。

  她知道那个曾经把她抓起来的男人为什么会死了,是因为她那个时候灵力失控造成的。

  她不敢面对自己,也不敢面对自己的灵技,更不敢想象如果她在修行的过程里灵脉再次失控怎么办。

  当段在青来找万知闲,提议让她去学院修行的时候,她同意了。

  总要迈出去第一步。

  可惜迈出去的那一步又失败了,她发现了被关述关在法宝里的人,想要把人放出来,但那个法宝只认关述,如果是百里夜或者林望,他们或许能找出一万个办法放出里面的人,可纪月辞不行,她只会最笨的办法。

  关述极致的小心眼导致他异常关注纪月辞,从而猜到了她的灵技,很快就从她嘴里套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想学院里所有人都知道你这个恶心的灵技,就按我说的做。”

  纪月辞的世界太小了,小时候只有阿娘和那间黑漆漆的柴房,长大后只有闲云宗,万知闲把她保护的很好,没有逼着她修行,也不逼迫她出房间。

  他在闲云宗给纪月辞垒了一个小巢,不在意她是否成长,只希望这个小姑娘后来能过得快乐些。

  这些给了她一个错觉,以为修者的世界是不同的,也让她期望过,会有别人如万知闲一样知道她的灵技也还能接纳她。

  关述成功的让她想起了幼年记忆里她刻意藏起来的那段时光,被所有人当做怪物,被阿娘抛弃,她发现自己依旧还是那个小小的无措的女孩,越是喜欢谁,就越想要掩耳盗铃的维持那摇摇欲坠的表面的平和。

  关述来找她,让她去顶罪的时候她答应了。

  她不敢想象师弟们知道她的灵技,想起那些和她相处的日子,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因为她突然发现了,原来修者的世界和她待过的世间亦并无不同。

  她很后悔没有早早就告诉他们,却不敢在一开始就去赌那个被厌恶的可能性。

  那天万知闲来学院接她回去,她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伏在师父的背上,快到宗门的时候才说了一句对不起。

  三个师弟都等在门口,林望给她熬止疼的药喂她喝,江北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万知闲大骂段在青和明仪宗,百里夜一个人要控制两个十分心累,一边劝万知闲声音小一点,一边跟江北山说与其哭不如说点好听的逗师姐开心。

  江北山哽咽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快绝望了:“师姐,我好多话在心里但是我现在说不出来,要是你灵脉没被封就好了,你可以自己听……”

  林望震惊得差点摔了药碗,百里夜扑过来一把捂住了江北山的嘴。

  但纪月辞已经听到了。

  “你们……都知道?”她看了一眼万知闲。

  万知闲指天立誓:“为师没说过!”

  百里夜只好放开了江北山,出声承认:“我们猜到的,朝夕相处,很难猜不到。”

  纪月辞在闲云宗很放松,哪怕她刻意隐藏灵技,一些时候也会不知不觉地露了馅,比如万知闲带了礼物回来,每次都让她先挑,她总能挑中其他人不想要的那一个,比如谁心情不好,哪怕没表现出来,晚饭时她就会挖出一坛酒给大家一起喝……

  百里夜和林望不笨,很快就想到了,但纪月辞不想说,他们也就装作不知道。

  江北山纯属误打误撞猜出来的,还兴冲冲要去夸纪月辞厉害,被两个师兄及时阻止了。

  林望也很后悔,如果当初让江北山说了,或许纪月辞就不会为了灵技不被他们知晓而受胁迫。

  百里夜却不是这么认为的,纪月辞心结难解不止是因为他们,她受过的苦难和心理上的伤害,没有那么容易就放下和抹消,或许在别人看来一个念头就能想通的事,对于身处其中的人来说比跨越生死还要困难。

  人心是如此复杂。

  被封灵脉后纪月辞依旧大部分时候只待在房间里,没了灵技,她说的话更少,整个人却似乎鲜活了不少。

  直到百里夜带着云箬回了闲云宗,提议让她和云箬一起住,她没有拒绝,因为她觉得云箬有些时候像她自己。

  一样的小心翼翼,一样的对命运里出现的好抱持着疏离的态度。

  可是云箬比她勇敢,那些她感受到的善意,她也用真心坦荡地还了回来。

  *

  “师姐,师姐……”

  “月辞?你还好吗?”

  耳边的嗡名声如潮水褪去,她隔着轻纱看到几双关心的眼睛,不受控制的发抖的双手总算停了下来。

  “我……没事。”她说。

  她从高台上看下去,下方的演武台上,云箬已经走了上去,她站在关述对面,鹅黄色的衣裙,袖口绑着苍绿的束袖,让她像一棵挺拔飒爽的小树。

  教习在台上宣布她和关述的灵脉各是几阶,听到她一个灵脉只是一阶的新生居然敢应战上台,不少宗门的弟子都发出了嘘声。

  “灵脉一阶对上灵脉五阶?哪来的胆子?”

  “没有灵力,识脉六阶也发挥不出多少,今年的新生是不是太自视甚高了点?”

  “哎,马上就能分胜负了,没看头。”

  云箬站在场中,并不在意周围的声音,迎着关述挑衅的笑,她手腕一翻,掌中银光唰地出现,剑意荡开,上品灵剑清灵透净的铮鸣响遍全场,压下了所有喧哗的声音。

  台上所有人:???

  你告诉我们这是神灵脉一阶!?

第38章

  台下的学生不少都和云箬一起上过大课, 学院的院长和教习们也都清楚她这个特殊情况,是以没有人觉得惊讶,全都司空见惯了。

  看台上的人就不是这个反应了。

  各个宗门的人都来了兴致, 席位上的宗主们还算淡定,跟来的弟子却不需要矜持, 全都挤到了看台边。

  云箬一亮出灵剑,让这场本来应该一边倒,没什么悬念的决斗突然就有了些不确定的可能。

  玄阳宗席位上,庚桑箬本来正百无聊赖的用手托着腮吃糕点,一边叫南宫少尘:“二师兄, 别看了,来陪我说话嘛, 大师兄和小师兄一样闷, 无聊死了。”

  南宫少尘倚着看台的石栏没动:“你这么说大师兄他可要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