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居一木
但乔颂知道，有一批天生就擅长作弊和运营的家伙，或许早就已经摸到了关键的位置。
那首奇怪的曲子在耳边消逝，乔颂第一次在自家墓地以外的地方，躺在棺材里睡着了。
意识回归的时候，她又站在了那个活人和死人见面的梦境世界。
今天依旧有不少死人在托梦。
乔颂一路往家里赶，这回她在尽可能的观察路人有没有自己认识的，但这个世界可能太宽广了，除了天上飞过来的一只黑色乌鸦，有意无意地拍了一下翅膀，乔颂再没看见其他眼熟的东西。
只不过这次回家的时候，她观察了城市里，妈妈提过的信号塔。
确实有好几个一模一样的建筑，那些信号塔和信息处理中心，如同复制粘贴的大型图标，远近错落在高耸的楼宇之间。
乔颂小跑着回家之后，这次妈妈没有在外面等她，但是家门是开着的，乔颂收回了摸口袋找钥匙的手，很快闻到了一股香味。
那是她最喜欢喝的汤。
厨房里，有一个穿着围裙的身影转过来，舒如月看向门口：“小颂，是你回来了？”
乔颂点头，她拉长袖子把手背遮住，很自然的跑到餐桌前坐好，顺便把窗户打开，让乌鸦飞到了防盗窗前。
舒如月本来已经打好腹稿，准备说一下在现实里调查了信号处理中心的事，一看见乔颂的脸，有些诧异，她抬手，似乎想摸女儿的眼睛：
“小颂，你，好像又长大了一点。”
乔颂自己主动摸了摸眼角，心想，原来不只是手背。
早知道过来的时候先照一下镜子。
可是，不至于吧，就办了三场葬礼，她不至于鱼尾纹都长出来了吧？
石头也会变老吗。
第272章 开心墓场
衰老对乔颂来说是个别样的体验，她在死生之河里泡了那么多年一直是石头，第一次做人，任何变化都会很新奇。
她倒是不害怕变老，而是怕舒如月担心。
她记得以前上学时候她打小混混把手擦破，舒如月都能化身清官大老爷，说是混混们穿的皮衣铆钉太过分了。
乔颂觉得舒如月说得有道理，所以学会了使用工具，从石头向人类进化！
不过这次嘛……
“变老不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吗。”乔颂赶紧喝了一口汤，“趁热喝汤，美容养颜，妈妈你也好好吃饭，以后出去逛街，别人就说我们是两姐妹。”
舒如月终于笑了：“你呀，就是变着法子哄我吃东西。”
“你就说管不管用吧。”
“管用。”
比那个闷葫芦傻儿子好多了，黎渊的关心是不敢给舒如月一点压力，乔颂的关心是逼着妈妈听话。
两个孩子在这方面真是完全相反，如果真是姐弟，黎渊怕是要被欺负得死死的。
舒如月想到这里，窗户那边传来扑腾翅膀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是乌鸦来了。
黑色的鸟非常有礼貌地敲了一下窗户，然后径直飞到了餐桌附近。
舒如月一时间有些愣住，呆呆看着乌鸦飞到桌子上，就那么盯着自己看。
她突然觉得眼睛热热的，之前舒如月就有一种感觉，这乌鸦或许是他儿子变的，现在如果是在做梦的话，这孩子是不是回来看她了？
黎渊今天停留的时间似乎变长了，任由妈妈有些颤抖的手，轻轻摸着他的脑袋。
舒如月几乎不敢用力，就那么指尖发颤抚摸着乌鸦黑亮的羽毛：“儿子，是你吗？”
黎渊不说话，蹭了一下妈妈的手心，就跳到对面，在乔颂旁边的椅子背上站好。
舒如月就像是得到了回答似的，一个劲的抹眼泪：“我就知道是你。”
她很久以前就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有她的孩子。
而这场美梦里，她不仅找回了自己的孩子，甚至还多了一个女儿。
乔颂给妈妈递纸巾，顺便瞥了眼黎渊：“你今天怎么有胆子飞下来了，之前不就远远的看一眼吗？”
黎渊没说话，身上开始冒气泡：
【墓场的能量松动，我能进来的时间就多一些，只是不能和生魂待太近。】
舒如月似乎看不见黎渊身上的气泡，还以为乔颂在和黎渊单方面说话。
“乔乔，这个就是你弟弟，你们是不是小时候就认识了？我以前老看见你偷偷揪着一只大鸟玩。”
乔颂捏手指的手一顿：“你那时候都看到啦？”
舒如月点头。
那时候的舒如月害怕自己是在梦里犯病了才会这么联想，后来一天天过去，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她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养大了乔颂，至始至终却永远想着自己的儿子，这对乔颂也不公平，小颂不是谁的替代品。
直到这只像他孩子的鸟，飞得越来越近，舒如月终于能确认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黎渊和乔颂原来真的是一起长大的。
乔颂眼睛一眨：“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很简单，就当我多了个弟弟，他多了个姐姐呗。”
反正妈妈一直认为她在做梦，梦里嘛，一起诶皆有可能。
乔颂把手搭在椅子背上，轻轻用指尖挑了一下乌鸦的下巴：“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
乌鸦扑了一下翅膀，差点就站不稳了。
他头顶冒出很多个带着省略号的气泡，最终才凝结成一个大对话框，说起正事：
【第二波游客会在5天后进入墓场，洪水的上升速度比想象中要快，或许半个月不到，开心墓场也会被淹没】
乔颂警惕起来：“我有控制水流的速度，半个月应该不会淹这么快才对。“
她现在用的人类躯壳，不算是完全得到了以前的力量，只能大概控制一下死生之河，但她的计算能力比以前稀里糊涂当河神的时候好多了，不至于出现错误。
【不是水位上涨太快，是墓场在主动下沉。】
乌鸦的眼睛定定看着她：【乔颂，他们知道你过来了。】
这些一直躲在背后试图操纵乔颂的家伙，大概是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和机会了。
马前卒全部阵亡，他们藏在后面那么久，比被哄着在前面冲锋陷阵对付乔颂的家伙更明白，一旦被找到，他们将要面对什么。
估计连投胎的机会都会被剥夺。
唯一还有机会能够放手一博的就是，乔颂如今选择的身份不算高。她现在是人类，充其量就是个拥有了很多连锁副本的人类玩家。
墓场不在乔颂的管辖范围，阿光和莫闻即使提前过来布置，也还没到能支配这里的地步。
乔颂进来这么久，连这两个家伙的面都没见到。
【墓场只是一个入口，活人与死人梦境连接的入口，这是模仿了你当年试图孵化成人的那个世界创造的。】
前有辰龙创造备份的动物城，眼见着这也行，把老龙当傀儡扶持起来的家伙们，干脆自己动手创造了一个更离谱的世界——在这里，他们甚至已经打通了一半现实的入口。
不愧是悄咪咪在后面苟了那么久的家伙。
乔颂看着自己手背上干巴巴的皮肤，联想到了一个人：“新人盟的家伙，这些年一直在寻找有潜力的新人，但却不发展公会，队伍里的人埋了一个又一个，这是想弄死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吧？而且他们的会长，我记得是个老婆婆来着。”
很老很老的一个婆婆。
乔颂不是没有在无限公路上见过老人，但表面和蔼慈祥，却一个人支配了一整个公会，而公会全是年轻人和潜力股，这种老人家，确实少见。
游一瞳和苗婷婷，上次死生之河爆发时候，提前划船离开了，现在整个公路都被淹没，小船根本撑不到这个时候，他们要么上了陆地，要么换了更大的船。
大船需要很多很多的神龛碎片，乔颂敢说除了黎渊这种谋划了多年，abcd计划写了一堆，一直在为回家做准备的家伙，其他想留下来的玩家，根本不会有精力制造大船。
“所以，他们其实也来开心墓场了？”
乔颂手指头沾了点水，在桌子上面画了一个图：“这么说起来，现在这里不仅有一批失踪状态，生死未卜的精神异常玩家，还有一些精神状态很正常，却一进来就钻进地里不见的家伙。”
这么些个人都去哪儿了？
就算皮肉融化只剩下灵魂，那也不可能凭空消失，既然墓场在不断下沉，那就说明背后那些人很自信，一旦墓场沉没，他们就可以金蝉脱壳，乔颂就找不到他们了。
乔颂念叨几句躲哪儿去了，这时候桌子上一直沉默的妈妈突然说话了：“小颂，你们是在这个世界里找什么人吗？”
女儿一直在和变成乌鸦的儿子聊天，舒如月虽然听不懂，但接受度还挺好的，都做梦了，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妈妈醒来的时候去外面调查过，我们小区附近，应该不存在那种信号塔建筑，那个信息处理中心，在外面的世界依旧是一片烂尾的建筑，只有在梦里被装修一新，小颂，你们是在找这个地方吗？”
乔颂心里一顿。
“妈妈，你确定这地方只在梦里存在，外面没有？”
通过和其他玩家互相印证情报，乔颂知道了这个梦境世界几乎是1:1还原了现实世界里的场景，就算有出入，也顶多只是被细分的小物件不一样，比如超市货架上的食物，到底是什么牌子，什么包装。
不可能出现这种大型建筑错乱的情况，尤其是这么显眼的东西。
舒如月到梦里之后，关于那种建筑的记忆甚至会被篡改，要不是乔颂主动要求，她也不会发现。
而且舒如月也是目前唯一一个体验过先行的梦境服务器的人类，能完美区分梦境和现实，且愿意相信梦里的乔颂。
她亲手为乔颂带来了回家的第一把钥匙。
“小颂，那个地方有招牌，它叫‘脑电波与灵魂投射管理中心’。”
今天乔颂过来之前，舒如月和邻居打听过，但梦里的邻居被问话后反应速度很慢，像是没有被激发的机器人。
舒如月就自己冒险绕路过去看了一下，最后在旁边的超市买了点菜带回来。
“我悄悄观察过，那个建筑物里，经常会有人出来，冒出来的那些人，和梦里的邻居一样，都不怎么爱搭理人。”
乔颂之前从来没有和梦里和其他人打过招呼，没想到妈妈胆子比她还大。
“他们有没有看到你？攻击你没有？”
舒如月见乔颂和黎渊都聚精会神的看向自己，立刻摆摆手：“没事，我只要做自己手上的事，不要有异常动作，他们就不会注意到我。”
黎渊以前还活着的时候，因为职业缘故研究了不少游戏，舒如月为了不要离儿子的生活太远，也赶时髦去下过一点恐怖游戏，在更新换代的电视机上玩。
乔颂被舒如月的Npc扮演技巧惊呆了：“妈妈厉害。”
乔乔双手大拇指以示敬意。
黎渊也有些惊讶，他看着舒如月温和又自信的表情，又听见乔颂一边夸奖妈妈的能力，却又不鼓励她继续尝试了：