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霜余
“我明仪宗当然会遵守规则。”关胜业冷着一张寒霜罩顶的脸,看着自己儿子的蠢样,想想被他丢尽了的宗门颜面,一股无名火直往头上蹿。
关述捂着被踹了一脚的胸口,中气不足地道:“父亲!不能被这丫头三言两语就迷惑了,她全是胡说八道!纪月辞故意损毁灵器,别说是她,就算是别的任何人也要付出代价!谁要她的命了,不过是被封灵脉而已,根本抵不过我明仪宗至宝被毁的损失!”
“我……有话要说。”纪月辞深吸一口气,朝云箬走了过来。
云箬如此为她,她不能再让她为难,今天玄阳宗和五大宗门都在场,要是让她给人留下了胡搅蛮缠偏帮他人的糟糕印象,以后恐怕没有哪个宗门会收她。
云箬她,不能因为她而毁了前程。
百里夜看出纪月辞的意图,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正要阻止她,云箬已经先一步走过去牵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开口。
就算纪月辞要说出真相暴露自己的灵技,也不能在这个所有宗门几乎齐聚的场合。
哪有人当众公布自己灵技的,别人都没有,月辞也不需要。
云箬用力握住她的手掌,感觉到她手指因为紧张攥得死紧,不由得一个一个掰开了她的指节,轻声道:“可以解开被封的灵脉了,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吧。”
纪月辞抬眸,云箬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哼哼,我厉害吧!”
“……好厉害。”她有点想哭,咬牙忍住了。
“你想说什么?”关述猩红着眼睛看过来,眼里一半是愤怒,一半是恐惧,“你敢!纪月辞你要是敢说出什么诬陷我的话,我让你不得好死!”
他几乎要疯了,起身就要朝纪月辞扑过来,他这样的态度,不由得让人心中升起许多猜测。
啪!
响亮的一个巴掌声,关述被打得偏过了头,对上关胜业的目光,觉得心中涌上来止不住的愤怒,抬手就想反打回去,关胜业目光一凝,反手又是一巴掌,打的关述摔翻在地,起身时鼻血横流,整个人也猛然间清醒了过来。
他刚才居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想要以下犯上?
“爹!我错了!不是我,我刚才……我没想……”关述语无伦次的解释,爬过去要抱关胜业的腿让他听自己解释。
“丢尽了我的脸。”关胜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转身就走,头也不回道:“给我跪好。”
关述不敢反抗,跪了回去。
“关宗主要去哪?”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语气骄慢,“该不会是输不起也不愿答应决斗要求,打算一走了之吧?”
庚桑箬笑盈盈地看着关胜业:“刚才段院长说令公子不遵守决斗规则,分了胜负还偷袭对手,要你给个交代,你踢他一脚就算完啦?这要是在我们玄阳宗,如此丢人的行径,可不会这么简单就了事,关宗主这样如何管理整个宗门啊?”
她问完歪了歪脑袋,一派天真无邪。
关胜业转过头看着她,目光阴沉:“一个小辈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谢鸣之就是这么教徒弟的吗?”
沈苍一上前一步把庚桑箬挡了回去,庚桑箬不死心地从他背后探出脑袋:“我只是怕关宗主忘了这回事,提醒一下而已,而且那个学院的新生不是赢了嘛,她提的要求如果关宗主觉得不合理,我觉得可以改改嘛,她朋友本来就做错了事,灵脉被封也不算冤枉,既然可以随便提要求,不如让关宗主封了令公子的灵脉,一报还一报……”
南宫少尘捂住她那张唯恐天下不乱的嘴,直接把她带出了演武场。
沈苍一只能朝关胜业拱手赔礼:“关宗主莫怪,我师妹年纪小不懂事,还望海涵。”
关胜业气得嘴角抽搐,为了维持宗主的体面当然也不能真和一个小辈计较,何况对方还是玄阳宗,他压下心头的怒火,朝段在青道:“段院长,不如昭告众宗门,今日的弟子挑选暂停,我们现在就去给那个毁了我宗门至宝的人解封灵脉。”
说完拂袖离开了演武场。
走了几步回头对关述吼道:“还跪着干什么,等我来请你吗!”
关述如得大赦,赶快起身踉跄着跟了上去。
段在青在台下朝看台上一拱手道:“诸位远道而来,今晚就请在学院歇息,明日一早弟子挑选继续,如果有事要离开自便就是,事发突然,还请诸位体谅。”
台上五大宗门之一的紫霄宗宗主站了出来,英姿飒爽,面容娇美,语气带笑道:“无妨,学院和明仪宗之间的事我们不便插手,不过明日弟子挑选我紫霄宗是要继续参加的,段院长去处理你的事就是,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来,昨晚也住了一晚,自会安顿自己。”
飞凤宗宗主也站了出来,两人一个紫衣,一个金衣,同是女宗主,飞凤宗宗主眉眼冷艳,道:“干什么,你想抢我看中的弟子吗?”
紫霄宗宗主嫣然一笑:“哪的话,还没收徒呢怎么就是你宗门的弟子了?”
“那就各凭本事。”飞凤宗宗主说完,带着宗门的人下台离开。
其他宗门纷纷也表示要住下来。
紫霄宗和飞凤宗看中了谁自不用说,其他宗门看上云箬的却也不少,虽然没能力和五大宗门争,但留下来看看热闹也是极好的。
再说了,万一那个叫云箬的新生自己有想拜入的宗门,又刚好是自己宗呢?
未必没有希望啊!
台上的宗门都各自回去住所,段在青这才朝云箬和纪月辞招了招手:“随我走吧。”
万知闲也从看台上下来了:“我也去。”
“万副院长!”其中一名教习认出了万知闲,被梁丘肃肃然看了一眼,连忙改口,“万宗主,你也来了啊。”
万知闲不爽地道:“我要是不来,谁知道姓段的这次又会对我徒儿做什么?”
段在青没说什么,梁丘肃板着脸:“万宗主对院长说话还请客气些。”
“关你屁事。”万知闲瞪他。
梁丘肃眼睛也瞪起来了:“你再说一遍!?”
“师父。”林望喊道,“阿夜的手只上了药,等着包扎呢,还有不是要去给师姐解封灵脉吗?”
万知闲不再理会梁丘肃,叫林望带着百里夜去南院药堂,让云箬和江北山都跟着去,他自己则带着纪月辞,和姓段的,以及各位院长一起去找明仪宗解封灵脉。
他们都走了,演武场里只剩几位教习。
“你刚才怎么叫那位宗主院长?他是谁?”其中一名教习问道。
刚才和万知闲打了招呼的那位道:“学院曾经的副院长,后来离开了。”
“因为什么?”其他教习更好奇了。
“这个嘛……”这位教习故作高深地摸了摸下巴:“我不清楚。”
其他人:“……”讲话讲一半没后续天打雷劈!
第40章
云箬带着百里夜他们去南院药堂, 路上遇到了不少学生,看到她不约而同行注目礼。
林望揶揄道:“原来你在学院还是个名人啊,没少出风头吧?”
江北山一昂脑袋, 仿佛林望是在夸他一样骄傲:“我就知道云箬姐很厉害!”
云箬对这久违了的彩虹屁有些怀念,但不得不自证清白:“没有, 我很低调的。”
话刚说完,迎面遇到了尤小沁,正在和几个同期被教习带着去西院帮忙,开放日延长,一些宗门的住所里要求的东西得去换一换, 尤小沁夹在队伍里往前小跑,转过身来朝云箬招了招手:“云箬!你好厉害啊, 决斗赢了!大家都知道了!”
云箬也朝她招手, 然后看着她跑远了。
过了一会儿遇到程怀, 也是被教习带着往西院那边去, 停下来和云箬简单讲了几句话, 走的时候比了个大拇指:“居然决斗赢了关述,佩服佩服, 以后讲习课上遇到还请多多指教。”
云箬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是师哥指教我。”
程怀十分惆怅:“神灵脉课上想指教,被你反虐了呢。”
云箬:“……行啦你快走,教习在瞪你了!”
到药堂门口又遇到了叶景, 她刚从里面出来, 手里提着几包药材,看到云箬就快步走了过来, 上上下下把她检查了一番,看她除了手臂上没有其他的伤口, 神情好看了不少:“吓死我了,听说关述那混蛋找你决斗?你真的赢了?手臂的伤是不是他弄的!你没被他提什么奇怪的要求吧?”
她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云箬等她问完了才笑道:“我赢啦,真的。”
叶景这才完全放了心:“刚才有人看到关述跟着明仪宗宗主出来,被打的好惨……你这么对他他后面肯定又要找机会报复,真是的,他能不能回他的宗门去别赖在学院了。”
“不是我打的。”云箬说,“他爹亲手揍的他,比我打的狠多了。”
“关宗主打的?太丢人了吧。”叶景一脸的一言难尽,想了想又觉得很合理,毕竟前年的开放日关宗主也在众目睽睽下扇过他儿子。
两人没讲几句,叶景要赶去西院帮忙,云箬也惦记着百里夜的伤,得赶紧去包扎,但是看到叶景拿的那么多药材还是问了一句:“你怎么拿那么多药草?”
“哦,这个啊。”叶景看了看手里的药材包,“有宗门要,我是被支使来跑腿的,我得走了啊,你快去处理伤口!”
叶景走了,云箬一回头就对上三双眼睛。
江北山狗狗眼一眨一眨:“云箬姐你交到了好多朋友啊。”
林望:“还说在学院没出风头?我怎么觉得不止今天决斗,你之前也不怎么低调啊?”
百里夜赞助了个点头:“唔。”
云箬瞪他一眼,催着他们往药堂里走。
百里夜有些无辜:“怎么只瞪我,我都没说话。”
“因为你自己受伤了还不急。”林望道,“看给小云箬急的,真是皇帝不急……”
被云箬喝停:“这句话用在这里并不合适!”
进了药堂,林望没让别人来给百里夜包扎,指名要了几个药材和纱布,让云箬带着他们去找了个楼上的隔间,云箬要跟进去,林望在门口挡了一下:“你跟进来做什么,还不快去处理自己手臂的伤口。”
云箬试图绕过他:“我看你给百里夜包扎完了再去。”
林望寸步不让,叹了口气:“阿夜怕疼,待会儿要是处理伤口上药他疼哭了,岂不是很丢脸,给他留点面子吧行不行?他忍一路了都。北山你陪云箬去看手臂。”
“好。”江北山过来小心的搀扶着云箬。
云箬探头看了看屋里,百里夜背对着她,看不到表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林望说的在忍疼,但确实过来的一路上他都没怎么说话。
“那你帮他处理的时候轻一点啊。”云箬嘱咐。
林望看着她:“我像是下手很重很毒的样子吗?”
江北山和云箬赶快摇了摇头,下手毒不毒不知道,做饭是真的毒。
林望支走了云箬和江北山,关了隔间的门进来,百里夜再也忍不住,弯腰呕出一口血,撑在桌案上的手差点打滑。
“我就知道。”林望快步走过去,从储物囊里翻出糖盒迅速往他嘴里塞进去两颗,百里夜嚼完两颗糖,坐到椅子上调顺体内乱窜的灵力,半响后才吐出一口气。
“好多了?”林望问。
百里夜点了点头,伸出手掌让他包扎,自己倚着桌案从糖盒里慢条斯理挑了颗糖放进嘴里含着:“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
林望低头给他包扎,没好气道:“想不出来了,你想一个?”
百里夜想了想,也想不到,只好不做声了。
隔间里有煎药的用具,林望用药碾磨了几味药粉,全都掺在一起倒在碗里,烧好的滚烫开水浇上去,苦涩的药味顿时在整个屋子重漫开,他用勺子搅了搅,把漆黑浓稠的药汤递给百里夜:“全喝了,别剩。”
林望去打了水要了毛巾,进隔间发现百里夜药还没喝完,剩了半碗,眉毛一挑:“喝不下去?早知道刚才就老实说你怕苦了,还省得找借口。”
百里夜掀起眼皮:“堵嗓子,再加点水。”
林望过去看了看,他临时用药碾磨的药粉不是很精细,剩下的半碗全是药渣糊糊,看着就很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