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居一木
小尼现在回想这段记忆，脑子突然有点发懵。
当时，是什么情况来着？
恐龙纸人的步伐逐渐减慢，乔颂也不催促，她也在猜测各种可能。
这也是一个自己遗忘了很久的问题，就像她一直不主动探查，就忘记赛博村还有第四个玩家一样，乔颂似乎一直都忽略了，在便利店，初始副本，小尼就是那个写进规则里的水鬼小偷。
便利店规则里的鬼，特殊身份的鬼。
她其实想求证的是，小尼的小偷身份，真的是水鬼老大逼迫的，又或者，这也是系统给的？
他曾经，也是玩家吗？
第129章 扎纸小镇
小尼曾经想过自己为什么那几年过得如此辛苦，整个学校就好像是罪恶的温床，每个人都像找替身的水鬼一样，要把身旁的人拉入地狱，然后一个一个地传递不幸。
直到遇见乔颂，他才不再是透明人，才能走在有光的地方。
小尼回想自己的过去，想自己的父母，自己的朋友，发现学校以外的记忆居然一片空白。
“唔——”
小尼特意给自己制造的酷炫迅猛龙纸兽，突然蹲下试图抱住脑袋，他短短的前肢抓挠着自己脖子上的纸皮，似乎浑身上下都产生了一种灵魂的割裂感。
他叫苏锐尼，是怪谈中学的初三学生，他又隐约记得他还有个妈妈，但他不记得妈妈在哪里了，也是在副本生活？
那为什么保安叔叔会来学校里找他家的孩子，王思渺也有自己的爷爷奶奶，却没有大人来找小尼，他是孤儿吗？
不，小尼有妈妈，妈妈做的菜特别好吃，妈妈会穿红色碎花的围裙，给他煲好喝的糖水。
妈妈不在游戏里。
不在这里。
那他是谁？
乔颂没想到小尼的反应会这么大，她跳下迅猛龙的背，吹了个口哨，把黑豆叫了回来，小尼穿着的纸人外衣，就像破了洞的气球飞速缩小。
最后露出里面一个抱着双腿埋着脑袋的男孩，嘴唇颤抖，眼神空洞地自言自语：
“假的，惩罚——”
乔颂俯身想抱着他起来，听到了一句几乎淹没在嘴里的：“……这是任务失败的惩罚。”
小尼恍惚睁大眼睛，耳边恍惚听到了某种系统提示的叮的一声，却仿佛信号不好一样被阻隔。
“小尼——”
乔颂双手合拢，猛地在他面前拍了一下手掌，小尼被这清脆的一声瞬间叫回了魂。
他有些混沌的眼睛一瞬间清明起来，脑子像是经历了某种格式化一般，几秒后，表情恢复正常的小尼，突然缓慢抬头，疑惑地四处观望：“咦，我怎么变回来了？是扎的纸兽有问题吗？”
他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出现了什么异常状况，自顾自地把那个卸了气的纸兽重新拿在手里，很快用兜里的笔和纸张等材料，迅速的缝缝补补起来。
小尼在这方面确实很有天赋，很快就重振旗鼓，穿好“外套”，又变回了快乐奔跑的高大迅猛龙纸兽。
尾巴尖还一摇一摇的：“乔颂姐姐，你不上来吗？”
旁边刚刚一块下车的童男童女，表情复杂：“他这是精神分裂了吗？我记得精神病好像得……”
童男嘟嘟囔囔的一句话说了一半，被旁边的童女敲了一下脑袋，后者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童瑶啧了一声，看了眼乔颂，想着这几个家伙也不算太坏，以后可能还得一起生活，终于半是含糊地提醒了一句：“副本里某些拥有特定身份的npc，如果做出了违反系统规定的行为就会受到系统身份警告，甚至是特殊惩罚。”
乔颂皱眉，想到之前被自己压榨情报，而被雷劈过的小白贝。
“听不到系统提示的那种呢？”
童女摊开手掌：“那我就不知道了，一般这种npc的话，已经是副本背景板了。”
也就是说，小尼就算曾经是玩家，也是那种复活任务失败受到惩罚，直接沦为游戏最底层npc。被游戏安排命运的那种角色。
那这要怎么解释他的技能变更？当初便利店副本还是水鬼的小尼，只掌握有镜面穿梭一个能力，现在却因为兴趣，开发拥有了类似于傀儡师一样的扎纸技术，和控制灵体远程交互的能力。
NPC角色对自身身份的认同改变，也会导致技能变更？
小尼，还能变回玩家吗？
现在看来，npc小鬼具有某种认知防御系统，一旦超出系统对当前身份的判定，就会自动恢复出厂。
乔颂暂时不敢试探小尼对过去的记忆了，但这也让她明白了扎纸小镇的特殊。
“你们这个副本，是不是承担着某种系统内的特殊中转职责？”
童瑶无所谓的挠挠胳膊：“别问我，我只是个小纸人，脑袋空空，什么都不知道，这都是大伯二伯他们才能接触的东西。”
而樊曦和樊恒交流某些情报的时候，甚至只能在电梯以及地下的那间工作室里才能说。
但能肯定，扎纸小镇的秘密，八成和复活任务有关。
乔颂当即决定，去人多的地方狩猎纸兽。
她之前很多猜想，今天应该都有机会尝试了，她要割开那些纸兽的肚子，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今夜天火广场的纸兽有两种，一种是从红色底座的，透明玻璃展柜里冒出来后，会无差别的攻击场上所有活物的家伙。
还有一种就是挂了一个价格条，等待玩家购买的白色纸兽。
价格已经高到离谱。
乔颂记得，樊曦隐约透露过这个副本里的纸兽分为三类，第一种，夜晚在电梯所到达的空间里才会出现的纸兽，这种一看就是npc可以操纵，玩家也可以购买的，毫无灵魂的人造空心皮囊。
第二种，应该就是夜晚袭击村庄的那种。
受到系统的影响，会在夜晚执行某些固定的任务，但也能受到特殊npc的操控，之前她下水去触碰神龛的时候，应该就是樊曦她们操纵纸兽，想把自己拖出来。
最后一种就是最诡异，也最让她想不通的。
从无限公路迷雾中，匍匐着缓慢前进，和玩家车辆如出一辙，试图从外面进入小镇的那种纸兽。
他们之间不乏个头大且智慧极高的个体，而且体征复杂，有好几种动物的形态，仿佛杂糅了多个不同的灵魂，副本NPC给的日常任务里，就有狩猎他们的基础任务。
乔颂还从一头村外的纸兽的肚子里，割出来过几个袋子。
那些袋子里装着一些明显属于玩家的东西，如同沉甸甸的遗物包裹。
樊曦说，那是他们留在世界上最后的标志了。
这很难不让人想多。
乔颂脑子里甚至出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猜想，或许这也是由于某种目的才跋山涉水，来到扎纸小镇的特殊玩家？
在扎纸小镇学习的日子里，大部分玩家都明白，人类操纵纸兽只需要精神力，不需要实体。
其他的就需要实验了。
前几晚的事情实在太多，她居然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今天是最后一次机会，得割几个肚子，反复验证一下。
天火广场内，玩家操纵的和展柜售卖的都是同一种，乔颂决定先从红色纸兽身上下手。
黑豆嗷呜一声，听懂了乔颂的指令，顶着脑袋上的人飞速往目的地前进。
童男童女结果又被放到了小尼的头上。
乔颂为了避免自己探寻的情报会再次刺激到小尼，让他“监视”童男童女两个小家伙活动。
小尼轻轻歪着脑袋有些疑惑：“可是……”
当着人家的面说要监视，这两家伙居然都不生气的。
童瑶冷哼了一声，到底没说什么。
童楠：“行行行，那我们就到处逛逛，不会和你们起冲突的。”
他们也有要收集的东西。
小尼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乔颂姐姐交代的任务一定有她的道理。
迅猛龙外形的小尼，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开，乔颂也和黑豆他们快速接近了另一处屠夫的聚集地。
因为之前的碎片播报，已经让玩家们意识到了，某种特殊情况下，陨石会聚集起来。
比如屠夫正在猎杀的黑色骨头玩家。
于是乎，有屠夫这种特定又奇怪的角色出现位置，立刻聚集了大量的玩家。
反正至少，除了乔颂碰见的那个出乎意料的提前完成任务，其他的屠夫都还在天火草原上担当陨石靶子。
他们狩猎黑骨头玩家，其他玩家过来跟着他吃肉。
而大量红色的纸兽，就像是闻见了香味的虫子，顺便包围了这些人。
外围的普通玩家，眼下别说找神龛碎片了，对付这些红色的纸兽都够呛。
“左边又过来了两头，准备！”
红色纸兽暴动后，不少玩家如今都是结伴而行，避免落单被纸兽拍成饼。
前几天草原上的那些演习，让不少玩家已经提前适应了如何操纵纸兽，所以眼下已经有不少人拿出了自己之前练习的作品，哐当一下就穿上了纸兽的外壳。
之前几天的经验，也让一心二用没有往常那么困难了，但这也就意味着本体得有玩家专门看守。
副本里的陌生人，除了在特殊道具的约束下，要完全达到彼此信任并不容易。
金嘉琪轻轻点了点额头上的塑料姐妹花发夹，透明的塑料水晶上，已经染上了淡淡的七彩花瓣的颜色。
这代表唐小小如今对她的信任程度。
很好，至少短时间内对方是没办法做出有害自己的事，但苟着才是她的一贯作风，风险当然是得转移给自己的金牌打手。
“小小，这几个攻击道具你先拿着，不用转账。”
金嘉琪的义乌小商铺交易系统，可以自动调低货价，也就是把自己给对方的道具换成批发价格，她刚开始认识唐小小的时候，会按100灵魂币500灵魂币的收费，如今随着塑料姐妹花发夹的影响力加深，已经降低到了50，甚至是10块20块，象征性的收费。
就如她意料之中，淳朴的高中生脸上立刻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谢谢嘉琪姐，这么多小道具，破费了。”
唐小小飞速回忆这些免费物品的功能，发现绝大部分都是一次性，且没什么太大作用的道具。
纯纯是战前动员，收买人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